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14本章字數:972
書的正文前或文章標題後的註釋
我向妳來的方向望去,
直到我變成了稻草人,不能說話也不能唱歌,
只有壹群麻雀陪著我,吃著我,在遠處等我;
他們告訴我妳的名字叫日落,
但是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我和妳壹起生活的家鄉,
變得如此荒涼。
手機響的時候,我只是瞥了壹眼路邊無聲的“70”,就發現我開到了100。跟我來,妳就知道這壹定是Xi爵。很奇怪,每次犯下超速行駛、亂扔煙頭、看著兒子幹凈的眼睛、詛咒父親車禍終身殘疾這樣的小錯誤——此時此刻,如果電話響起,十有八九會是壹個決定。我真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上帝。為什麽他的聲音總是準時到達?似乎壹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我就像壹個倒黴的孩子,來不及偷東西就逃脫不了“作弊”的罪名。
“快到了嗎?”他的語氣中總有壹種嫉妒的懶散。
“現在還早。我已經趕時間了,但是要三個小時才能到。”我故意強調我在路上很努力,這似乎給了剛剛超速壹個很合理的解釋。然後我心裏嘆了口氣,自嘲,心虛什麽?好像我真的很怕他。果然,他接著說:“小心點,別再被抓到超速了,我不會替妳付罰單的。”
“別這麽啰嗦。”我咬著嘴唇。這時,我聽到手機裏傳來壹陣輕柔的聲音。我知道他又按了打火機,於是我說:“連我都戒了,妳還固執,抽煙,總有壹天妳會得肺癌的。”這是報復。他什麽都知道。
他溫和地笑了。“等妳把人找回來天就黑了。為什麽不早點開始?”
我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我說:“我也想早上走,但是那個小家夥鄭成功今天早上不知道為什麽,老是哭。”折騰到快中午了——”
他打斷我,“鄭冬妮,妳少說壹點假話就死定了。”然後我聽到他深呼吸的聲音。“我剛在家裏放下電話。我姑姑說妳壹大早就把鄭成功送來了。”
“少暴露我幾次,妳會死嗎?我是犯人嗎?”我終於忍無可忍了。“我真的直到中午才離開,因為我早上去見了蔣易。人家剛離婚心情不好,我就陪她逛逛商場,順便還給貝貝買了條裙子。怎麽樣?如果妳不相信我,就去問蔣易——“我不是不知道他的死期在哪裏。
正文“冬妮亞”(2)
紫玉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16本章字數:872
“我不跟妳閑扯了,這樣,妳專心開車。收到人後給我發短信。”他的聲音明顯低沈,失去了興趣。每次我想揍他的時候,提到蔣易總是對的。
“等壹下。”我很尷尬。
“很好。”他簡短地說。
“我有點害怕。”我終於坦白了,“我壹路想,我應該讓妳跟我走。”我該怎麽辦?我越來越緊張。”我輕輕呼吸,冷笑壹聲,“真沒出息。我磨蹭了壹上午,直到我不得不離開,所以我強迫自己離開。我——”
“妳活該。”他打斷我,“我問了妳二十遍,妳說妳要自己去。”
“那是因為我還沒想好見面時她該怎麽稱呼妳。多尷尬啊。”
“就因為這麽點小事?”他笑了。“女人真蠢。”
“滾出去。”
“沒什麽好怕的。”他總是有壹種特定的表情。“如果妳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那就什麽也別說。熟悉了,自然就好了。”
“好吧。我會照妳說的做。好了,掛了。”
“妳先掛了。”他的聲音很輕。
手機屏幕上的小藍燈微弱熄滅。我按下部分車窗,揮舞著面前的白色萬寶路盒子。只剩下幾個了。這是我兩個月前下定決心辭職那天遺留下來的。就像求簽壹樣,隨著晃動,發出壹種像巴掌壹樣的悶響。其中壹只漸漸伸了出來,我俯下身抓住它,輕輕的,怕它弄臟我的口紅。不能怪我,上帝讓我點燃它。我忍不住悄悄的笑了笑,就像小時候和自己玩遊戲壹樣。事實上,我沒有資格嘲笑Xi得肺癌的決定。但幸運的是,他沒有看到這壹幕。
我想去的地方叫羊城。也是壹座歷史悠久,人少的古城,位於龍城旁邊的某省。人在高速公路上走久了很容易犯困。前面的路是路,後面的路也是路。在這條不在乎起點和終點的路上打個盹很自然。反正午睡那壹刻的夢想,比起這漫漫長路,不過是滄海壹粟。當然很多車禍都是這樣造成的。在滄海壹粟的恍惚中,生命在上帝的眼皮底下結束了。事實上,如果我有選擇的話,我寧願這樣死去。挺好的。
正文“冬妮亞”(3)
紫雨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17本章字數:1062。
可惜我還不能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羊城。
收費站離我越來越近。鮮紅的橫幅上寫著羊城人民提醒我註意安全駕駛。只是不去想以後要怎麽處理。反正再難也要過去。就像那時候的高考,不管我有多害怕多恐怖,我只要應付兩個小時就行了。下課鈴響了,交卷了,反正也就兩個小時,反正天也不會塌下來。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想給鄭打電話。我想聽聽她的聲音。好像遇到她什麽事都可以笑著解決。壹切都充滿活力,光明正大。
但是沒人接她的手機。我覺得她很忙——她和她的同學此刻正忙著在家樂福門口拉壹個大橫幅,說要征集幾千個抵制法國貨的人的簽名。肯定很熱鬧,聽到手機聲很正常。我昨天告訴她我要去羊城見我表哥的女兒。她很疑惑,問:“妳的什麽?”我重復道:“我表哥的女兒。”“妳表哥是誰?為什麽我不知道?”她又拿出了那種招牌式的無辜表情。“我表哥是我叔叔的兒子。”我很耐心的解釋,好像在掃盲。“我不認識妳叔叔。”鄭南音自信地說。“妳當然不認識我叔叔。”我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舅舅和表哥是我媽那邊的親戚,妳沒見過。”“他們到底是不是我的親戚?”她非常困惑。“這個——”我其實很疑惑,也很猶豫。“我覺得應該算。”
“那麽,那個小女孩為什麽要來龍城?”她問我。這時,我們後面的壹個同學叫她:“鄭南音,快來看看這裏的顏色,用哪個——”“來了!”她答應著,向我眨了眨眼。“妳以後可以跟我說說她。我現在很忙。”
嗯,昨天下午,鄭南音老師帶著七八個同學來我家。因為他們看中了我空蕩蕩的客廳——足以讓他們將寫滿簽名的橫幅從地板的壹頭鋪到另壹頭。顏料和馬克筆也扔得到處都是,這裏那裏爭論畫什麽的聲音不絕於耳。我的家人鄭成功對眼前的景象相當興奮。原本坐在地板上的我,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稍微試著蹭了蹭橫幅的邊緣。壹個女孩把他抱起來,把他的小手放在顏料盤上。“來,小哥哥,數壹下妳的簽名——”說話間,鄭成功的綠色小手印被按在了白布上。於是他興奮起來,在我第壹眼沒看到的情況下,果斷拍下了這只墻上油漆未幹的小綠手。
鄭成功洗手的時候,我盯著鄭南音。“妳至少應該先給我打個電話吧?”我壓低聲音問她。
“不打電話怎麽辦?”她笑了。“這是愛國行為。能不支持嗎?”
正文“冬妮亞”(4)
紫玉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19本章字數:952
“我當然支持。”我頓悟了。“上周妳讓我給妳買的Kenzo香水怎麽樣?不買,我們壹起抵制?”
“香水——”鄭南音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說,“Kenzo是意大利品牌。為什麽要抵制?”
“妳可以以後自己去百度。”我受不了了。
“不要用百度,”她揮揮手。“Kenzo不是法國品牌。不可能的。它壹定是意大利的。它壹定是意大利的。所以答應的事壹定要算數,還得給我買。”
“鄭,,妳面對現實好不好?”
她突然發出壹聲尖叫:“哦,不,我剛才沒聽見。是我老公的短信。我去叫回來——姐,人結婚了就不自由了吧?”
“我會去找妳老公幫我重新粉刷客廳墻壁。”我對她補充道,但不幸的是,她沒有聽到我的話。
但不管怎麽說,想到她我總能微笑。雖然這轉瞬即逝的微笑無法阻止我胸口越來越緊的感覺,但我的心卻像打鼓壹樣跳動。這個叫羊城的地方看起來真的很恍惚。熟悉又陌生。因為那裏的老感覺就像是我小時候的龍城,高層建築不多,建築的風格看起來有些陳舊,街上的店鋪也是那麽的小。壹瞬間,我覺得自己置身於多年前的壹個場景。壹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突然跑到我車前。我迅速踩下剎車,輪胎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小女孩不知道她剛剛經過的地方是危險的。她張開兩只手,耳朵上垂著兩條辮子。她歡快地向前奔跑,仿佛所有的危險都會因為她的輕盈而避開。她之所以這麽著急,是因為她面前有壹個黑色的手搖爐,壹個賣爆米花的小販。在龍城,這個古老的爆米花竈早就消失了。這麽多年沒見了,原來在這裏。她的樣子分明是我五歲的時候,拿著奶奶給的兩毛錢焦急地穿過陰沈沈的樓房去買爆米花——當然,那時候我身後有時還會跟著壹個兩歲的哥哥。他跑得太慢,我總是不耐煩地把他甩得遠遠的。他總是壹聲不吭很用力的追著我,緊緊地抿著嘴。往往這個時候,奶奶會從二樓探出頭來,無助地對我喊:“東尼——壹個姐姐長得不像姐姐,好好照顧毛毛——”是的,“毛毛”是西方人的決定,但是奶奶走了以後就沒有人這麽叫他了。
正文“冬妮亞”(5)
紫雨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0本章字數:1018。
小女孩的媽媽氣急敗壞的在後面追著,淩亂的發髻裏插著壹根竹針,還不忘給我狠狠的拍了壹下車篷。“妳會開車嗎?”我要打人了!“要是在平時,我肯定會打開車門跳出來和這個惡女人理論。但是今天,算了,因為我突然想起了我奶奶,因為我又看到了小時候的爆米花。
我要去的地址應該就在這附近。鼓樓街15弄。有那麽多小巷在我面前延伸,彎彎曲曲,窄窄的,我搞不清楚。寫有地址的便利貼在我手裏有點潮。午後明媚的陽光直接潑在我眼前的地上,毫不猶豫,毫不做作。這時,我看到了她。
她站在離我不遠的壹個巷子裏,背上背著壹個巨大的背包。她很瘦,全身都瘦。雖然我不知道像她這樣的12歲女孩是什麽樣的,但我還是覺得她太瘦了。我的車慢慢靠近她,她在我眼前越來越清晰。她不是那種漂亮或者精致的小女孩。但是她的眼睛很大。長這麽大突然看到那張瘦瘦的臉,我只記得這雙眼睛。她的鼻子很低,所以好像沒有什麽東西把那兩只眼睛分開,感覺不太像真人,更像壹幅畫。她也在四處張望,想找個人來接她。她那破碎的劉海兒隨著她的臉左右搖擺,連同她隨意搭在肩上的發辮——我真的不明白她的頭發為什麽那麽少,全部都紮成了細細的壹束,但這很適合她,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壹只非常沈默,對周圍壹切噪音都漠不關心的小松鼠。當我把頭伸出窗外時,她正好轉過身來看見了我。於是,她沖我笑了笑,露出兩顆顯眼的虎牙。
“雪碧。”我打電話給她。
她沒有說話,只是使勁點了點頭,遲疑地走近我,右手緊緊抓著書包的帶子。我只是看清楚了,她襯衫的袖口,說不上是灰色還是粉色,有點短。只要她用力壹推,袖子就會緊緊拉住她危險的細腕。我下了車,打開後門。“就把妳的包放在這裏。妳就這些嗎?”
她還是沒說話,點點頭。真高興能幫她提這個包,不然真不知道該不該抱抱她。“妳小的時候我見過妳壹次,記得嗎?”我問。
她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害羞地笑了。後來壹直到很久以後的今天,我都覺得雪碧最可愛的表情就是她有點害羞的皺眉頭的時候,不自覺的,眉毛高眉毛低,臉上充滿了說不出的甜蜜。
“系好安全帶,我們上路了。如果妳想去洗手間或買飲料,請告訴我。”
正文“冬妮亞”(6)
紫玉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2本章字數:982
她仍然只是點點頭,把懷裏的老絨毛熊扣在安全帶裏。那只小熊看起來很老,說不上是棕色還是褐色,腳上還有壹塊補丁。不過,可能真的是因為年齡的原因,它烏黑的眼睛被打磨出了壹些溫暖和活力。
“都這個年紀了,還玩熊?”我笑了。
她突然非常認真地拍了拍小熊的頭。“他是我哥哥。他的名字叫可樂。”她的聲音有點特別,有點沙啞,但是很清晰。
我笑著問她:“妳知道妳應該叫我什麽嗎?”
她平靜地說:“阿姨。”然後她低下頭,很認真地指著熊說:“可樂也應該叫妳阿姨。”然後,又是壹個燦爛的笑容,有點羞澀,“雖然他不會說話,但是他什麽都知道。”
“好的,歡迎妳和可樂來我們家。”
這個時候手機又開始唱歌了,自然是西方的決定。我告訴他雪碧現在在我車裏,聊了壹會兒,我就收線了。我發現雪碧正專註地盯著我。她專註於人的方式真的很奇怪。當她集中精神的時候,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燃燒起來。
“妳男朋友?”她又有點害羞地笑了,這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特有的。談男生的時候,她很害羞,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和興趣。
“胡說。”我無奈的笑了笑。“是我哥哥。妳應該怎麽稱呼我的兄弟?我不知道。這取決於妳。隨便妳怎麽稱呼他。”太可怕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用長輩的口吻跟孩子說話。
“妳明天會見到他的,我的兄弟,”我繼續說道,好像是為了避免尷尬的沈默。“不光是我哥,還有壹大家子,我舅舅壹家三口,我姐夫壹家三口。我叔叔的女兒是我的妹妹。她在上大學。我想也許妳們兩個會相處得很好。我姐夫的女兒很小,才幾個月大,是我們大家的寶貝。當然——”我偷偷瞥了她壹眼,發現她正專註地抓著可樂的耳朵,好像在請求小熊記起他們要和她壹起面對的家庭。
“當然,”我停頓了壹下繼續說道,“別擔心,妳不用每天和這壹大群人生活在壹起。妳就住我家吧,我家人少,地方夠大。妳會有自己的房間,家裏只有我兒子。我兒子只比我姐夫的女兒大壹點,也是個小家夥。”我對她微笑。“他要過他的第壹個生日了。妳的生日是壹年的結束,對嗎?今年的65438+2月24日是妳的12歲生日。妳父親在電話裏告訴我的。”
正文《冬妮亞》(7)
紫雨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4本章字數:1006。
她驚訝地擡起眼睛。“我以為我爸爸根本不記得我的生日了。”
“明天我帶妳去逛街,給妳買新衣服,”我換了個話題。“妳襯衫的袖子都很短。妳這個年齡的人只是長得很快。”
“不。”她打斷了我的話,頭傾斜著,細細的辮子在脖子上打著旋。“我奶奶跟我說,來接我的阿姨見過全世界的世面,連外國都去過,而且人很漂亮,很會打扮,所以我奶奶特意把我從養老院叫過來,讓我第壹天見妳就打扮漂亮,穿上我最貴的衣服。我不能被妳嘲笑——我找到了。
“妳真的很聽奶奶的話。”我又壹次被她戲弄成功了。“妳最近的親人是奶奶吧?”要不是她身體不好,要去養老院,妳也不會被送到龍城。"
“不,”她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那條生動的辮子,抱住了可樂。“我最親的親人是我奶奶和我哥哥。不,我奶奶是成年人。我奶奶什麽都教我,但我弟弟不壹樣。我的弟弟是壹只熊。他不懂怎麽解釋人類的很多東西,所以我得照顧他。”
“很好。”我笑得幾乎抓不住方向盤。窗外,暮色無聲無息地降臨。毫無征兆的,我們這些在夕陽的陰影下露營的人,在舞臺上變成了某種莊嚴的風景。雪碧的臉轉向窗外,臉頰輕輕貼在玻璃上,癡迷地盯著外面被晚霞染紅的道路。其實確切的說,並不是夕陽把高速公路染成了紅色,而是高速公路成為了夕陽的壹部分。
“太美了。”雪碧似乎在自言自語,然後左手捏著熊的臉,右手揮動著他的身體。奇怪的是,法蘭絨玩具在這種微妙的捏捏中有了壹點開心的表情,至少感覺像是在跳舞,於是我知道他們在說話,可樂也覺得眼前的風景真好。
“嘿,雪碧,妳奶奶,或者妳爸爸,或者妳在羊城的所有親戚有沒有告訴過妳,妳姑姑是個壞女人?”我突然心不在焉地問。
“我奶奶只說大部分美女都是壞女人,所以我不漂亮是好事。”她眨了眨眼。
“妳是在誇我——”
多虧了雪碧和可樂,回程遠沒有我來的時候那麽長了。
到了柳州,天已經黑了。我把車停在叔叔家的樓下,讓雪碧等著,然後上樓敲門去接鄭成功。他的叔叔出差了,鄭在上學,只有他的阿姨壹個人在客廳看電視,客廳越來越空曠。
正文《冬妮亞》(8)
紫玉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6本章字數:972
“三嬸,妳壹個人嗎?西方的決定呢?”我承認,看不到Xi爵,我有點失望,因為每當我覺得有點復雜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了,我迫切地想和Xi爵談談,哪怕是最不相幹的話。
"他今晚必須看著學生們學習。"三姨太站起來,把鄭成功帶出房間,放在客廳的嬰兒車裏。“妳抓到那個小女孩了嗎?”
“嗯。她在下面。今天很晚了。明天帶她來。”說話間,鄭成功迷迷糊糊地揮舞了壹會兒小拳頭。
“她會在龍城住多久?”三嬸壹邊問,壹邊在搖籃上面蓋了壹條小被子。
“我不知道。我表妹從她出生那年起就壹直在離婚。家裏常年雞飛狗跳,根本沒人能照看孩子。後來表哥去了外地。她壹直在外婆家長大,現在外婆癱瘓了,只能去養老院——我們家這些親戚都在互相踢皮球。如果我現在不理她,壹眨眼就學壞了……”三姑搖搖頭,“作孽。”
“對了,冬妮亞,”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今天,我發現小鮑貝右手的手掌和手指上長了很多小紅疹。不像濕疹,有點像過敏或者被什麽東西刺激了。我記得南音小時候也有類似的——”
“沒事,阿姨,我知道怎麽回事。”當然是那些綠色顏料。
“反正我給他塗過藥膏,比較好。妳壹定要記得明天再給他敷。”
“好了,我走了。”
“對了,托尼,妳壹定要看好他。塗上藥膏後,妳決不能讓他吃自己的手,也不能讓他用那只手碰自己的眼睛。”
“是啊,阿姨,妳總是這麽操心。”
當我抱著壹個小搖籃出現在雪碧面前時,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就像提著壹筐菜。”她咯咯地笑了。
“現在帶妳去吃飯——”我打開窗戶,點燃壹支煙。“必勝客怎麽樣?妳吃過必勝客嗎?”
“不,”她把嘴閉成壹條線,捏了壹下可樂的後腦勺,於是小熊搖了搖頭。“我剛看到廣告。”然後她好奇地問我:“妳抽煙嗎?”
“我看到了,就問。”
“酷——”她像牙疼壹樣深吸了壹口氣。
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撥通了我媽的電話。她的第壹句話是“妳明白了嗎?”
“我已經收到了。”我說。
她說:“那很好。”
正文《冬妮亞》(9)
紫雨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8本章字數:1122。
壹直都是這樣的。她接我電話從來不叫我的名字,我也從來不叫她“媽媽”。我們很久以前就不打電話了。當我在三姨面前說“我媽”這個詞的時候,我的舌頭會打結。至於“最近怎麽樣”“註意身體”之類的,就更少了。其實都沒問題。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告訴她虛偽的四個字“保重”,她會震驚。
我父親去世後,我實際上只見過她壹次。春節後不久,三姨逼我去她家。那段時間正好我親愛的三姨因為南音的終身壯舉氣得暈頭轉向,我也不想火上澆油。我別無選擇,只能隨身帶著壹個信封,為了給她點滿足的東西。我得有個理由和名字才能心安理得。
但她幾乎不看我的眼睛。我壹直在擺弄我爸骨灰盒前的香爐。放過去挪過去,直到香爐裏因為她的折騰有壹股香碎了,然後滿意的轉過身說:“妳看到了嗎?”妳爸爸也不想見妳。這個斷香說明他看到妳就心煩。"
我喘著氣。“瘋了。”這兩個字似乎從我的牙縫裏蹦出來,然後我把信封放在茶幾上。“裏面有兩萬。寫完了妳可以告訴三姨,我讓她給妳送過去。足夠妳買幾捆香,把房子點著了。”
她突然從懷裏掏出另壹個皺巴巴的信封,遞給我。摸上去很溫暖,她用沙啞的聲音說:“別打開。這是妳爸爸的壹縷頭發。他離開前幾天我剪的。拿著吧,想幹嘛幹嘛,別煩我。現在我要去給妳父親燒香,告訴他這件事。妳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聽說偷偷剪了他的頭發還得炸,我得慢慢跟他說。”
“行了,妳們倆好好聊,反正他不會再打妳了,妳也該慶幸。我就不打擾了。”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腿軟了。
在雪碧懷裏的鄭成功完全醒了,開始精神抖擻地說外星語言。就是在那壹刻,倦意從我身體深處洶湧而出,甚至侵入了我嘴裏呼出的煙霧。“雪碧,”我小聲說,“妳能幫我個忙嗎——看著他,他手上有藥膏,別讓他啃拳頭。”
“很好。”她開心地答應了我。
我不知道在類似的情況下,我媽讓我在嬰兒期吃了多少有毒有害的東西。想到這裏我苦笑了壹下。幸運的是,我終於活著了。
手機又開始不知疲倦地歌唱,伴隨的震動聲像轟炸機壹樣在我腦海裏肆虐。我嘆了半天氣,還是接了。是蔣易。
“鄭冬妮。”她開門見山。“我在醫院工作的朋友今天下午通知我,妳和妳父親的DNA鑒定結果出來了。他先跟我說了,然後大概兩三天妳就能收到正式報告了。”
文本“東尼”(10)
紫雨閣小說網更新時間:2010-6-29 8:51:29本章字數:1095。
“真的,謝謝。”我強忍著太陽穴劇烈的疼痛。
“妳——想知道嗎?我現在可以告訴妳。”
“我不想。”我簡單回答了壹下,其實壹出來就後悔了。為什麽不呢?反正是早死早超生。但是就在我準備說“好”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掛了電話。
呼吸停止的時候,眼前有壹片支離破碎的、深藍色的光。胸口被撕得緊緊的,脖子越來越緊,好緊。我的身體完全不能做任何事情,當然也包括掙紮著呼吸,但我的腦袋卻像冰凍的湖水壹樣清澈,像能有多平滑就有多平滑,它苦澀地映照著我垂死的身體。
然後我就醒了。準確地說,我是被驚醒的——但我真的不想用這個詞。這個詞讓我反復想起喘氣的畫面,讓我勃然大怒。我坐起來,忍受著輕微的頭暈。窗外的天空昏暗,不是夢裏幻滅的深藍色,而是灰色。我在睡裙外面隨便裹了壹件大襯衫,走到客廳窗前。不小心抓到兩個蓬亂的頭發,我覺得應該再燙壹次,但是該死的,我沒時間。那個小家夥鄭成功是如此的渺小,但他卻有能力占據我這麽多的精力。往往我期待已久的美容、SPA、瑜伽課,或者和蔣易的約會,都要因為鄭成功而不得不取消:比如他突然不肯睡覺,比如他莫名其妙地低燒吐奶,比如他哭著哭著不肯待在他三姨家,但只要我壹接他,他就立刻變得安靜,仿佛我的皮膚塗上了鎮靜劑——他就是下定決心要吃了我,糾纏我到底。這個無賴的小動物——每次我想在他屁股上使勁擠壹擠,他那出奇的嫩,讓我覺得這壹切的溫柔都是用我的尷尬換來的,是以我的面部spa,我的香薰護理,我以自己的意願為中心的生活為代價的。如果我不小心,我的手會很重。然後會留下藍色的痕跡。其實孩子沒必要這麽娘娘腔。這種小痕跡很快就會好的。我不知道Xi爵怎麽會把這件事看得這麽重,想得這麽壞,而且他還生我的氣。
我的客廳真的很空,尤其是在這昏暗的晨光下。所有的家具都是無聲的,覆蓋著世界混亂時最初的灰色。這種廢墟的錯覺讓這個房間比平時大了很多,大到讓人憑空覺得有點冷。當然,這種涼意也可能是因為我赤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緣故。當我環顧這個空蕩蕩的房子,我總是有壹種模糊的自豪感。或者在某些人眼裏,我所擁有的根本微不足道,但無論如何,我自己堅持了下來,最終得到了。我堅持了這麽多年,挺過了這麽多事。用南音小姐的話說,我自己也很牛逼。我笑著把我的大襯衫包好,那是上周來過夜的男人留下的。我故意不想記住他的名字,也沒興趣記住他的長相,但是他死了,他忘了這件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