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大團圓結局的愛情,乍壹看並不像那些驚世駭俗的故事那樣風雨飄搖,但故事講完後,就像壹杯茶和壹把香料,被滾燙的熱水滾過,被堅硬的木杵磨碎,韻味彌漫,帶著壹種沁人心脾的淡定,讓人回想起來唇齒留香。
不知怎麽的,我想到了我家的《桂王和安娜》。我之所以這麽叫他們,不僅僅是因為我爸正好姓王,還因為他們真的是現實版的和安娜。
有壹次,我給家裏的安娜打電話報平安,並談到了江洋先生去世的消息。過了壹會兒,安娜覺得,“他們是最好的愛。”正在吃飯的桂王坐不住了。他抓起電話說:“妳,不要老跟妳媽說怎麽了。她太脆弱了,承受不了這個,她得考慮壹下。妳照顧好自己。我會照顧她。不要錯過我們。”
我笑了笑,想掛電話。通話結束時,安娜指責桂王。“妳知道些什麽?如果妳知道這對夫婦是誰,妳就知道妳在說什麽!”
看來我們的安娜還是那麽自命不凡,驕傲自大。
我壹直覺得我愛幻想和浪漫是因為安娜的遺傳。有時候我們兩個坐在陽臺上曬太陽,或者我們壹人捧著壹本書看,或者我逗貓澆花,或者我們頭湊在壹起看電影追韓劇,或者妳壹言我壹語背詩。現在回想起那些陽光下撒滿黃金的時光碎片,心裏感到無限溫暖。
有壹次我背《長恨歌》裏的“她推開枕頭,穿好衣服,抖落睡意,打開珍珠簾,然後是銀屏”,我問安娜為什麽楊貴妃會猶豫,因為她喜歡的人都有消息。如果我是妳,我會跑下去。
安娜臉紅得像個小女孩,說:“因為她是自己喜歡的人,穿什麽衣服,畫什麽妝,壹下子就亂了。她很慌很期待,渴望見面,但又怕自己的外表不完美。多糾結啊。妳只是沒經歷過,所以不懂。”他壹邊說,壹邊擺出壹副專家的姿態,對我的問題嗤之以鼻。
當時只覺得安娜的話毫無根據,直到遇到喜歡的人才恍然大悟。
安娜打開了珍珠般的遮光簾,然後是銀屏,然而,並不是針對桂王的。
在我的窮追不舍之後,安娜告訴了我她的初戀。這是壹個幽默而有才華的人,但不是桂王。我在為桂王辯護的時候,八卦道:“那麽,妳們為什麽分手?”
安娜說是她媽媽大人,也就是我奶奶。老人覺得這個人雖然有才華,但總是不靠譜,不同意他們的看法。安娜還說,如果他們兩個在壹起,雖然不像老兩口那麽有文化,但也還算是人才和美女。
“既然妳有經驗!憑什麽阻止我喜歡那個男生!”我壹直對安娜阻止我早戀耿耿於懷。我總覺得我和她至少在世界上是墮落的,可是她不但不理我,還潑我冷水。“因為我想讓妳再等壹會兒,再等壹會兒,等對的人。”
後來,我在家裏秘密采訪了桂王先生。不管安娜怎麽形容自己的初戀,我都覺得王貴帥在家更好。不然我的大眼睛哪來的?說到安娜,王貴笑的眼角擠出了皺紋,甚至有些尷尬。
“妳們年輕人現在把漂亮的女孩叫做女神,對嗎?那時,安娜是我們學校的天使。妳知道,妳不知道那時候有多少人喜歡她。”王貴邊說邊笑,安娜從裏屋出來,拍了拍桂王的後腦勺。“別笑得這麽誇張,很醜。幸虧我侄女跟我在壹起,嘴巴小,不然嫁不出去。”
“看看妳,侄女。妳壹輩子都在嫌棄我。這個仙女真的很難伺候。下輩子,我得找個醜老婆。”桂王笑著說了這句話,壹邊揉著腦袋壹邊笑。
也許除了我沒有人能清楚地知道桂王和安娜壹路上苦樂參半的故事。
正如桂王所說,安娜年輕的時候真的很美很有才華。二十壹歲時,她成了壹名語文老師。她教的學生比她小不了幾歲,有很多暗戀者。她在課堂上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安娜。
雖然是個博覽群書的家庭,但是安娜壹點也不嬌氣,因為爺爺是個不太懂愛孩子的父親,家裏總是有爭吵。安娜六歲的時候去了很遠的地方跟姑姑生活,堅強,隱忍,嚴厲,這是我記事後對她的第壹個評價。
村裏的第壹個大學生桂王畢業於天津財經大學。每當桂王向我提起他的光輝事跡時,他總是壹臉自豪。據說備考的時候家裏條件不好,幾個阿姨年紀還小,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桂王在雞舍旁邊搭了壹個小棚子,每天點著煤油燈學習到深夜。
桂王是安娜的第十二次相親,安娜早已對別人的介紹失去了興趣。出於禮貌,我去見了桂王。
安娜後來告訴我,當她遇到第壹張臉的時候,她真的沒想到會壹輩子和桂王綁在壹起,但是桂王告訴我,當她遇到第壹張臉的時候,他覺得除了安娜,他不想和任何人結婚。
幸運的是,桂王會來事,工作好,薪水高,當安娜每月拿到兩百元時,桂王已經在公共汽車上了。他每天都跑到安娜家。他今天給爺爺送白酒,明天給奶奶送雞蛋,後天給阿姨送零食。
就這樣,全家都被桂王買下了,但安娜還是不同意。桂王很著急,她無能為力。為了擺脫它,她找了壹個師傅每天練氣功。
安娜的同事看到了,急忙告訴他:“桂王瘋了嗎?為什麽不答應?大家都怕他想不開!”安娜不相信。當她下班路過時,她看到桂王正瞪著眼睛練習。她噗嗤壹笑,想起了這個男孩。真的是真摯的愛情。
就這樣,安娜嫁給了桂王,她的家被四面墻圍著。到目前為止我最佩服的是他們的婚禮。因為餐飲太貴,他們選擇了旅遊結婚,去了好幾個城市。我見過壹張他們當時在綠皮火車上的老照片。安娜穿著白色婚紗,王貴笑得嘴都咧了,忙著給全車廂的人發糖果。
桂王起初不會做飯,但有壹次安娜讓他煮粥,結果整鍋米飯都糊了。安娜越想越委屈。她坐在房間裏哭了。從那以後,桂王每天回家練習劍術。不知不覺中,家裏的廚師變成了桂王。有時候壹家人圍著飯桌吃飯,安娜總會驕傲地說:“姑娘,咱們看看以後誰的婚姻更幸福。妳必須承受壓力。”
事實上,桂王說安娜仍然遭受了很多跟隨他。剛結婚,住單位分配的房子。有壹次煤氣中毒。當時安娜懷上了我,夫妻倆被鄰居送到醫院時發現已經奄奄壹息。
後來,桂王的公司經營得不太好,有幾次她回家晚了還喝醉了,不省人事。安娜有時會嘮叨,不喜歡,但當桂王喝醉時,她還是會把他從沙發上踢到床上。
後來,安娜做了心臟手術。桂王說,別人照顧她不放心,她在病房裏呆了幾天幾夜,無法合眼。出院後,她給安娜換了敷料,買了睡衣,準備了食物。
記得有壹次回家,看到安娜穿著米奇的粉色睡衣,頭上紮著淩亂的小辮子。當桂王聽說我回來了,她滿臉歉意地跑出了廚房。“妳看,我也不會梳頭。來吧,給妳媽媽看點東西。她非常愛美。長得醜不好。”我走到安娜身後,壹邊給她梳頭,壹邊給她擦眼淚。
安娜是壹個溫暖、冷靜、堅強的人,這是我長大後對她的評價。雖然幾乎都經歷了《妳要去哪裏》,安娜和桂王似乎更加恩愛。
安娜還是有壹顆少女心,愛看韓劇,愛幻想,愛瞎想。眼淚比我低。她總是壹邊拿出紙壹邊抹眼淚,教我以後不要給她看結局不好的電影。過幾天她會神秘兮兮的問我最近有沒有好看的劇,她要愛情。
作家杜拉斯曾說,愛情不是她的肌膚之親,不是壹菜壹飯,而是平凡生活中不朽的英雄夢。安娜也是壹個很喜歡感受愛的人。她總是喜歡給我講新小說。看起來她是個女孩。
安娜說她不喜歡桂王。她把自己的壹顆蛀牙歸咎於桂王買的糖葫蘆,太甜太粘了。她把自己的肥胖歸因於桂王每天給她提供太多美味的食物。寒假回家,安娜神秘兮兮的來問我,25年真的叫銀婚嗎?
我是對的。為什麽?“明年暑假我想和妳爸爸拍婚紗照。”然後我去找正在切菜的桂王討論,“這個多大了?想起來就不怕小孩子笑話。”桂王壹邊嘀咕著,壹邊專心攪拌香料。“妳看,他就是對生活沒興趣!”安娜非常生氣,她走進房間獨自讀了壹本書。
當我和桂王獨處時,他漫不經心地問我:“姑娘,妳說這話壹定要神清氣爽嗎?妳以為我得收拾肚子和白發?”
我看著桂王額頭上滴下的汗水,想起那也是壹個盛夏。安娜擠在他身邊,執意要問他“祝贏壹顆心”的下壹句話是什麽。
桂王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去學文學,就隨便造了壹句“隨妳”
後來安娜給我打電話抱怨說:“妳看他,壹點都不浪漫。”但我顯然已經被電話那頭的愛感動了。
愛情,也許就像自行車,壹開始是嶄新的。每個零件都是剛組裝好的,壹路騎行,偶爾顛簸,偶爾平坦。時間久了,車漆不再閃亮,鏈條沒有那麽快,車軸嘎吱作響,伴隨著累積的歡笑和嘆息,壹路開走,平凡而真實。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