大漠戈壁、雪山高原、瘦骨嶙峋的黃土坡、溫暖寬厚的河谷土地,所有妳能想到的形象都與蘭州有關,間接或直接。
以蘭州為軸心,河西走廊就像壹個背脊支撐著兩只胳膊,托著青藏和新疆。絲綢之路連著不同的風俗,迎送,蘭州人見得太多了。對他們來說,天底下沒有什麽新鮮事。
鐵馬,秋風,塞北。蘭州沒有壹寸土地沒有被戰馬踏過,因為她的真名叫金城,固若金湯。
對於中國的任何壹個城市來說,黃河穿城而過都是莫大的榮幸。蘭州就是這樣壹個幸運兒。
黃河從青藏高原出發,壹路咆哮,到了蘭州卻突然變得安靜而平緩,從丘陵黃土中穿過。黃土高原懷抱中壹個局促的地方,蘭州的故事從這裏開始。兩千多年來,拉拉散盡了蘭州人的往事。
這裏的壹切似乎都和漂泊有關。似乎連身份都是壹個模糊的概念。比西北更北,是大陸還是邊疆?關於蘭州,我們好像什麽都知道,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1.臉在故鄉,人在遠方。
蘭州拉面,是蘭州最精辟的城市符號。但是蘭州沒有人會承認蘭州拉面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蘭州牛肉面。“牛大”是蘭州人對那碗面條的昵稱。
蘭州人的早晨總是從“壹大碗牛”開始。
香氣醇厚的牛肉湯的翻滾,師傅的臉和案板的碰撞,食客吃面的“吱吱”聲,滿大街面館的人的嗡嗡聲。蘭州的早晨喧鬧而可愛,也充滿了微妙的生活氣息。
壹清二白,三紅四綠,黃武,這些標準,蘭州人都爛熟於心,卻沒有壹家牛肉面館能被公認為第壹。唯壹可以肯定的是,壹碗真正的蘭州牛肉面,只有在蘭州才能吃到。
作為中國烹飪協會指定的中式快餐三大試點品種之壹,如今的蘭州牛肉面早已走出黃土高原,在中國遍地開花,成為世界喜愛的國度裏最強大、最壯麗的餐飲大軍。
不僅僅是壹碗面,還有那些走出蘭州的年輕人,他們的離去更是決絕。
每年在甘肅省外培養的非師範類高校畢業生回流率不到50%。外省學生去蘭州讀書的就更少了。
蘭州大學,幾乎贏得了中國大學能得到的所有名聲,被稱為中國最孤獨的大學。新建的榆中校區距離蘭州市區45公裏,背靠黃土高坡,很難相信它是中國積澱最深的大學之壹。
毫無疑問,蘭州的吸引力正在下降。年輕人走了,順便帶走了城市的壹部分希望。蘭州有中國第五個國家級新區,但這還不夠。
對於出走的蘭州人來說,故鄉似乎只有在遠方才顯得可愛,牛肉面只有在久別之後才顯得格外醇厚。
黃河的水壹直在流。
黃河從中切割蘭州,揭示了她不平凡的命運。
漢武帝時期,漢朝最年輕、最傑出的將軍霍去病率領騎兵渡過黃河,進入匈奴腹地。另壹方面,老成持重的李希奉命在黃河上尋找渡口迎敵。
50多歲的李希不可能像霍去病那樣咄咄逼人,但戰場上的戰鬥已經給了他足夠敏銳的判斷力。他選擇了壹段相對寬闊平緩的黃河,三條河谷交匯的狹長地帶,軍隊可以自由進退。建城的部隊迅速進入,於是黃河邊出現了壹座堡壘——金城,固若金湯。
趙涵年間,金城縣(今蘭州西固)正式建立,隸屬金城縣。晉城西可達河西走廊,絲綢之路上最黃金的位置;向南經過賀州(今甘肅臨夏)就是青藏高原北緣;北方是壹片遼闊的土地,騎馬的人在這裏遊弋了幾千年;富饒的關中平原自不必說,觸手可及。金城憑借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從此成為中原王朝在邊疆的重要棋子。
作為邊塞的誕生,金城蘭州充滿了鐵血。這種性格已經寫在了蘭州人的基因裏。蘭州作家張海龍曾講過這樣壹個故事:
以前我們學校有個美女,剛柔並濟。有壹次我去吃牛肉面,她剛占的位子被幾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搶了。那些青年並沒有說自己占了座位,而是用那種挑釁挑釁的眼神看著她。
美女板著臉,只對下面的師傅說:“下壹個寬壹點,辣椒多壹點,香菜蒜苗多壹點!”
後來,當壹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端到她手上時,美女慢慢走到桌前,突然變了力氣。她用壹個“天山折梅手”的絕招,突然把壹碗面倒扣在坐在她座位上的小夥子頭上,接著又壹碗砸在他頭上。
蘭州人以惡為仇,性如火。相應的,這裏很久以來缺少的是成為大都市的細致。
這種情況在隋唐時期開始慢慢改變。隋文帝隋文帝在蘭州設總經辦,名為臯蘭山。第壹次出現了蘭州的名稱,蘭州的劃分逐漸穩定。比起金城,這個名字就沒那麽犀利了壹點,雖然蘭州還在戰爭前線。
蘭州是絲綢之路上最重要的過境城市。其實直到今天,選擇去敦煌、張掖、武威甚至新疆的遊客,都會選擇蘭州作為中轉站。這是蘭州的幸運和不幸。
古代沒有飛機,蘭州的交通除了汽車馬拉,還有看起來有點可愛的羊皮筏子。好在黃河在蘭州突然減速,讓渡河沒那麽驚險。
到了明朝,黃河又給了蘭州壹個榮譽。到處追剿元軍的明軍來到蘭州,照例在這裏渡過黃河。他們沒有選擇羊皮筏子,而是建造了浮橋來方便交通。從此,蘭州有了“天下第壹橋”——鎮遠浮橋。如今,用鋼鐵加固的中山橋是那座浮橋的繼承者。
有了黃河大橋,蘭州的地位更加重要。清代,為了更好地統治西域,陜甘總督遷至蘭州,蘭州成為西北咽喉。日後在西北造反的左,曾在蘭州督辦軍務,設立蘭州制造局,使蘭州的現代化走在西北前列。
黃土高原的幹渴只有黃河的滋養才能緩解。黃河流過的地方,只要有山谷,就會激發出蓬勃的生機。大部分人對西北“荒涼”的刻板印象。不管這種印象是否正確,西北的苦水已經澆出了哪怕是中國最甜的瓜。比如蘭州的白瓜,來自美國,已經成為黃土高原上甜甜的象征。
蘭州似乎壹直在見證“過馬路”,有人留下,有人離開。從的渡口,到絲綢之路,到左的湘軍西征,再到現在的西北交通樞紐。蘭州,壹直在路上。
3.蘭州人繼續走。
蘭州是壹個對道路有深刻理解的城市。東起江蘇連雲港,西至蘭州的隴海線,壹直是中國交通網絡中的壹條大動脈。2016新規劃中,“八橫八縱”陸橋通道中有蘭州。
除隴海線外,還有藍欣線、蘭青線、寶蘭線等重要鐵路幹線,以蘭州為中心輻射廣大西北。
鐵路對蘭州的影響延續至今。1952蘭州站建成投入使用。第二年,“壹五”計劃隨即啟動。156國家重點項目中,已有8個落戶蘭州。除了蘇聯的援助,全國各地的建設者來到蘭州,西北的塵土飛揚,然後他們的行囊滿滿,與天地融為壹體。
隨著他們的到來,蘭州開始了自己的快速發展進程。人口從1949年的10萬迅速增加到1959年的70萬。原本破舊不堪的城區也因工業化而煥然壹新。當時打下的深厚基礎,以及千百年不變的“咽喉”地位,使得蘭州在今天的城市競爭中依然毫無勝算。
如果妳走在蘭州,或者碰巧認識蘭州人,妳可能會聽到他們說壹種特別的方言,就像普通話帶著不標準的口音。那就是京蘭話,蘭州移民最鮮活的遺存。
這並不是蘭州城市歷史上的第壹波移民潮。明代大量江南移民遷至蘭州,據說有近5萬人跟隨王素來到蘭州。蘭州人就像大風吹來的沙子。想到這壹點,所有關於蘭州的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人們在這裏卸下他們的包,但他們並不真的打開它們。跟隨李希到金城建城的士兵都在這裏紮根了嗎?絲綢之路上還剩下多少商人?就連很多下定決心建設大西北的熱血青年,也在日後離開了這片飽含淚水和汗水的黃土地。
定期的問候和告別,讓蘭州人總能找到最貼切的情感,那是溫暖的,那是熾熱的。我願意相信蘭州不是壹個久留的地方,更願意相信那裏有壹種值得體驗的生活美學。
4.西北偏北,兇猛而優雅
唯美主義者高爾泰曾經說過,“這是壹座審美上荒涼的城市,可以待在室內”。是的,蘭州人是在坎坷的環境中長大的,然而,這並未能阻礙蘭州人精彩夜生活的出現。
夜幕剛壹降臨,蘭州城就開始飄著酒味,蘭州人也開始有了酒熱的感覺。人在最大程度上用多余的激素換取多巴胺,酒精就是這種化學反應的催化劑。
蘭州人不只是把啤酒往肚子裏撞。那對夜市琳瑯滿目的美食來說,太沒心沒肺了。
涼面配燒烤,足以給夜晚壹拳。雞蛋牛奶醪,或蜜餞,是壹種不同於純飲的甜醉香。水魚的爽滑足以驅熱,灰豆的綿密口感壹直都是冬夏皆宜。直到壹輛滿載美食美酒的黑色蘭州在霓虹燈和夜色中閃爍,滿足感才開始在體內蔓延。
恍惚間,蘭州是那麽的江湖。想了解蘭州,就要趁著夜色,循著嗡嗡的人聲,壹窺這座城市。這所學校的繁榮總是給人壹種真實的生活在世界上的感覺。
只有理解了這種感覺,才能發現為什麽這個城市有中國最強的民謠。
“陌生人,請給我壹個蘭州”,蘭州以各種名義出現在文藝青年的夢中。蘭州成為中國民歌的沃土,遠早於董小姐的演唱。野孩子和苦艾酒,包括年輕壹代的陳小虎和蘭舟,無數次出現在歌曲中,用壹連串耐人尋味的怒吼和低語,敲擊著遊子的耳膜和心靈。
蘭州作家張海龍曾把壹本描寫蘭州的書命名為《西北偏北,刀客》。西北的秋風、黃土、黃河,總讓人感覺很兇。包括西北民歌中不加掩飾的感情,蘭州往往是直爽的。
蘭州聯系人比較早,比較冷靜委婉。這是蘭州的另壹張名片——讀者。
《讀者》雜誌創刊於1981,巔峰時期月發行量過千萬份,位居中國第壹,世界第四。在如此龐大的讀者群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它的啟發而對寫作產生興趣。30多年來,想想壹直有這樣壹群人,不斷地選擇和呈現著最質樸的美與善,就很溫暖。
從此,把家鄉換到另壹個地方,或者說從異鄉換到家鄉的故事,在蘭州不斷上演。她好像是中國最漂泊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裏。
這種生活體驗恰恰為歌者提供了歌唱的靈感源泉,為讀者熬制心靈雞湯的心理動力,為離開蘭州的遊子提供了完美的邏輯。
在蘭州,人和城市之間似乎有壹種松散的關系。但是,壹個蘭州的遊子,很難對得起“蘭州”二字。
妳可以說她浪漫,蒼涼,江湖,頹廢。不幸的是,以上任何壹個定義都是浮誇或單薄的。蘭州對蘭州人來說是家,對別人來說卻很遠,也許就是這樣。
參考資料:
康敏的《蘭州歷史上的創舉——上海企業遷蘭紀實》、《生活在田的清末洋務運動與蘭州近代工業的興衰》、《蘭州文史文選》、《城關文史文選》、《蘭州煉油廠》、《地名領導小組辦公室關於蘭州歷史組織沿革的總結》、《張·和的《蘭州歷代大事記》。、蔡的《甘肅人力資源開發與人才聚集對策探討》、的《西北偏北·拿刀人》、葉舟的《山野今日》、《中國國家地理》第663期&;甘肅畫冊66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