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部
引子
壹只蒼蠅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蚊子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螞蟻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蜘蛛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馬蜂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麻雀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刺猬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兔子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山羊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斑馬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大象在壹個琥珀裏
壹只恐龍在壹個琥珀裏
壹個面包在妳的肚子裏壹個翅膀在妳的愛情裏
壹個夜晚在妳的目光裏壹個冬天在妳的心臟裏
高 轅:有可能,遇到妳這樣的女孩我壹般是會發出這樣的邀請的。但是我的確記不得了,我又邀請了另壹個人。
{[姚月月站到高轅身邊。
小 優:兩個人壹起吃飯,還是三個人壹起吃飯我並不介意。
高 轅:[大感興趣]我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向姚]妳介意嗎?
姚月月:誰怕誰啊!
第五場:三人晚餐和菊花之約
{[蒙著白色布單的餐桌布滿舞臺。
{[小優,姚月月和高轅的三人晚餐,但只有小優和姚坐在桌前,不見高轅的蹤影。]
{[雙胞胎姐妹在餐廳裏表演戲法。小優和姚沈默地坐著。
姚月月:他把咱們倆扔在這兒算是什麽意思?
小 優:他是想看咱倆的笑話,讓他有點樂子。
姚月月:變態。
小 優:他臉上總帶著點厭煩的神情,那樣子像說:只要別讓我厭煩,我什麽都願意幹。我看他指望咱們能打起來,或者有壹個人耗不住走了,也省了他的事兒。
姚月月:我是不會走的。妳是幹什麽的?
小 優:我是個解說員。
姚月月:這不是什麽時髦的職業。
小 優:我也不是時髦的人。
姚月月:妳喜歡那個高轅?
小 優:不。
姚月月:用不著騙我,我對他不感興趣,我只對出名感興趣。
小 優:我對他和出名都不感興趣。
姚月月:說謊。咱們作個交易吧,我把他留給妳,妳把機會留給我,怎麽樣?
小 優:成交。
姚月月:成交。我不需要表演,我就是壹個作家,妳可以去網上看我的博客。我之所以沒有成名,是因為我寫得不夠爛。如果給我機會,我壹定能成功,而絲毫不用附上自己的裸體照片來吸引別人的眼球。我唯壹要努力的就是如何寫得更爛 !
第12節:琥珀 第壹部(12)
高 轅:[終於出現,從臺後走過來]不需要,更爛的作品我已經寫好了,妳只要把它的作者扮演好就行了。等妳出名以後,妳再努力去寫更爛的東西也不遲。
姚月月:這違反了我寫作的原則,我寫作的原則是誠實。
高 轅:沒違反妳做人的原則就行了。
姚月月:我做人倒沒什麽原則。
高 轅:那就好。像妳這樣的美女要是講原則就太不體面了。(轉向小優)小優,這名字不錯。我可以寫壹套純情小說請妳來當作者。
姚妖妖:賣不動的。
高 轅:純情和色情壹樣好賣,都是故作姿態。(觀察小優,背身和姚說話)妳的名字必須得改,就叫姚妖妖吧。妳已經得到了妳要的,現在,走吧。
姚妖妖:成交。
{[姚妖妖妖嬈無限地下。
{[桌邊剩下高轅和小優。
小 優:我也要走了。
高 轅:[按住她]知道什麽時候女人最好對付?
{[小優搖頭。
高 轅:就是妳知道她要什麽的時候。妳可以給她,當然也可以不給她。給她,可以讓她聽話,不給她,會挑起她更大的欲望。妳要什麽?
小 優:這麽說妳還拿不準?
高 轅:是,這就是我讓她離開的原因。答案太明顯也就沒有趣味了。
小 優:這是壹個遊戲嗎?
高 轅:生命就是壹個遊戲。我只做愛,不戀愛,只花錢,不存錢,只租房,不買房,因為我不願面對這個世界,我要跟它保持距離,我要像壹個熟練的老手那樣掌握世界,在它面前保持無動於衷,不失理智。無論生活在我面前搞什麽花樣。
第13節:琥珀 第壹部(13)
小 優:妳有壹個俗人的壹切習氣。好虛榮,自以為是,朝三暮四,自私自利--
高 轅:妳把我擡得太高了。
小 優:是的。
高 轅:為什麽來和我約會?
小 優:為了"菊花之約"。
高 轅:"菊花之約"?
小 優:妳不知道"菊花之約"?
{[高轅搖頭。
後來範巨卿辭別張元伯返回故裏,當時"黃花紅葉,妝點秋光,正是重陽佳節",便定下菊花之約,約定來年今日再相聚,把酒賞菊。
轉眼壹年過去,又到九月九。壹大早張元伯便灑掃草堂,便插菊花,宰雞備酒。家裏人說,不必著急,路途遙遙,未必應期而至,來了再殺雞不遲。張元伯不聽,從早晨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下午,太陽落山仍不見範巨卿的影子。家裏人都以為範巨卿不會來了,勸他吃了飯安歇,張元伯仍是不理,獨自等到半夜。門前人影壹閃,範巨卿真的披月而來。兩人相聚甚是歡喜,只是面對酒菜範生不食不飲。張元伯細問緣由,範巨卿說道:"兄弟我其實是鬼。--我去年回到故裏,考試未成便做起生意,日日繁忙,竟然忘了約會之事。到了九月九想起菊花之約,相隔千裏已經遲了。尋思無計,想起古人說:人不能日行千裏,而鬼魂能之。便拔劍抹了脖子,乘陰風前來赴約。"
第14節:琥珀 第壹部(14)
高 轅:妳在嚇唬我。
小 優:人便是人,會因為俗事忘了情誼,也可能拔劍自刎遵守諾言。現在我來了。
第六場 卡薩諾瓦之床:做愛及小優小傳
高 轅:妳是不是壹個張開雙臂又夾緊雙腿的聰明女人?
小 優:妳是不是壹個善於挑逗又善於拋棄的愚蠢小孩?
高 轅[做痛苦狀,捂住心口]:我家房門鑰匙,送我回家吧。
{[小優慢慢伸出手臂握住鑰匙,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猶豫。
{[舞臺大屏幕放映關於小優的壹部紀錄片。
解說詞:小優,這是她的名字。她今年26歲,在壹家自然博物館工作,解說員。她現在正坐在家裏空蕩蕩的廚房裏,她環顧四周,那壹排排組合家具和電器,那窗外射進來的霓虹燈的微弱光線,讓她有壹種瑟瑟發抖的冷意。伴隨著對高轅心跳的迷戀和回憶,她知道她掉進了壹個自己設置的陷阱。
三好學生,北京市航模比賽第二名,校生物小組組長,學生通訊社積極分子。中學快畢業時得了厭食癥和神經衰弱。在經歷了壹次少女的相思失敗後,她對自己在那個胡編亂造的淒美的愛情故事中連配角也演不好甚為失望,她變得沈默寡言,經常害羞口吃臉紅胃痙攣突發冷汗月經紊亂。終於有壹天她遇見了壹個小夥子,他們相愛了。
早晨,六點半,她醒來,和往常壹樣,和往常不壹樣,她看了壹眼鏡子,她發現自己是壹個漂亮女孩。晨光熹微,空氣清冷,她哭了。
愛情飛舞,奇跡發生,細胞生長,朝霞滿天。她吞下了那天清晨的第壹杯咖啡,她壹邊咬著自己的手指甲,壹邊看著床上的男人,那兒躺著她最偉大的初戀。
第15節:琥珀 第壹部(15)
她想起了接吻的滋味,她在博物館解說恐龍和劍齒象的歷史,她到處旅遊,她躺在大床上琢磨天花板,她學抽煙並且瀟灑地把煙蒂扔在下水道裏,她穿不收腰的吊帶連衣裙,她聽搖滾樂,她看通俗電視劇掉眼淚,她看足球轉播掉眼淚,她和鄰居吵架掉眼淚,她拿起刀子削蘋果掉眼淚,她把錄像機砸碎,她在公園長椅上壹直坐到渾身冰涼,她經常對著長毛絨動物凝神思索,她好像又不是壹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只是壹個普通的熱愛自己的愛情的雌性小動物。
她的初戀情人,林壹川。大學副教授,在壹次交通事故中意外死亡,雪天,路滑,風大,氣壓低,據目擊者稱:壹切都在瞬間發生,輕輕而來,飄然而去。
小優失去了林壹川,她的憂傷處於失重和毀滅的邊緣,就像戀愛壹定會感到痛苦壹樣,雙重的墜落,歇斯底裏的絕望,渾身痙攣抑郁地發呆,整個身子變得僵硬,驚恐,沮喪,災難降臨,無可挽回,永遠無可挽回,害怕,壹股冰涼的東西,來不及了。
小 優:我們有過約定,最普通不過的誓言。
解說詞:壹年零三個月以後,小優似乎漸漸平靜下來。她觀看了壹場有雙胞胎姐妹參加的怪異神秘的魔術演出,有特異功能的雙胞胎姐妹演出時由於用力過猛暈倒在舞臺上,小優把她們姐 醫 生:三十歲,有壹個年輕的未婚妻,叫沈小優。
高 轅:是嘛,真不幸。
第七場 姚妖妖的床
{[高轅和姚妖妖在床上抽煙。
{[高轅壹邊抽煙壹邊哼唱歌劇[卡門]。
姚妖妖:在消費時代沒有好名和惡名,只有名聲!名聲會帶來實惠和話語權。已經有五家出版社搶著出版我的新書,這是妳讓我成為壹個被公眾消費和謾罵的壞女人的報償,好在我很堅強。--妳在唱什麽?
高 轅:我在唱我自己。
姚妖妖:妳沒聽我說話。
高 轅:我做了壹個夢……我第壹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並不很漂亮。或者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