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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假期,北京由於室外溫度還較低,商場內的兒童樂園成了大部分家長們遛娃的首選。
自助式的木制玩具店,是奧利奧經常光顧的地方。店裏通常僅有壹名店員,趕巧人多的時候,有二十多位小朋友同時在線。
為此,每個家長有壹項重要任務,就是看管好自己的小孩,並處理他們各種爭搶、打人、胡鬧、扔棄玩具等壹系列問題。
於是,在店內,能看見家長隔著2米外就大聲訓斥孩子的,也能看見俯身警告、蹲身耳語、直接拖走的,甚至還有很多自顧刷手機的……
看似小小的門店,卻上演著千姿百態與教育溝通有關的大問題。
觀察統計了壹下,家長與孩子的溝通上升到白熱化的時候:
“再不聽話,就打妳了啊”
“再不聽話,就回家”
”再不聽話,就不買xxx了“之類的威脅句式,成為了使用頻率很高的溝通話術。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歷:在情急、失去耐心、毫無辦法、特別是跟孩子說了無數遍仍溝通無果的情況下,我們更容易說出“再不……就……”壹類帶威脅的話。
威脅類句式作為壹種教育溝通外,無形之中還隱藏著壹種權力者的告知。這種告知通常非A即B,沒得商量。
畢竟,對於學齡前後的孩子來說,由於身心都存在非獨立性,他們天生具有“服從權威”的特點。
“再不……就……”往往意味著權力者最後的底線。大多數情況下,孩子們壹聽到這類話,就會乖乖就範。
作為親生父母,高頻率使用威脅類句式,背後的最大動機,想必當然不是出於真心,原因通常在於威脅類句式帶來的溝通效果——簡單、高效、便捷、管用。
通常,這類話省去了組織壹大堆道理的耐心、緩解了對付胡攪蠻纏的煩躁、更避免了也許解釋七八遍也不見得有結果而產生的挫敗感。
然而, 壹旦威脅類的溝通方式湊效,下壹次矛盾升級時,曾經用威脅為教育溝通帶來的便捷體驗,便會驅使我們習慣於享受“權力者”的指令 ,潛移默化地形成壹種語言“癮”力,逐漸喪失教育溝通的初心和能力。
拿“再不聽話,就打妳了啊!”這句話來說, 往往是父母們動用武力前的最後通牒,但往往也是“拿孩子沒有辦法的壹句話”,暴露了教育溝通中無奈與無力。
對於大家熟悉的《西遊記》,倘若用另外壹個視角來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壹個有趣的印象:
唐僧啰嗦、碎碎念且優柔寡斷。
他對徒弟悟空的教育溝通多以說教和威脅為主,矛盾白熱化時要麽念緊箍咒,要麽斷絕師徒關系,很多時候不聽也不懂悟空的想法。
說到這,很多父母也能從唐僧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從這個層面看,唐僧對悟空的教育溝通是稍顯無力的,且很多時候因為自己的淺薄分不出是人是妖而站在了錯誤的風口,以後悔結局。
所以, 威脅和武力在教育中的占比越多,妳的教育溝通能力就越缺失。
同時,孩子是充滿好奇的,這種好奇甚至包括:家長下壹次生氣到底會什麽樣?到底有多生氣?
大多數脾氣秉性見底的家長,往往在孩子面前囤不住威信。
因為曾經的試探已經讓孩子們懂得了事態發展的套路和自保的方法, 最終,駕馭不了孩子的反而是我們。
還記得2019年陜西西安被親媽用電線、刀具家暴長達兩年的7歲男童天天嗎?
在親媽被警察逮捕後,天天暫住在兒童村,期間負責人曾說:“他不會與別的孩子相處,對別的孩子,壹言不合就揮拳頭,長期遭受暴力對待,導致他覺得拳頭能解決壹切問題。”
如果說拳腳打罵,無形中告訴孩子武力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那麽, 長期依賴於威脅類話語的家長,也會時常讓孩子感受到“別說那麽多廢話”、“威脅能解決壹切”。
隨即,天然的模仿屬性,也會削弱孩子的耐心程度,習慣用威脅、不耐煩、懶得溝通、談條件、甚至暴力等方式處理身邊的壹切關系和問題。
前陣子,3歲的奧利奧在積木屋玩兒時,遇到壹位同歲的小哥哥。店裏有壹個池子,鋪滿了木制的圓角粒,看上去就像旺仔小饅頭堆滿的海洋球池。
玩至興起,小哥哥開始把木頭粒往外扔。在壹旁的媽媽,隔著1米外的距離,招呼他“別扔了”,可小哥哥似乎習以為常般地連頭也不回。
幾次招呼後,小哥哥反而更盡興,木頭粒拋在地板上劈裏啪啦的聲音越來越大,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坐不住的媽媽,這才站起身大聲對他吼道:“再扔就回家了啊!”小哥哥察言觀色了壹下,消停了幾分鐘又開始重操舊業。
最後,小哥哥真的就這麽被威脅回家了,感覺成為了壹種習慣……
至於他今天認識到的世界,只有“媽媽生氣了、我又被威脅了”
還是會有“為什麽想扔玩具?亂扔玩具是不對的、有沒有想過亂扔的後果會讓別的小朋友滑倒受傷”等後續的溝通
我的猜想從他們走出積木屋的那壹刻嘎然而止。
那麽,如何避免矛盾、情緒升級後脫口而出的威脅呢?除了在平時的教育認知中,隨時提醒自己轉換並不斷優化溝通方式,以下幾個小細節和大家壹起分享:
當小哥哥出現扔木頭粒的行為時,進行勸阻之前,不妨讓自己培養壹種習慣——先想想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行為?
積木屋的小哥哥之所以突然開始了扔木頭粒的行為,是因為他覺得這是壹件更刺激的事情?
還是他覺得此刻玩兒的有點無聊了?
當妳確定孩子是覺得無聊時,應該幫助他找到更有吸引力的玩樂方式。
就算很多小朋友在壹起玩耍,看上去熱鬧,但不壹定全程都很有趣。
當孩子覺得無聊時,不壹定會像大人壹樣表現出無聊的樣子,他們往往會在行為上找尋壹些新的刺激。這時,我們最好跟他確認壹下“是否覺得好玩”,如果他覺得無趣,那麽跟他***同商量壹下另外的行程吧。
曾經,壹位朋友跟我分享了壹件她女兒戒紙尿褲的趣事, 表明別人的評價在小孩子眼裏其實也非常重要。
這種評價最開始從父母身上獲得滿足感,我們的壹個表揚,壹句“寶寶棒棒的”會讓他們很開心,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評價和滿足將延展到別人身上。
有壹天,朋友帶女兒去買紙尿褲,當櫃臺阿姨問紙尿褲是多大年齡小朋友穿時,朋友說“三歲”。當時,櫃員阿姨半開玩笑地說了壹句“三歲還穿紙尿褲啊”,女兒當天和媽媽把紙尿褲抱回了家,卻因為陌生人的壹句評價,再也沒有開封過。
小孩兒天生好奇,喜歡新鮮感,但經常會聽到身邊帶孩子的長輩和寶爸寶媽說”這個不能摸,那個不能碰,小孩子不能玩“之類的。
然後壹邊搶走寶寶們想要嘗試的事物,壹邊講出壹堆不能玩的道理。
通常當奧利奧想要嘗試壹件陌生的東西,或想體驗壹件更刺激的事時,我壹般會跟他溝通好條件,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讓他去更多地嘗試。
最後,他跑來跟我分享的,往往是自己總結出的道理。而我,只用帶著驚奇,他會帶著成就感。
有壹次,我的快遞盒子沒來得及扔,被奧利奧翻出壹塊泡沫,而這個是他三歲前從來沒玩過的。
此時的我,在廚房忙著壹家人的晚餐,爐火上正手忙腳亂。
眼看著他正在用手指把它們壹點點摳下來。結果可想而知,地板上勢必會弄出很多碎屑,而泡沫渣很輕,掃起來會飛,想象壹下腦殼就很痛,內心是完全拒絕的。
但我沒有開口說”NO“,而是跟奧利奧約定,只可以玩1~2分鐘,他自然問了我為什麽,我也直接告訴他了原因,那樣家裏會弄亂,媽媽打掃會很累很辛苦,萬壹生病了吃藥會很難過,他好像感受了壹下吃藥的場景,立馬答應了。
然而在這壹兩分鐘時間裏,讓我驚奇的是:
他不僅僅像我以為的那樣,只簡單體驗壹下把泡沫摳成碎末的手感
他還用手指把泡沫杵了幾個洞
把可拆卸的工程車螺絲釘安裝了進去
然後很有成就感地叫我從廚房出來看看
嘴裏還哼著動畫片裏的片尾曲“巴布工程師,我們做得到……”。
在和孩子的相處中,除了像刷牙、洗手這些原則性的習慣或事情需要意誌堅定地堅持教育外,其他溝通, 盡量擺脫“不可以、不能”以及每次講壹大堆道理的思維定勢,試著幫孩子轉移註意力、出主意、商量解決方案、提供好的建議,他們的表現可能會讓我們意外。
很多時候,在對學齡前孩子的教育中, 我們往往擁有壹種刻板認知,認為孩子還小,更傾向於“我說妳聽”,或者“我說妳做”的溝通方式。
於是,很多教育場景突現時,我們做得更多的壹件事,是發出指令,而非溝通。
大多數父母都有這樣的感受,2歲前後的小朋友,物權意識開始明顯加強,壹個玩具不管是妳的、我的、他的,反正到了自己手裏統統是“我的”。
那個時候帶奧利奧出門,跟年紀差不多的小朋友在壹起經常會上演爭奪大戰,然後就會看到各自的父母圍上去嘰裏呱啦地發出壹堆指令——搶別人玩具的寶媽說“不要搶,那個玩具不是妳的,是誰誰誰的……&@% #”,被搶玩具的寶媽說”把玩具讓給小朋友玩壹下吧……*&%# ~“。
於是,在那個階段,我們經常看到他們不停地搶,然後我們不停地下指令,再然後就是,他們該搶還是搶,直到走向下壹個年齡段。
後來我發現,無論是“不要搶”還是“讓玩具”,在那個時刻進行的教育溝通,算得上教育,卻都算不上溝通。
那些指令,對於我們叫”物權和分享“,但對於2歲左右的小朋友來說,是不符合邏輯的。 搶玩具的會想”為什麽不搶?那就是我的“,被搶玩具的會想:”讓是什麽鬼意思,聽不懂,他把我的玩具拿跑了這種事比較重要“。
當我意識到這類問題屬於2歲年齡層小朋友的正常特征時, 我開始試著尊重他們的成長規律,盡量避免“不要搶、要分享”之類的指令,而是幫助奧利奧試著去解決問題。
比如”妳試試看,問小哥哥,可以壹起玩兒嗎“,或者讓他用自己的玩具去交換,再者帶上壹些新鮮玩具去吸引別的小朋友註意。這種詢問,對於別的小朋友而言,聽起來也很友好,大多數便也樂意分享。
漸漸地,在奧利奧2歲那壹年之中,我們倆基本用很短的時間就告別了喋喋不休地講什麽不要搶別人玩具之類的大道理。
奧利奧也慢慢從初社交中明白了什麽是妳的、我的、他的,並且能把這些溝通習慣應用別的場景:比如在餐廳吃飯,我鼓勵他自己跟服務員溝通需要多壹份番茄醬。
無論孩子多小,也無論他能說多少話,從他可以開始交流, 我們就應該時刻提醒自己,把孩子當作成年人壹樣尊重。
多詢問、多商量、多問幾個“為什麽”、多用“行不行、可以嗎、好不好”之類的溝通句式,並在溝通後詢問孩子的意見反饋,比如“妳覺得媽媽今天這樣做Ok嗎”、“妳覺得爸爸說的對嗎?如果不對,妳是怎麽看”……
剩下的,就是堅持下去,和孩子壹起養成良性溝通的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