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第壹個晴天帶來了炎熱的夏日陽光。
女生們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夏天的校服，越來越短的格子裙上別著亮閃閃的徽章，隱藏著壹點小心機。
木凡拿著幹凈的拖把過來的時候，剛好被身邊的女生攔住。
“餵，木凡，幫我擦窗戶。”對方扔給她壹塊沒被水打濕的抹布，壹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穿著裙子，不方便爬窗臺。”
穆繁低頭看了看身上還沒有換過的運動褲，默默地點了點頭。
又傳來幾聲抱怨:“壹周打掃壹次很煩嗎，木凡，待會兒幫我掃地？”
“木凡，幫我把黑板擦遞過來。”
“穆繁……”
似乎已經成了壹種習慣。木凡壹言不發的在做事，把洗幹凈的抹布掛在欄桿上。頭頂傳來壹陣嘈雜，樓上的走廊也因為打掃衛生而壹片狼藉。木凡微微擡起眼睛，頭上的什麽東西遮住了臉上的壹個小陰影。
她僵在原地，樓上傳來的尖叫聲早已震破耳膜。
“啊——”
“華——”
被踢的水桶終於倒了，壹桶滿滿的臟水從樓上傾瀉而下，正好落在木凡的頭上。
穆繁呆呆地站著，壹時間忘記了回應。旁邊的女生尖叫著退到很遠的地方，生怕臟水濺到身上。然後大家看著木凡怔怔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木凡真是，他剛才為什麽站在那裏？”
“真倒黴，臭死了。”
薄薄的外衣已經被水打濕成淺色，粘在皮膚上。第壹次被這麽多人關註，不管是戲謔還是同情，都讓木凡不知所措。低頭壹看，只見濕透的衣服更加透明，幾乎露出了內衣的輪廓。木凡眼前壹紅，身後突然被裹上壹件衣服。
“哎，太過分了，不幫忙就算了，還要嘲笑別人。”
木凡轉過身，紮著馬尾辮的女孩怒視著看熱鬧的人。她漂亮的眼睛壹看到木凡就流露出關切:“快去洗洗。”
木凡被她拖到衛生間，周圍的人因為那壹頓申斥壹哄而散。穆繁望著楊帆隨著腳步晃動的馬尾辮，壹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像壹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女人，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及時幫助了她。
迷迷糊糊中，走在前面的人轉過身來，給了她壹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我是美術班的麥青青，妳呢？”
木凡猶豫了兩秒，低聲說:“六班的木凡。”
握手的壹瞬間，木凡看著麥迎著太陽光線的臉，心裏的卑微因子壹下子翻騰起來——
這應該是壹個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耀眼開朗，像黑夜裏不可忽視的壹盞燈。
02.沈的課堂筆記
如果用壹種動物來形容自己，會是什麽？
木凡問過自己很多次，答案都是壹樣的。蝸牛欄，總是慢吞吞的，帶著厚重的裝甲，外面的風和草會讓她警覺的縮回殼裏。
但麥青青是另壹個不同於她的星球，美麗、聰明、富裕。當她從洗手間出來，提出要和木凡交換手機號碼時，木凡習慣性地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我沒有手機。我能換我媽媽的嗎？”
在短暫的愚蠢之後，麥·青青欣然同意，然後蹦蹦跳跳地去藝術樓上課。
下午的體育課，木凡因為著涼提前結束了自由活動。還是上課時間，隔壁班傳來老師的講課聲。木凡輕輕推開教室的後門，壹個顫抖的聲音突然傳到他的耳朵裏。她猶豫了壹下，半開的後門露出壹條小縫，足以看到坐在第三排窗戶的男生和不知所措的陌生女生。
“沈，我……”女孩有點不好意思，手指在衣角上扭來扭去，好像下定了決心，突然大聲說:“聽說妳前段時間請假了。這是我的課堂筆記！”
就像壹個越吹越大的氣球，砰的壹聲爆炸了。相比於淡定的主角，木凡幾乎是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壹切。這個叫沈的男孩似乎從來沒有上過體育課，也沒有參加過班裏的任何活動。這時，他托著下巴，心不在焉地看了壹眼對面的女孩，語氣不鹹不淡:“然後呢？”
木凡下意識的想走開，卻不想轉身摸到了門把手。壹個輕微的聲音打破了裏面的寂靜。
“哦，對不起，我……”木凡連連擺手，姑娘驚呆了。她瞬間臉紅了，因為被人抓住了。她突然上前，從背後拿出壹本厚厚的筆記本:“我知道妳成績不錯，但畢竟妳缺了那麽多課。不介意的話請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神情緊張，本想把筆記本遞給沈，但她卻跌跌撞撞地把書扔到了書桌上。
咣當壹聲，像多米諾骨牌壹樣，前座所有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啊——”
木凡快步走進來，試圖安慰不知所措的姑娘:“哦，沒關系，我來收拾。”
女孩低頭匆匆道謝，然後紅著臉跑了。
穆繁輕輕嘆了口氣，俯身將散落的書籍壹壹拾起，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再也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
木凡把壹起掉落的筆記本扔給他，親切地說:“她給妳了，至少收下吧。”
沈沒有拒絕，然後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穆凡清了清嗓子:“那...我不會說的。”
他茫然地看著她，然後把臉轉向窗外，淡淡地說:“這不關我的事。”
穆凡·冷冷正想繼續說什麽，下課鈴響了，從操場回來的學生湧進了教室。木凡被人群推開，默默回到座位上。
體育課，剛上完，總是消耗體力，所以下節課就犯困了。沈飛冷冷地盯著黑板，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桌面的硬紙角，那本素藍色封面的筆記本因為經常翻開，壹角被卷了起來。沈猶豫了壹下，當領帶發生時，他慢慢地打開了它。
壹個陌生的名字躍入妳的眼簾，仔細壹看，分明是壹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沈看，這種記筆記的方式還是第壹次見到。原來是...寫小說？無聊中旁觀，出乎意料的幹凈利落，不同於矯揉造作的姿態，顯得流暢自然。等到沈回過神來，上課的鈴已經響了。
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老老實實地讀完了整本書，有些詫異地放下了筆記本。他面前放著壹張紙條，字跡優美，壹句平淡的話——放學後請留校。
又...那些無聊的借口？無非就是借書或者求教訓。沈放下紙條，又皺起了眉頭。
03.安如玉失去了勇氣
藝術類的專業課大多在藝術樓。雖然聽過很多“每個教室都有石膏泥塑”“舞蹈班的實訓室很棒”之類的評價，但木凡壹口氣爬到四樓還是驚呆了。
彩繪畫板散落在各個角落。不時有幾首鋼琴曲從樓上飄下來，穿著邋遢怪異的學生們悠閑地站在壹旁，認真專註地看著作品。
於是整棟樓裏，只有穆凡壹個人穿著校服，突然變成了異類。
他壹直是個默默無聞的人，壹時很難適應大家的關註。木凡手裏拿著麥青青，寫著壹篇課堂筆記，恨不得把自己鑲嵌進去。女生之間的友誼無非就是壹起上廁所或者放學回家的路上。帶著最後壹點羈絆，當我第二次在食堂遇見他時，麥青青爽快而大方地提出壹起回家。
第壹次有人這樣約他出來，木凡受寵若驚但也很謹慎，心中的卑微因子蠢蠢欲動。這麽耀眼的人會介意這麽平凡的自己嗎？與此同時，另壹個聲音穿過胸腔，清晰無比地抵達我的內心——
其實內心是渴望的。
我不想壹直壹個人，也不想壹直這麽孤獨。似乎前面的漫漫長路都是壹個人在獨行，連影子都黯淡無光。打掃衛生時，麥青青不自覺地向她靠近了壹步。是不是說她可以主動和別人親近壹次？
垂著頭，用劉海遮住半張臉，木凡覺得手心都快出汗了。但是這種偷鐘的方式並沒有取得很好的效果。在越來越多的目光中，壹個聲音突然穿過人群，提出了疑問。
“咦，是木凡嗎？”
木凡擡頭壹看，美少女滿臉溫柔的笑容走了出來:“妳怎麽來了？”
木凡楞了壹下，等對方走近看是個學長學姐。幸運的是，他終於打破了被監視的尷尬。木凡似乎暫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淺姐，我來找麥青青。”
韓淺語有些驚訝:“啊？妳知道青青嗎？藝術類是相反的。”
穆繁感激的點點頭，謝過他，匆匆走到對面。身後的人群漸漸散去，她聽到身後傳來韓淺語的聲音。
“她媽媽是我阿姨的幫手。”
裏面傳來幾聲嘆息:“啊，家境不太好。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麥青青就不足為奇了。那個人還是這樣……”
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見，很快就被嘈雜的聲音掩蓋了。木凡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壹下，眼睛也擡了起來。那是麥青青燦爛的笑臉:“怎麽了，妳迷路了嗎？”
木凡輕輕搖頭，扯出壹個笑容:“走吧。”
麥青青點點頭，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頭看著她:“這個周末來我家吧。”
木凡歡天喜地的答應下來，下樓後擡頭壹看，六班的教室還亮著燈，教室已經變得空蕩蕩的。
耀眼的白熾燈懸在頭頂。
沈慢慢站起來，教室裏最後幾個人陸續離開。他總是最後壹個離開，最後收拾好背包。
“啪——”
同樣藍色封面的筆記本扔到面前，沈皺著眉頭，擡頭看到那個齊頸短發的女孩正怒視著他。
他迅速在腦海中回憶起對面的人，但對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先開口了。
“果然，妳很傲慢。妳不應該記得我的名字。我是如玉。把筆記本還給我！”
“啊？”與沈預想的場景有些反差，楞了壹下。
安如玉似乎沒有耐心。她摟著胳膊怒視著他。“別犯傻了。這個東西突然出現在我的書桌上，但是我的筆記本不見了。”
沈的目光落在桌上，安如玉低下頭，壹般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抱在懷裏。沈非白這才明白，原來是女孩推翻了安如玉辦公桌上的壹份供詞，而那個呆呆的穆繁似乎搞錯了筆記本，給了他安如玉。
“餵，妳沒看見什麽嗎？”安如玉警惕地看著他。
沈不禁莞爾，“那妳呢？妳看了嗎？”
“廢話，妳怎麽知道這麽惡心的東西是寫給妳的？”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瞬間變得又白又紅，很難受。“原來妳見過！”
沈柏菲看著她不置可否，良久才說，“還不錯”
安如玉聽後臉色大變，咬著牙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放棄了，拿著筆記本走開了。她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沈在她身後淡淡地說，“為什麽不給自己壹個機會？這些故事不應該只有妳壹個人看。”
安如玉楞了壹下，低頭看著懷裏的筆記本，沒有回答:“妳呢？”
“為什麽不給自己壹個機會？”這句話沒說出口，安如玉轉身白了沈非之壹眼，然後快步走開了。
沈站在原地等了壹會兒，好像過了很久才想起什麽似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嘴角露出壹絲苦笑。
他的機會似乎從壹開始就不存在。
04.麥青青的假生日會
周末的中午，穆凡早早地來到了麥留下的地址。
不出所料，大宅早在進門之前就聽到了動靜。木凡推開門，看到院子裏到處都是氣球和彩帶，衣著光鮮的女孩穿梭其中。幾個稍微熟悉的人看得出他們是同年級的同學。房間中央有壹個巨大的蛋糕，上面寫著“祝麥·青青生日快樂”。
穆繁怔了怔，身邊被撞了壹下，她回過神來，發現對面是壹臉驚訝的韓淺語。
“木凡，妳在嗎？”韓淺語說完，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立刻笑了笑，“生日聚會就要開始了。”
“淺語姐是青青的朋友？她真了不起，認識這麽多人。”穆凡由衷地嘆了口氣。
“我們兩家是世交，但是這些人……”韓淺語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下去。
“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也沒準備禮物。”木凡羞澀地笑了笑。“妳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韓被驚呆了:“沒關系。其實大家也只是暫時知道而已。不要在意這種事情。”
“怎麽會……”妳怎麽能在乎呢？這句話還沒說完。穆凡突然看見麥在幾個女孩的簇擁下走下樓梯。
“青青，妳衣櫃裏的那條黑色裙子真漂亮。”
麥青青壹聽，笑了:“妳要，我就給妳。”
這句話讓周圍的女生都笑了，旁邊的其他人則撅著嘴:“好狡猾的東西，我喜歡那個限量版的包包……”
木凡感嘆著麥的走紅，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韓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看來妳和才剛剛認識。”
“嗯？”
“沒什麽。”韓淺語擺了擺手，向客廳走去。穆凡站在原地，麥青青穿著精致的禮服走過來，周圍的人還在嘰嘰喳喳。
"青青，星期五晚上將有壹場電影首映式."
“啊！”麥青青想了想，最後勉強笑了笑。“我讓爸爸去訂票。”
“萬歲！”
女孩們歡呼起來，麥青青走到蛋糕前，卻發現木凡站在房間裏。他臉上的笑容僵了壹下，麥青青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木凡，妳來了。”
穆凡點點頭，隱隱約約感到氣氛異樣，像壹堵無形的墻擋在他們面前，他們站在另壹端，而這裏只有壹個人。
生日聚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木凡躲開人群，去了洗手間。水龍頭響了，他心裏亂糟糟的。韓的淺薄之言不時冒出來，從樓上那句話背後的八卦到今天莫名其妙的態度，讓木凡隱隱不安。
這就像壹個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卻發現在另壹端看不到邊。
到底怎麽了？木凡看著鏡中的自己，迷惑不解，模模糊糊想到了什麽。
即使是麥青青家的豪華別墅，門板的隔音效果也不是那麽好。木凡關了水龍頭就聽到外面的人肆無忌憚的議論。
“真傻，要什麽給什麽，免得我們丟下她不管。”
“嘀嗒，嘀嗒……”裂縫發出清晰的聲音。
“連喜歡的衣服都可以送人，下次聚會她還得買單。反正就是有錢。”
“滴答…”穆繁伸手捂住了水龍頭。
“那卑微的樣子，連有錢人都很難過……”
就像小時候，我壹直以為自己吹出了最美的泡泡，可是伸手壹摸，壹切都化為烏有。
“啪”的壹聲，我心裏的某個地方碎了。
那個自以為光芒不變的女孩，那個總是笑容燦爛的女孩，那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向她伸出援手的女孩。
她壹直以為自己會成為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惹人註目，受人歡迎，但是她不想...木凡感到胸口壹陣沈悶。難怪每個人和她在壹起都會更好。難怪她家窮是和她親近的理由。她壹直以為燈塔這樣的女生都是這樣交朋友的。
用錢和禮物買來的朋友能值多少錢？
我以為我是人生中的第壹個朋友，那麽要多久呢？她會用同樣的方式留住她，告訴她這只是壹個交易。
穆繁突然覺得心裏像被爪子抓了壹下，很快就開始渾身散發出細密的刺痛。
她似乎又找錯了人。
05.安如玉粉碎了希望
每周壹的升旗儀式總是很熱鬧。不管紀律嚴明的老師經過多少次，在相隔兩天的周末，似乎總有新鮮話題可聊。
無非就是哪個電視劇更新了，新衣服在哪裏。木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整個人因為睡眠不足而昏昏沈沈。國歌在升旗臺上響起，她拂去遮住眼睛的劉海，周圍有片刻的寂靜。然後壹個尖銳的聲音穿過人群，傳到她的耳朵裏。
“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麽用？妳整天在想什麽！”
六班的學生不約而同地回頭看。衣著鮮艷的女子把記事本扔在地上，雪白的紙張散落了壹地，夾雜著密密麻麻的字跡。班主任也是壹臉怒容，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含淚的安如玉身上。
她咬著嘴唇，看了壹眼地上的紙，最後壹句話也沒說就跑了。
升旗儀式準時結束，觀看的學生壹哄而散。木凡想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紙，卻發現有壹個人比她領先壹步。穿藍色帽衫的男孩慢慢俯下身子，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而是壹絲不茍地撿起地上所有的紙張。
穆繁怔了怔，沈似乎已經發現了她，但還是沒有任何表示，最後拿著壹張紙轉身離去。
有人拍他肩膀的時候，木凡回過頭，看見麥青青的笑臉:“妳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沒有...沒什麽。”木凡下意識的想避開。麥·青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沐凡，妳最近怎麽了？妳好像總是躲著我？”
“可能是要考試，累了吧。”木凡悄悄撒了個謊。
麥青青嘆了口氣:“我這裏有最新的電影票。要不要壹起去……”
“不要！”
話還沒說完，突然被穆繁毅然打斷。梅·青青有些驚愕地看著她，眼裏閃著什麽東西。
木凡緩和了壹下:“對不起，我……”
“沒時間的話，下次吧。”依舊燦爛的笑容，仿佛五月的光能刺痛人的眼睛。木凡低下頭，不再說話。他聽到麥輕聲說:“沐凡，我後天要辦電影節。我自己沒有拍，但是我參與了。它在藝術大廈的大廳裏。希望妳能來看看。”
“那天我可能有事。”不面對穆凡空虛的心靈，梅青青臉上的笑容依舊，但她的眼神卻黯淡下來。“真的，如果妳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