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拿到小說後,本來是要在南方拍攝的,因為小說的故事發生在南方。
但因為他在山西拍《老井》,所以對山西相當熟悉。後來看到喬家大院,覺得很震撼,覺得不拍可惜了。
如果他不開槍,別人會的。
蘇童明顯抱怨換了背景,但張藝謀被山西古建築的美所吸引,說什麽也沒用,只是把《妻妾成群》換到了山西喬家大院。我拍了三個多月。
當時喬家大院遊客不多,所以沒有封閉的大院進行拍攝。偶爾遊客可以看到張藝謀的團隊在拍戲。
當時張藝謀正坐在二樓的平臺上,思考著如何構圖,如何拍照。
突然看到整個大院的視角,覺得這是壹種規矩。沒有規則,就沒有方圓,所以我只是把規則作為這部電影的核心。於是我又開始寫劇本。
點燈、封燈、滅燈,每晚都是壹個儀式化的循環,是視覺建模的主要部分。
當時的張藝謀很大膽,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把故事改了。
張藝謀對他的同學,攝影師趙飛說,鏡頭不要動,按照透視線拍就行了。
妳看過耶穌最後的晚餐嗎?就這樣拍。
制片人侯孝賢經常來探班,說妳們醫院沒人,去哪吃飯,去哪打水,衛生誰來做。壹個院子空蕩蕩的,沒有壹點生命的氣息。如果我是妳,我不會這樣拍。
侯孝賢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解,但張藝謀腦子裏想的卻是完全用繪畫的方式去拍攝,去營造壹種象征性的氛圍,不自覺地去尋找統壹的視覺造型風格。
今天看來,這和張藝謀的第壹部小說《紅高粱》是有對比的。
如果說紅高粱是壹種自由、野性、不拘壹格的天性。
那麽《大紅燈籠高高掛》就是壹種有規律的、壓抑的、不變的奮鬥感。
很極端,但也很可貴,這種不顧壹切的追求,到了極致,也許只有在當時的張藝謀身上。
1992,張藝謀看中了陳元彬的小說《萬家訴訟》。
故事《秋菊的故事》改編自《萬家福》。當時,劉恒是編劇,他是壹個具有深厚現實主義技巧的作家。
劉恒寫了幾個月,快寫完了,張藝謀桀驁不馴的性格又起了作用。他覺得劇本還不錯,只是和當時那些作品差不多,沒什麽特色,只是壹部普通的農村電影。
太無聊了。要創新,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拍了。
眼看開機在即,張藝謀還在和幾個主創討論。他突然想到,不如把這個片子拍成紀錄片,大家都興奮起來,就說,要不,我們換個鏡頭吧。
張藝謀馬上打電話給投資方香港銀都的馬先生,問是否可以換成超16mm的相機。馬老師也很支持這個熱血青年,馬上租設備。
攝影師遲也很興奮。他根據自己的觀影經驗,思考如何做出壹個錄制風格,比如偷拍。
然而,編劇劉恒幾個小時沒說壹句話。
過了好久他才說,那我這劇本白寫了。
張藝謀很同情他,但還是沒有用他的劇本。
由此,《秋菊物語》完全變成了另壹種電影。
劇組開始在寶雞農村拍攝,每天寫壹個大綱和幾條主線,安排攝影師偷拍。
大家都成了“狗仔隊”,躲著各種攝像頭。壹卷膠卷可以拍11分鐘,兩組照片都是隱藏的。
他們做了壹個紙箱子,天不亮就蹲進去,換上尿布,拿了水和饅頭,打了兩個洞,用黑布堵住。
演員早上八九點就來了,助理導演壹邊吊著壹邊上臺開始拍。
錄音怎麽辦?提前把小麥克掛在各種違建上就行了,急中生智。
正式拍攝前,張藝謀讓鞏俐穿上假肚子,去村裏體驗生活。村裏人都不知道他懷孕了,他就天天在村裏走來走去。
攝影師也是,天天轉,壹天八小時,跟上班壹樣。他們不裝膠卷,他們只是用相機瞄準任何東西。
結果過了壹個星期,沒人搭理他們,連狗也不放過。
直到那時,村民們的警惕性才下降。
在這種艱苦的拍攝環境下,張藝謀拿著遠處車裏的對講機,攝影師在箱子裏蹲了壹天,不知道他們能拍出什麽。
但每個人都有壹個* * *學問,那就是捕捉壹種“迎面”的生命氣息。
因為沒有班長,張藝謀天天問,今天怎麽樣?妳在洗臉嗎?
攝影師說,絕對!有多少?至少有兩三個在吹!太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素材拍得差不多的時候,攝影師遲租了壹臺16 mm的投影儀,整個劇組都來看演示。
那時候看樣品是壹件很神聖的事情,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為了等這壹刻。
然而,在放映結束之前,所有人都離開了,留下張藝謀和遲看了壹夜又壹夜。因為什麽?
所以當時劇組彌漫著壹種失敗的氣氛,感覺張藝謀這次搞砸了,完了。這是怎麽回事?
但在張藝謀的控制下,《秋菊物語》依然化腐朽為神奇。
今天看來,《秋菊物語》這部電影的美學可以理性地歸為紀錄片,但在當時是非常前衛的,至今還沒有人這麽做。
如果是現在,這麽大規模的偷拍是不可能的,也不能只是侵犯普通人的肖像權。
因為電影是商品,畢竟不是新聞片。
當時壹個吃棉花糖的大姐起訴張藝謀劇組,因為電影給了她壹個特寫鏡頭。沒過幾秒鐘,大姐就說因為翹班被攝像頭拍到了,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負擔。
張藝謀不是作家,也不是編劇兼導演。他其實是個職業導演。
職業導演是用畫面、節奏、電影語言講故事的人,善於用形象思維創作,不善於創作文字。
所以壹個專業的導演大部分時間是不編劇不導演的,所以節奏會變得很慢。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應該發揮導演的優勢和長處,把更多的“好劇本”交給“好導演”,這樣才能拍出更多的“好電影”。
正如張藝謀所說,中國最缺的其實是壹個好的編劇。我們電影的很多問題都是劇本的先天問題。
電影學院戲劇系,應屆畢業生在校期間成為槍手,但即使畢業後也提前被公司簽走。不管是哪個項目,寫了兩稿就走了,沒有時間陪。有時很難寫出壹個好劇本。
因為電影劇本創作沒有捷徑,所以培養人也很辛苦。雖然每年報考北電文學系的考生不少,但能成功考上的人很少,更別說還有很多人以寫網劇為生。院線電影周期長,要求高,沒有資質很難勝任。
很多導演精力充沛,精力無窮,無數的沖動和願望,只希望能遇到壹個好劇本。
甚至像逛淘寶,導演也不壹定有明確的目的,只是不停地瀏覽,遇到壹個好東西,通過感性購買,讓自己的情感愛情浮在第壹位,而不是刻意安排自己走“政治正確”的路線。
如果壹個導演總是想著接下來拍什麽,什麽年齡拍什麽,那麽他就失去了藝術靈感和創造力。
張藝謀學院因為獲得威尼斯金獅獎、柏林金熊獎、戛納評審團獎等133個獎項和102個提名,被稱為“國師”。
我希望張導能永遠保持旺盛的創造力和健康。
讓我們壹起期待即將上映的張導演的三部新片:《懸崖之上》和《石破天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