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謝謝大家!看見妳們高興我痛快呀。
於:也高興。
郭:老老少少,樓上樓下,
於:對。
郭:壹萬多人,
於:哪兒有那麽些人呀?
郭:連窯臺兒吃涮肉的那幫。
於:咳,外邊兒也算?
郭:來這麽些人,好!沒事多聽聽相聲,有好處。開心。
於:哎,壹樂。
郭:沒有難過的事兒。天塌下來有武大郎盯著。
於:就他活著呢,那意思。
郭:咱麽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呢?高高興興的。當然了,保不齊誰家裏有點兒什麽事兒,
於:那是。
郭:拿我們來說也是如此。擡杠拌嘴啦,孩子不聽話啦,這保不齊。
於:都被不住。
郭:今天我媳婦還跟我打架來著呢。
於:啊?
郭:今天家裏邊兒鬧點兒別扭。
於:鬧家務事。
郭:吵嘴。“綱太”很不高興。
於:對,哎?“綱太”是誰呀?
郭:我媳婦兒。
於:哈哈哈哈。您媳婦兒怎麽會叫“綱太”呀?
郭:郭德綱的太太嘛。
於:哎呀。
郭:跟我吵,這個比妳強,那個比妳強。哎呀。妳看我跟臺上能耐大著呢啊,她跟我壹攪我這腦子”嗡“壹下子。我恨的沒法兒沒法兒的。
於:是。
郭:可是妳說兩口子怎麽弄啊?我壹扭頭我就沖進房間,坐下來穩定住了想了想。
於:冷靜壹下。
郭:其實她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她也是為了我好,
於:那可不。
郭:我要發火也不應該,想了壹刻鐘,出去跟她好好說說,
於:解釋壹下。
郭:我決定,我沖水,站起來,系好了。
於:您那不是想了壹刻鐘,您是拉了壹刻鐘。
郭:討厭啊。我坐那兒冷靜了半天,我覺得心裏舒服多了。
於:肚子裏舒服多了吧?
郭:不許瞎說。
於:誰瞎說了?
郭:後臺對詞兒有這個嗎?
於:是啊,您想的時候沖水幹嗎呀?我就琢磨。
郭:我沖進房間坐錯地兒了。
於:那叫沖錯房間了。
郭:我的意思就是她也希望我好。
於:(於謙壹直在笑)
郭:妳再樂妳出去啊!
於:(笑著說)誰樂了?
郭:不帶這樣的,我們家裏鬧別扭妳還看著可樂,妳什麽人?
於:是,要不給您氣成這樣。
郭:我是真生氣,當然她也是為了我好,她壹直希望我出類拔萃,比別人強。這就是典型的望子成龍。
於:妳們這關系不壹般哪。
郭:那當然了。當然我水平有限,我的心是熱的。
於:別客氣了,不錯!
郭:我跟妳我比不了,人家於老師水平、覺悟、經驗、方方面面都比咱強。
於:不能這麽說。
郭:咱就普通老百姓,人家老於家書香門第,連他,帶他媳婦兒,我們那嫂子,人家都大戶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們家早晨起來我媳婦:“買早點去!掃地!擦地!中午誰接孩子?”我們家盡這個。
於:雜物事兒嘛。
郭:人家早晨起來,收拾利落了,香爐裏點根香,那兒放著古箏的音樂,倆書臺筆墨紙硯都預備好了,研得了磨,舔飽了筆,兩口子畫畫。
於:好這個。
郭:他坐這邊,嫂子坐對臉兒,壹人桌子上擱壹鏡子,看壹眼,畫兩筆,
於:自畫像。
郭:嫂子那兒畫壹狐貍,
於:啊?
郭:於謙這兒畫壹大烏龜。
於:去!沒聽說啊!
郭:大才子嘛。
於:大才子照鏡子畫烏龜呀?
郭:妳這是國寶的東西。
於:什麽國寶呀?
郭:國寶,我承認。想當初宋徽宗趙佶畫馬最好,還有壹大畫家戴嵩畫牛。
於:對。
郭:趙佶的馬戴嵩的牛,嫂子那樣的狐貍,妳這樣的王八。
於:沒聽說過!有擱壹塊兒說的嗎這個?
郭:天下第壹。關鍵是人家家裏有這個條件,
於:什麽條件?
郭:人家他那個父親們,說實在的阿,
於:對,沒有“們”這裏頭。父親就壹個!
郭:是啊?我誇妳顯得闊嘛。
於:顯得闊我趁爸爸呀?那管什麽呀?
郭:妳超過別人,超過別人。
於:沒有,這地方不用!
郭:他父親老學究,留著胡子,看著就像個有學問的人。呵!
於:墩布啊是怎麽著?下巴頦枕壹墩布。
郭:散步連擦地在屋裏頭。
於:好嗎,沒聽說過。
郭:人家那老爺子,我跟他爸爸我們相好,我跟他們老爺子就是父親與兒子的關系。
於:咱先說準誰是父親啊!這麽說含糊,知道嗎?
郭:妳讓他先挑,
於:沒有挑的,
郭:他來剩下的那個我來,他不樂意來的我來。
於:沒有,他是長輩。
郭:幹父子。
於:對。
郭:老頭真好,打小疼我們倆人,我們倆坐屋裏頭,小孩兒,七八歲兒,我們倆坐屋裏描紅模子,字帖,
於:書法。
郭:蒙上紙我們倆這兒寫,老頭看看:“不行,不行!”唰唰,全撕了。這個多咱練出來啊?
於:太慢。
郭:這個有意義嗎?幹點兒別的。
於:什麽呀?
郭:弄壹簸箕土擱在這兒,“和泥兒,和泥兒玩兒。”
於:和泥?
郭:我說這個幹不刺裂的怎麽活啊?老頭看看:“妳躲開,妳也躲開。”
於:幹嗎呀?
郭:“嘩”。
於:哎喲,起來,什麽老頭兒啊這是?
郭:童心哪。
於:可惜了這歲數!
郭:“我這個胡子長我不方便蹲下啊,妳們倆誰來?”我說謙哥妳比我大,妳來這個,謙哥下手“呱唧呱唧”弄壹大泥餅子,BIA,摔地上,當間兒摔出壹洞來,老頭看看:“這叫什麽?”謙說:“這叫窟窿。”我說:“這叫眼兒。”老頭樂了:“窟窿眼兒。”
於:壹樣啊,這還掰吃什麽呀?
郭:老爺子高興啊,“好!第壹節課結束了啊!”
於:就這個啊?
郭:光和泥兒沒意思。
於:還幹嗎?
郭:“這回啊,我給妳們崩個坑兒看看。”
於:崩坑?起來吧!幹嗎要褪褲子是嗎?撒尿和泥,放屁崩坑?這是老頭兒幹的事兒嗎?
郭:妳爸爸童心未泯。
於:用不著啦。
郭:活潑,活潑。
於:讓它泯了吧,這心。
郭:在屋裏壹塊兒玩兒,老頭站這兒,大長胡子,謙兒在那邊扽著胡子,爺倆玩兒,我在當間兒跳。
於:我說我爸爸下巴頦怎麽那麽長呢?
郭:玩意兒嘛。
於:什麽玩意兒啊?
郭:閑著沒事兒,老頭帶著我們倆,“走!爬山去!孩兒們,與我爬山去者!”爬山,爬香山。這麽大歲數他還跟著壹塊兒,精神好!紅光滿面。當然了,終歸歲數在這兒呢,爬山他總是最後壹個上去,第壹個下來。
於:怎麽那麽快下來?
郭:沒站穩唄。
於:啊?掉下來的?
郭:是個玩意兒,可樂。
於:拿他當玩意兒像話嗎?
郭:我們都害怕趕緊跟下來了,老頭兒坐這兒樂,“吾哈哈”,
於:摔美了。
郭:“太好玩了這個,妳看這麽些人看著我都樂,我很爽,我很爽。人活壹世無非是讓別人拿我找樂兒嘛,為社會做貢獻。”
於:什麽心態啊?
郭:老頭高興,童心未泯哪,我們坐這壹邊兒壹個,老爺子,講講,讓我們聽聽,為什麽能那麽高興?“笑對人生,讓大夥瞧著通過妳高興妳也算為社會做貢獻。知道嗎?妳看我!”又站起來了,壹踩這胡子,“邦!”摔那兒了。這人都樂啊,老頭也美,比自己看著到痛快。“看見了嗎?都樂了吧?我再來壹回!”
於:還來呀?就這把胡子踩不了幾回知道嗎?
郭:玩兒唄。
於:玩兒什麽呀!
郭:我說:“老爺子,您這輩子就沒有難過的事兒嗎?”(捋胡子)
於:別捋了!
郭:這長。
於:長妳絞絞好不好呢?
郭:“有!”
於:奧,壹捋胡子才想起來。
郭:“想當初啊,文革那會兒啊,我下放到山區,天天跟山民壹塊兒待著,那段時間吃的住的條件都不好,那會兒算是受罪了。”
於:受苦了。
郭:“老爺子,您這吃過見過的主兒,淪落在那個地兒您就沒有難過得時候嗎?”
於:還能保持這心態?
郭:“沒有,在那兒我也很快樂,尋找快樂。”
於:怎麽找啊?
郭:我說您有什麽特別快樂的事兒嗎?“我給妳們講壹個可樂的事兒吧,有壹年冬天,十冬臘月,大雪紛飛,我們鄰居老王家的大狗丟了,天天靠著它放羊,丟了。我們帶著人給找,我帶著七八個人進山給他找去,找三天,在山旮旯看見這狗了,晚上天都晚了,支上帳篷點上火,我們坐那兒看著這狗。”
於:看著?
郭:“實在沒事兒幹,我們過去打那狗玩兒,徠著耳朵抽它嘴巴,bia bia,我打了壹宿,我很快樂。”
於:就這個啊?
郭:這沒什麽可快樂的。
於:可說是呢。
郭:還有別的快樂事兒嗎?“第二年冬天,老李家那馬丟了。”
於:老丟東西。
郭:“我給找馬去,帶著七八個人,半夜裏圍著山,找兩天,在山旮旯找著了,支上帳篷點上火,圍著馬,沒事兒幹,我給這馬來嘴巴子,我踢它,踢了壹宿。我很快樂。”
於:這什麽快樂方式啊?
郭:就壹點兒難過的事兒都沒有嗎?
於:想想。
郭:“有。”什麽難過事兒啊?“第三年,我丟了。”
於:打死妳,我告訴妳吧。
郭:不能這樣說。
於:什麽呀,那報仇的不都來了嗎?
郭:也就是老王家和老李家。
於:兩家還不夠啊?
郭:我喜歡他父親,真好!老頭有意思。特別疼我。我小時候領著我出去玩兒,上街,“說,吃什麽?”“吃糖葫蘆。”
於:給買嗎?
郭:“也沒零錢,壹會兒吧。”特別疼我。
於:奧。
郭:“吃什麽說。”“吃那糖豆兒。”
於:糖豆兒。
郭:“沒零錢嘛,沒告訴妳嗎?要什麽說寶貝兒,要什麽說啊。”
於:還說哪?
郭:“我餓了,買個燒餅。”“沒零錢嘛,跟大爺走,跟大爺走。”領著我壹會兒進銀行了。
於:幹嗎去了?
郭:掏出壹存折來,“啪!”扔在櫃臺那兒。
於:這是真要買。
郭:“全取出來!”
於:霍!
郭:說實在的,要是對自己的親兒子還則罷了,幹兒子,說實在能這樣壹般人做不到。
於:那是真疼妳。
郭:“全取了!”人家接過來,16萬!
於:那麽些錢?
郭:那個年頭,我們小時候,那個存折16萬啊,還了得嗎?這人家壹看:“喲,大爺,取不了這麽些個,您這個得提前預約,今天只能取5萬。”
於:那也不少了。
郭:“取5萬!”
於:是。
郭:“5萬,寶貝兒再等會兒啊,取5萬,都要壹塊壹塊的。”
於:零錢嘛。
郭:把服務員氣的啊,給數吧,壹會兒,跟山似的,
於:堆壹堆。
郭:5萬塊錢,壹塊壹塊的,老頭說:“來,咱們壹塊數!”壹沓壹沓數,都數夠了,天也黑了,“存上吧!”
於:存上啦?沒買東西啊?
郭:銀行也納悶:“妳這是什麽意思啊?”“我數數看數對不對。我自個兒的錢,我怕妳們保管的不好。”
於:那也不能這麽折騰啊。
郭:“我現在放心啦,領妳送妳回家吃飯去啊。”
於:好嘛,吃飯還得回家。
郭:真疼我啊,對我特別好!
於:哎,您也不識好歹。
郭:特別好,壹邊兒走壹邊兒還勸我呢。“常想有日思無日,莫把無時當有時。”
於:好話。
郭:“對錢,管得緊點兒,別跟妳大媽學。”說妳母親。
於:怎麽了?
郭:"別跟妳大媽學,花錢不往心裏去,沒有這樣的,那天找我要錢買衣裳,壹要要壹萬塊錢。”
於:買壹萬塊錢衣裳?
郭:“轉天又要錢,花錢。”
於:還花?
郭:第三天要六千。
於:哎呀。
郭:第四天五千塊錢。
於:真是能花錢。
郭:第五天拿兩千塊錢。昨天又要了,給拿壹千塊錢。
於:太能花了!
郭:“有這樣的嗎?我是壹分也沒給啊!”
於:白費勁啦,沒給您說這麽熱鬧幹嗎啊?
郭:我壹想想有道理,昨天我看大媽買菜那五毛錢特別的濕,我還納悶呢“怎麽錢這麽濕啊?”“妳大爺哭的太厲害啦!”
於:霍!錢狠子!
郭:對錢就這樣。老頭心很好,
於:還捧呢。
郭:很好,特別喜歡我,“別在家呆著,走吧,咱爺倆出去玩兒去!”“您說上哪兒去啊?去遠了家裏不讓去。”“那不行,妳得撒開手。這個孩子說實在的,我拿妳當我親兒子壹樣,於謙兒在我心裏沒位置。”
於:親兒子都不行啦?
郭:“不行,我不喜歡他,哪天我要看見他爸爸我非抽他不可!”
於:妳先等會兒吧!怎麽還看見我爸爸?他不就是我爸爸嗎?
郭:他是妳父親。
於:這不壹樣嗎?
郭:那玩意兒能壹樣嗎?
於:怎麽不壹樣啊?
郭:妳別問,問了心裏也是病。
於:我這不問病才厲害呢!
郭:“走,走,跟大爺出去玩兒去!全世界我帶著妳去玩兒去。”
於:周遊世界?
郭:“哪兒都行,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壹個地兒咱們出去壹年。”
於:哎呀。
郭:“咱們先奔東走,東邊哪都好玩兒,咱們走,咱們奔通縣,通縣奔燕郊,轉道三河,打三河轉道燕郊,燕郊到通縣。通縣到燕郊,燕郊到三河,三河燕郊。。。”
於:又踩著胡子了是怎麽著?怎麽跟這兒轉悠啊?
郭:我最喜歡去那個地方。
於:什麽呀!
郭:東邊壹定要去到了,然後再上西邊,門頭溝有的是機會。
於:好嘛!北京還出不去呢!
郭:那個年頭老頭就趁車,
於:是嗎?
郭:開著車,“瓜棱瓜棱” 這車,那個年頭不像現在似的,現在好多人都開著車,那會兒誰家有輛車那還了得?妳爸爸開著車,帶著我,爺倆出去玩兒去,高興,飽覽通縣大好河山,看看燕郊的風土人情,品壹品三河的珍饈美味。走到三河天降大雨,妳爸爸樂了,“呵!真應了古人那句話了,”
於:什麽?
郭:“在家不行善,出門大雨灌。”
於:哎喲。
郭:“老天爺是很明智的!哎?妳說他怎麽知道我不是好人呢?”
於:呵!這沒羞沒臊勁兒大了!
郭:我說我哪知道?不管怎麽說,“龍行有雨,虎行有風啊,我很高興啊,吾哈哈哈。”
於:都和泥了,還高興呢?
郭:捋這長胡子嘛。
於:捋什麽呀?
郭:我說“大爺我餓了,我跟您說,我到燕郊我就餓了,這都三河燕郊來回四趟了。”
於:哎呀呵,沒去別的地方。
郭:“別著急,咱這不等雷呢嗎?”
於:啊? 幹嗎呀?
郭:“咱們等著下雨嗎。雨雨雨雨中即景。”
於:什麽雨中即景啊?
郭:“下車!”跟著下車。路邊有壹小吃店。
於:吃點兒飯。
郭:推門進去壹瞧,小買賣家,不大,有四張桌子,經理坐那兒坐著,叼著煙,“霍,來了二位?快坐,快坐!夥計,給倒碗熱水。下這麽大雨還出來玩兒來?”老頭樂了:“妳不知道,我沒上三河縣來過,我們出來逛壹逛。”
於:實話都告訴人家了。
郭:往那兒壹坐,“有吃的嗎?”“這小地兒,燴餅,燜餅,包子,面湯。您看您吃什麽?”往這邊兒壹瞧啊,倆夥計,推著個大笸籮。
於:幹嗎呢?
郭:正搖元宵呢。妳爸爸是大財主,吃過見過。
於:是。
郭:“白煤球怎麽賣的?”
於:嘿!這財主白當了。
郭:“白煤球怎麽賣的?”
於:白煤球?那叫元宵。
郭:夥計也看看他,“元宵,大爺。”“哦?好,好,有點兒意思。來,過來。”把我叫過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元宵。知道嗎?”
於:啊?連元宵都沒見過?
郭:“這怎麽賣這玩意兒?就這麽吃啊?”
於:生吃?
郭:“給我來個醋碟兒!"
於:沾醋嗎那個?沒有那麽吃的!
郭:掌櫃的坐那兒樂,“大爺您真開玩笑,您都會開車您沒見過這個?我們自個兒弄的,餡兒也好,面也好,您來點兒嘗嘗?”“好啊,貴嗎?”“您瞧,您吃幾個也是您瞧得起我們。”
於:真會說話兒。
郭:“先嘗後買。”“好!痛快!會說話!先嘗後買,先嘗壹笸籮。”
於:對,霍!飯量還真不小。
郭:掌櫃的看看他,“沒那麽嘗的,給煮點兒吧,爺倆都冷了,給盛幾個。”大碗,盛上來,壹個裏邊兒五個。吃吧,我跟妳爸爸,“嘡嘡”剛吃倆,妳爸爸那碗吃完了。
於:餓了。
郭:把我這碗端過來,“孩子少吃,拽在心裏難受啊.”
於:霍!他就不怕拽心裏嗎?
郭:“掌櫃的,還能再嘗點兒嗎?”
於:好嘛!還嘗?
郭:掌櫃的說“差不多了,妳都這麽嘗我們賣誰去?”“哦?是啊,嘗的這個要錢不要錢?”“不要錢。”“哦?湯要錢嗎?”
於:喝湯。
郭:“湯不要錢。”“來碗湯。”
於:溜溜縫兒。
郭:“來碗湯。”大碗擱這兒,漿漿糊糊跟杏仁兒茶似的。我壹瞧這不錯啊,“掌櫃的,我也來碗湯。”“給盛湯。”
於:白喝。
郭:我這碗剛撂下,妳爸:“給我盛兩碗。”
於:真能喝。
郭:喝壹碗晾著壹碗。這碗得了那碗也完了。
於:好嘛!
郭:我說掌櫃的,我也來兩碗。
於:真學啊?
郭:喝完了,妳爸爸站起來了,拿盆,拿盆盛。
於:霍!
郭:我說我要盆,我也要盆,
於:哪兒那麽些盆哪?
郭:喝,喝了有壹個多小時,妳爸爸站那兒,“掌櫃的,掌櫃的,嘿!嘿!”
於:不敢使勁兒說話了都。
郭:“湯,湯。”
於:再喝就噴出來了。
郭:“湯,湯。”“啊?啊?”“湯。”“要元宵啊?”“不,湯。”
於:妳大點兒聲兒。
郭:“湯沒了!元宵滿變鍋貼了。”
於:霍!好嘛!
郭:“沒看我們那廚子嗎?勺兒都放下把鏟子抄起來了。”
於:哈哈。
郭:“四個人挑水供不上妳們倆人喝!”
於:灌水耗子哪?
郭:“啊?好好,我們歇會兒再喝。”
於:還喝呀?沒完沒了。
郭:掌櫃的坐那兒樂了,“哎,也不知道妳們心寬啊還是沒羞沒臊。”
於:啊哈。
郭:“真沒見過妳們這樣的,就這還開車呢啊?這車是跟哪個點心鋪訛來的啊?”“不是,妳這沒意思了啊,花得起錢,找錢吧!”
於:什麽?給人錢了嗎?
郭:掌櫃的樂了,”不要緊的,這個下雨天兒也沒事兒幹,我拿妳們度陰天了。我們這兒有規矩,聊會兒天吧,出個題,妳要答上來了,壹分錢不要。”
於:霍!
郭:“答不上來連湯,水錢都給我們。”
於:還有這好事兒?
郭:掌櫃的坐的穩當,壹絲不掛,壹絲不茍。
於:您說準了,這詞兒以後阿。
郭:挺穩當。“我出道題。”妳爸爸說:“出啊!我最聰明。”“好,兩道題,妳選擇壹道。”
於:選擇題。
郭:哎,“只要答對了,扭頭走妳的,沒事兒。我這兩道題,妳可以選擇第壹道,也可以選擇第二道,答對了就走妳的。”
於:選吧。
郭:“我選第二道!妳說!”“聽著啊,第二道啊,這件事是發生在哪壹年的?”
於:對,哪件事兒啊?
郭:“我選第壹道!”“晚了,晚了。”“不是,妳這叫誆人啊。”“誰誆妳了?啊?喝了我們好幾缸水,知道嗎?”
於:第壹道題說的是那事兒。
郭:“啊?也沒妳這樣的。我再給妳壹個機會,我數到三向我道歉這事兒也完了,三!妳沒機會了!”
於:什麽呀這是?
郭:掌櫃的太聰明了,問得妳爸爸啞口無言。這個事兒說實在的,(捋胡子)
於:別捋了就!
郭:“妳這不算!妳這叫玩兒人!我也出壹題,妳要答上來啊,我給妳錢!聽著啊!九個面,八張嘴,壹個娘們,十九條半腿。”
於:這是什麽呀?
郭:掌櫃的壹聽傻了,這不知道這個。九個面,八張嘴,壹個娘們,十九條半腿。這是什麽呀?壹指這桌子,就是這八仙桌子。
於:這怎麽回事呢?
郭:九個面,八個神仙八個面,桌子面算壹個,九個面。
於:奧。
郭:八張嘴,
於:這怎麽回事?
郭:八仙,壹人壹張嘴。桌子沒嘴。
於:是是。壹個娘們?
郭:何仙姑啊。對不對?十九半條腿,
於:這怎麽回事?
郭:妳算,八仙幾條腿?
於:八仙是二八壹十六,十六條腿,
郭:桌子四條腿,
於:二十條腿。
郭:這裏面還有壹個鐵拐李呢。
於:好嘛!這算半條啊?
郭:十九半條腿!沒猜著吧?這裏還壹瘸子呢。經理打凳子上站起來了:“真沒想到啊!白喝元宵湯沒事兒啊,拿我開玩笑!夥計!把那菜刀遞我!”
於:好嘛,要玩命!
郭:妳爸爸壹來我,噌就出去了。開開車門,“咣!”就進了車了,上車,油門兒都踩到底了,“趕緊跑!荒郊野外這容易出人命!”
於:跑吧!
郭:跑!二十分鐘,我說您慢點兒吧,車太快,我的心都快出來了。妳爸爸把速度慢下來,“我告訴妳啊,這個東西就是得飛智!知道嗎?落人手裏咱倆算熟了。”壹回頭,呀!
於:怎麽了?
郭:那老板站在窗戶外面呢。敲這玻璃,“妳們跑不了!”
於:啊?
郭:(跑車聲音)半小時,油門兒都踩到底了,
於:趕緊跑吧!
郭:瘋子壹樣,妳爸爸這汗嘩嘩的,
於:嚇的。
郭:擦汗,“哎呀!可嚇死我了!這會兒我估計都過了三河縣了。”
於:好嘛!
郭:“哎呀呀!”
於:怎麽意思這是?
郭:這瘸子還跟在窗戶外邊兒呢,
於:這瘸子跑得夠快的啊!
郭:妳爸爸臉都紅了,“我的親娘啊!”(跑車聲音)
於:還跑!
郭:跑!玩命跑!可了不得了,這車都快抖落散了,
於:哎呀!
郭:跑了壹個小時。“哎呀,這算熬出來了。哎呀呵!
於:怎麽老跟著啊?
郭:這瘸子外邊兒瞧那窗戶,“我幫妳推壹把,車陷泥裏啦。”
於:好嘛!這半天幹搗呢合著?
郭:人家夥計出來給推,“快把他們推走吧,這幫人太討厭了!”
於:哎呀,遇上好心人了這是。
郭:我們走,我們往前開,壹直往東下去,我們終於在壹個大城市住下來了,
於:出了三河了?
郭:三河縣裏。
於:啊?進了三河了?
郭:終於進了三河了。
於:好嘛!
郭:找壹小旅店,我壹間,妳爸爸壹間,住吧,妳爸爸那屋躺下了,我也躺下了,太潮了。在外邊跟在家不壹樣。
於:是。
郭:妳看妳們家深宅大院住慣了,壹到晚上,燈火通明,管事兒的滿院兒跑,這姐姐們出來進去穿著旗袍兒,
於:我哪兒有那麽些姐姐啊?
郭:在家裏怎麽都行。
於:什麽呀!
郭:在家事事好,出外事事難。我們在外邊沒那個,我們屋裏小燈泡兒,鵪鶉蛋那麽大。
於:哎呀。
郭:看不見,夥計夥計!夥計進來了,“什麽事兒?” 我說這燈泡太小了,(比劃)沒見過,沒見過,沒見過籃球能亮的。給妳換這麽大的吧,拿來仨燈泡,擰上壹個,這倆備用。躺下我也睡不著覺啊,累,這壹天多累啊,躺著,拿起壹燈泡來,妳說這玩意兒啊,誰研究的?哎,上面還寫著,
於:寫什麽?
郭:易碎品,請勿放在口內。
於:廢話。
郭:吃錯了藥了,不讓擱嘴裏邊兒,擱嘴裏怎麽的了?我不信。
於:非較這勁。
郭:我得試試。哼哼哼,哼哼,拿不出來啦!
於:啊?
郭:卡得真瓷實!這怎麽辦呢?急得我跟什麽似的,把門開開,砸妳爸爸那門,當當當,門壹開妳爸爸壹瞧我:“太可樂了這個。呵哈哈哈。”
於:行了,這怎麽老有這胡子啊?
郭:哎,哎,我的意思我這怎麽辦呢?妳爸爸也著急啊,拿胡子,纏上這燈泡外邊這塊兒,呀,哎呀,壞了,掉了好幾撮兒。
於:什麽主意這是?
郭:趕緊喊人家酒店的,弄我們去啊,趕緊帶著我,大夥兒都樂啊,我也言不得語不得,送我上旁邊那屋,小衛生院,大夫有辦法,先給妳塞點兒毛巾,塞好了,大夫“乓!”碎了,
於:那還不碎?
郭:拿鑷子往外夾。噗,吐了壹地的血,我說這怎麽回事?
於:紮的。
郭:大夫說:“妳有病妳知道嗎?這麽大歲數人了,這有什麽可好奇的啊?”
於:就是。
郭:“不能幹這個事兒知道嗎?天兒不早快回去歇著去吧!”
於:趕緊走吧。
郭:趕緊回來漱漱口,躺下睡著了,睡到半夜三點“嘣嘣嘣”有人砸門,開門壹看妳爸爸,嘴裏含壹燈泡。
於:去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