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陜西漢中城固人。漢中,現在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地方,但在兩千年前,卻是人才輩出之地。因靠近長安,機會自然比別的地方多,張騫就是把握住機會的壹個普通漢中人。
匈奴不知何時就存在蒙古高原上,四百毫米降水量就是漢匈的交界線,也是沖突線。
早在戰國時,北方諸國沒有不北擊匈奴等草原民族的。這不是因為各國好戰,而是地理造就的夙怨。草原民族秋高馬肥之時,都要南下牧馬。中原國家,國勢強大之際,也要出塞反擊。這就是兩種文明數百年的宿命,也將持續到兩千年後。
戰國七雄,面對草原兵鋒的就是秦、趙、燕三國。常言道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其實我並不佩服這些所謂俠義之輩,他們不過是挑戰國家權威,任俠好義,十步殺壹人的匹夫。於國於家何益?
但我卻佩服那些舍生取義,維護國家利益,出塞保家衛國之士。正因為有他們,我們才得以繁衍生息至今。縱觀歷史,沒有這樣的英雄,會國破家亡到何種地步?漢兒不過兩腳羊!
秦之蒙恬、楊翁子,趙之武靈王、李牧,因抗擊匈奴而名垂青史;燕之秦開、栗腹,借北擊胡人而彪炳史冊。而他們都不夠徹底,僅看到當時,看不到長久危害。擊退草原騎兵,就建起長城來。於是燕長城、趙長城、秦長城得以壹以貫之。
戰國中原紛爭,草原也是諸雄割據,東胡、匈奴、月氏三分草原。當秦漢壹統之際,匈奴也征服了草原。
這時新生的中原王朝和新生的草原帝國開始了第壹次交鋒。結果卻大跌眼鏡,幾十萬開國雄兵,竟然奈何不了匈奴大軍,始有白登之圍。
漢高祖連同他的先遣軍,被困白登山七天七夜,幾乎彈盡糧絕。最後靠陳平對冒頓單於的妻子閼氏行賄,壹說是使計。才得以生還。
這壹戰的後果就是,自劉邦之後,漢對匈奴都是綏靖政策,靠和親來委曲求全。但和親並沒有帶來和平,白登之戰徹底打掉了漢軍骨氣,六世不得安寧,只能屈辱求和。
中間不是沒有主戰派,不是沒有人願意壹雪前恥,奈何君王不自信,軍人壯士報國無門。只能冊封壹個又壹個公主,使之含淚出塞。
高祖之恥,呂後之羞,糅合文景之治,命運終於給了交代,選擇了壹個孺子。這看似易控制的孺子,卻是不世出的帝王。被當做孺子的漢武帝,就這樣在各種權謀交織中坐上了天子寶座。
處理完內政,掌握了大權,他終於把眼光投向了造成六世屈辱的源頭—— 匈奴 。
也就是這時,漢武帝聽說大月氏和匈奴的紛爭,匈奴擊敗大月氏,不僅將其王頭顱做酒器,還占領了大月氏的牧場,因此大月氏壹直想復仇。
漢武帝於是決定派使者去西域聯合大月氏,***同夾擊匈奴。當時漢朝對西域的了解接近於零,但並不是壹點沒有。因為已經有壹條連通中原和西域的民間商道—— 玉石之路 ,後來在此基礎上,有了影響更大,知名度更高的 絲綢之路 。
但是古代和現代管理並不壹樣,自發的民間商道基本都是走私,最多讓基層知曉,國家是不會了解的。也正因為這,漢朝官方對西域可以說是兩眼壹抹黑。
但這難不倒雄才大略的漢武帝,他向全國征召能出使西域的人才。當然這僅限於士人階層,農民、商人幾乎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張騫就這樣進入漢武帝的眼中,也走進史冊。在漢武帝即位的第四個年頭,他召見了小吏張騫,給他交代完使命,便讓他出使。這年漢武帝18歲,張騫26歲。
張騫的出使不是少年天子的心血來潮,當然也不會是孤註壹擲。經過壹番準備,張騫以胡人(壹說匈奴人)堂邑父為向導,帶著百余人的使團,沿著河西走廊出發了。
這時候的河西走廊是匈奴的牧場,當然之前是大月氏的牧場。
張騫畢竟沒有經驗,不知道人少好辦事,人少好過境的道理。壹行百余人,浩浩蕩蕩走上了不歸路。匈奴幾代經營,對河西走廊可謂是了如指掌;張騫第壹次出使,對那是兩眼壹抹黑。壹方主場,壹方客場。
張騫就這樣帶著眾人壹頭撞進匈奴的虎口之中,光榮的做了俘虜。
張騫等人被帶去見單於,軍臣單於質問道: “月氏在吾北,漢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漢肯聽我乎?”
由這句話可以知道,軍臣單於很有國際觀,不僅知道大月氏在匈奴西北的伊犁河谷,還知道南越國在漢朝南面。並且可以看出,單於很有領土意識,責問漢使者私自越境,侵犯了匈奴國家尊嚴,很不地道。
雖然質問得張騫理屈,軍臣單於卻沒有得理不饒人。僅僅只是留下眾人,好吃好喝伺候著,還給張騫賜了壹位匈奴妻子。
張騫就這樣幸福的在匈奴生活了下來,感受到匈奴人民的熱情好客。為了表明自己的臣服,張騫披發左衽,做起匈奴人來。騎馬吃肉喝奶,還學會了匈奴語以及匈奴管轄下的西域通用語言。
十年下來,孩子都能騎馬了,匈奴人總算是認可了張騫。張騫也沒有辜負他們的信任,拋妻棄子就跟堂邑父等人跑了。
匈奴以為他會南逃漢境,結果張騫卻選擇繼續西行,去完成漢武帝交代的使命。
以前看到這段歷史,我總是感嘆張騫的氣節,當然現在也沒有改變,只是更欽佩他的節氣了。為了民族,為了使命,可以犧牲妻兒,甚至辜負敵人的恩惠。相比較張騫的真實經歷,羅貫中筆下的關羽降曹,顯得那麽的虛假與做作。
現在再看這壹段史實,除了欽佩張騫外,我禁不住佩服起“敵人” 軍臣單於 來。他真是壹個可敬的對手。不愧是把文景二帝搞得沒脾氣的單於,不愧是讓漢武帝也頭疼的家夥,其人格魅力也足以和武帝媲美。
匈奴十年,張騫徹底擺脫了青澀,走向了成熟。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楞頭青,僅憑壹腔熱血就想幹出壹番大事的張騫了。
這次出逃後,他總算是能夠勝任使節壹職。只是他並不知道,這十年,可謂風雲變幻,世界已經為之大變。
在他滯留匈奴第五個年頭(公元前133年),漢匈關系徹底破滅,發生了壹件載入史冊的大事—— 馬邑之圍。
漢武帝欲利用和親,壹舉殲滅軍臣單於迎親大軍。可惜最後功虧壹簣,被軍臣發覺,及時撤走。 這次事件,標誌著漢朝壹改以往的軟弱為強硬態度。
當然,軍臣單於很憤怒,所以屢屢進犯,漢軍也不再服軟,邊境摩擦升級,大戰壹觸即發。
也就是在這些年,張騫偷偷記下了匈奴虛實,為日後跟隨衛青掃蕩漠南做足了功課。匈奴就這樣“養虎為患”,犧牲自己,成就了張騫的侯爵。
再說西域,這十年的精彩不亞於漢匈對抗。出使的目的地,伊犁河谷,已經換了主人。當年失敗的大月氏,來到這打敗了烏孫,並將烏孫王的頭骨當做酒壺,壹如當年冒頓單於用月氏王頭骨做酒器那樣。
無怪乎當時中原人民歧視他們,確實太過野蠻,太過血腥了。
失敗的烏孫,懷著仇恨投靠了匈奴,始終不忘復仇。等烏孫王子長大,在匈奴支持下,壹舉打敗月氏人,搶占了伊犁河谷。
大月氏只能繼續遷移,這壹走就到了大夏(阿富汗)。這下果真是鯉魚躍龍門,到了大夏,大月氏的好運總算是來了。這地方沒有匈奴的寇邊,沒有強大的勢力,人民甘於被統治,不會反抗。大月氏人就這樣滿意的定居下來,竟然再壹次強大起來。
張騫逃離匈奴時,西域已經改了面目。在路上聽聞了變故,於是轉道經大宛去往大夏。壹路上就靠堂邑父打獵果腹,艱難跋涉。就這樣穿過戈壁灘,走過茫茫大漠,到達了大宛國(今烏茲別克斯坦)。
在這裏張騫的口才開始起作用,可能途徑各國時,已經在起作用。張騫的外交水平這時已經成熟,匈奴用十年為大漢造就了壹位傑出的外交家。
張騫楞是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各國支持他繼續出使,在宛王資助下,他帶上厚禮總算像模像樣的代表漢武帝慰問飽受煎熬的大月氏人民。誠懇邀請他們回國居住,並且要替他們做主,教訓欺負弱小的匈奴人。
大月氏人很是感動,萬裏之外的漢朝竟然沒有忘記他們,他們表示壹定要和漢朝加強聯系。至於回國之事,他們不願意,大夏土地肥沃,還沒有兇殘的鄰居,簡直是人間天堂。沒人願意回去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張騫當然不死心,花了壹年時間來到處遊說。每每是白天才說服,晚上就變卦。畫餅再好還是敵不過手裏實實在在的甜頭。
張騫終於死心了,只能無功而返。這壹年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把大夏周邊情況摸透了。
張騫就這樣把任務做失敗,又無意中完成了另壹件壯舉—— 鑿空西域 。
張騫為了避開匈奴,決定走另壹條小道回國。這條道就是後來絲綢之路的支線—— 古羌中道。 後來因吐谷渾發揚光大,又被稱為 吐谷渾道 。
這是經於闐、若羌,然後轉道青海,通過羌人聚居地,到達中原的小道。
很不幸的是,走到若羌,張騫再壹次被匈奴抓獲了。從中也可以看出,匈奴在西域勢力範圍很大,甚至還和青海的羌人連成了壹片。漢朝被徹底圍住了,北有匈奴,東有朝鮮,南有越國,西有羌人。但這都難不倒漢武帝,他會壹壹破局,成就大漢偉業。
關於張騫第二次被俘虜,現在的記載語焉不詳。從我看的有關西域歷史的書,只是零星記錄了幾筆。說他在若羌被抓,回到了妻兒身邊,最後逃離回國。
現在就串聯起來,大概講壹講。張騫被抓獲後,押回了單於庭,見到了闊別壹年之久的妻兒。軍臣單於還是沒有殺他的意思,只是嚴格監控起來,回國似乎遙遙無期。
可命運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張騫, 壹年多過去。匈奴發生了壹件大事,改變了匈奴命運,也改變了張騫和他妻兒的命運。
公元前126年,軍臣單於死,匈奴圍繞單於的位置很是鬧騰了壹番。張騫終於找到機會,這壹次他沒有再拋棄妻兒,而是帶上他們壹起踏上歸國之路。
等到了長安,張騫喜極而泣,隨他出使的百余人,就只剩下他和堂邑父,另外就是帶回來了壹位匈奴妻子和兒子。他的兒子似乎沒有什麽存在感,但他兒子的兒子,也就是張騫孫子,日後會繼續張騫未完使命,為大漢解決匈奴問題,間接促成了昭君出塞。但張騫孫子的結局並不怎麽好,也是壹個悲劇。
張騫並不知道他這次沒有拋妻棄子對後世的影響。我想如果這次張騫沒有帶走妻兒,他的孫子會不會就成了攻打漢朝的急先鋒?是不是就沒有昭君出塞的悲劇?
張騫出使十三年(公元前138-公元前126),大漢節杖壹直保留著,這以後持節出使成了所有漢使的標配。節代表氣節,這在蘇武身上得到了詮釋。人可以死,節杖不能丟,無數的漢使,鑄就了大漢氣節。正因為他們的堅守,加上漢武帝的護短,讓各國知道大漢不可辱。
張騫和堂邑父受到了漢武帝的獎賞,張騫匯報了在大夏的意外收獲。大夏竟然有四川的土特產,聽大夏商人說是南端印度人運來的。
印度在漢朝西南,大夏在西北,通過絲綢之路,也應該是經大夏才能到印度。因此張騫推測有壹條西南通道,可以經由印度到達西域。
如果找到這條西南道,漢朝就可以避開匈奴聯系西域,並且可以通過西南道運軍偷襲匈奴。漢武帝得此消息十分高興,於是讓張騫再次出使,為大漢開辟新路。
公元前122年,回國才三四年的張騫再壹次持節出使。這壹次他壹樣註定徒勞無功,但是意外收獲也不少。
張騫派出四路使者,每壹路都走了壹兩千裏,最後都遇到各種困難,不能繼續前行。壹個是南方的瘴氣,壹個是叢山密林,還有就是過不了少數民族地盤。
在此期間,使者見到了滇王和夜郎王。他們竟然不約而同的炫耀自己國家強大,問漢使:滇國(夜郎國)和漢朝誰大?
於是給世人留下了 夜郎自大 的成語典故。滇王何其委屈,分明是他的專利,夜郎王只是盜用了他的話,後人卻只記得夜郎自大,而不知道滇王的自大。估計滇王死都不會瞑目吧!
不過夜郎也是可惜,明明是漢使孤陋寡聞,不知道夜郎國土之大,竟說不過漢之壹郡大小。自己狂妄無知,反說夜郎自大,何其可笑!
夜郎國最強大時,不僅占據四川壹部,貴州、雲南大部,還將勢力擴及中南半島。雖然沒有當時漢朝版圖大,至少也有三分之壹,甚至壹半的面積。據推測,當時印度之所以有四川特產,可能就是夜郎商人經過中南半島,也就是緬甸運達印度的。
張騫使者明明已經找到夜郎,卻因為不實事求是,而錯失發覺這條西南道。導致張騫再壹次出使失敗。可想而知,選人要準,不然只會誤事。張騫啊張騫,妳咋不自己去夜郎國壹探究竟呢?妳若去了,哪還有夜郎自大的笑話喲!
張騫雖然出使西南失敗,但對了解西南各國以及各民族起到重要作用。也讓西南人們了解到中原,為後世成為壹體開了先河。
漢武帝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裏,陸續設置了七個郡,加強了對西南的管理。至於怎麽設置的,除了戰爭還會有更好的方式麽?
總是失敗,老天終究看不下去了,於是大手壹揮,拭去了壹抹黴運,幸運之神總算降臨了壹次。
張騫把握住了這次機會。公元前123年,這似乎是在開辟西南道的前壹年,既然已經寫反了,那就將錯就錯吧!
這壹年,張騫跟隨衛青兩次出塞,打擊匈奴。他因為了解匈奴虛實,具備沙漠求生經驗。為大軍沙漠行軍解決了諸多問題,最終因為大獲全勝,被封為 博望侯 。
所以第二年出使西南,他第壹次用上了博望侯的名頭,也是唯壹壹次。
第三年,公元前121年,張騫跟隨另壹個很有名的將領出塞,慘遭失敗。這將領就是號稱“ 飛將軍”的李廣 ,也是“ 李廣難封 ”的那個李廣,更是“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的飛將李廣。
後世常常為李廣鳴不平,但根據我目前看到的有關李廣的事跡,他確實有苦勞,但是沒啥功勞。按功勞算,不足以因功封侯。按人脈看,不會處理人際關系,又沒有裙帶關系,還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李廣難封也就正常了。
後世之人大概在李廣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借此鳴不平吧!
張騫因為沒有按時到達,致使李廣損失慘重,最後功過相抵,貶為庶人。才當了兩年的博望侯就此告終。
就在張騫失期,導致李廣孤軍奮戰之際,霍去病開始了千裏突擊。繞了壹圈,轉戰河西,大破匈奴諸王。俘虜了王子壹家,改姓金,金氏父子後來影響大漢三位君王,可以說功在社稷。
河西之戰,奠定了霍去病的歷史地位,也是漢朝對匈奴第壹場重大勝利。
漢武帝在河西走廊設立四郡,就像壹把利劍插入匈奴身上,阻斷了匈奴和羌人的聯合,為大漢經營西域鑄了橋頭堡。最重要的是,大漢有了自己的牧場,良馬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軍事實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張騫、李廣的失敗和霍去病的成功發生在同壹年,發生在同壹場對匈作戰上。但三人命運完全不壹樣,無疑霍去病是成功者,李廣是徹底的失敗者,而張騫,這個命運之子,失敗於他而言,不過是讓他可以獲得更大成功的鋪墊。
這次失敗,張騫痛定思痛兩年之久,總算是認清自己的長處和不足。論打仗,別說是衛青、霍去病這千年難遇的軍事天才,就是看似尋常的李廣,也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那自己的長處是什麽呢?毋庸置疑,外交!於是張騫決定再給自己爭取壹次,出使西域。用文明的外交,來取代血腥的戰爭,替漢武帝完成斷匈奴壹臂的設想。
漢武帝同意張騫再次出使,張騫帶領三百余人的使團,於公元前119年,通過河西走廊,出使西域。 這是註定要被歷史記住的壹年,不僅對於張騫,對霍去病、對漢武帝來說都是這樣。 就在漢武帝同意讓張騫出使時,他又讓霍去病出塞了,霍去病沒有辜負武帝信任, 封狼居胥,同時成就了漢武帝和霍去病君臣二人。
張騫不知道這些,但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比任何軍事戰果都重要。接下來的四年,他廣遣副使,前往安息、大夏、大月氏、大宛、康居、身毒(印度)、於闐、扜彌等國。足跡遍布中亞、西南亞,使漢朝的影響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程度。
也是張騫這四年的活動,奠定了兩漢接下來三百年經營西域的基礎。
歷史很巧合,尤其看中公元前119年,這壹年漢武帝的軍事、外交都取得了重大成果,並達到了歷史的巔峰。封狼居胥,鑿空西域,成了這壹年最耀眼的兩件大事。
張騫第二次出使,後世評價很高,但就目的而言,其實只完成了壹半。他的任務最主要的是聯合烏孫***擊匈奴,這只是開了頭,直到四十多年以後,才在宣帝時期得以實現。這又得靠無數人犧牲,無數人努力才達到的。
次要任務,將漢朝影響擴大到西域,將匈奴勢力逐出西域。這基本實現,當然還是有反復,算上聯合烏孫完成的部分,張騫此次出使還算是不辱使命。剩下的只能交由時間,交給後人去做了。
公元前115年,張騫回國,烏孫使者跟隨壹起,他們見識到漢朝的富裕,於是決定向大漢靠攏,與漢和親。漢武帝將細君公主、解憂公主陸續嫁給烏孫王。
解憂公主是在細君公主病逝後來的烏孫,她的到來,預示著漢烏關系進入蜜月期。在解憂、馮嫽等女子,以及傅介子、常惠等使者努力下,於公元前72年,漢宣帝派六路***十六萬大軍,聯合烏孫五萬大軍,夾擊匈奴,匈奴終於元氣大傷。
漢武帝的夢想,張騫的追求,經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最終在漢宣帝時期得以實現。
張騫在第二次出使歸來的第二年,公元前114年病逝,年僅五十壹。他的後半輩子,幾乎都在出使中度過的。但最輝煌的卻是因功封侯,雖然並不是因為出使。
短短兩年的博望侯,卻在西域流傳千年。他的副使為了增強說服力,謊稱奉“博望侯”張騫之命出使。各國或接見過張騫,或聽說過他的事跡。便熱情款待了張騫副使,以至於博望侯之名不脛而走。
張騫之後,出使西域的漢使每年多有十幾批,少有五六批。他們都自稱是博望侯,唬得各國信以為真,以為所有漢使都是博望侯,都有張騫的本事。這不僅增加了出使的成功率,也進壹步擴大了博望侯的影響。
博望侯的流傳,朝廷也得知了,但為了方便使者行事,也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沒有揭穿,當然也不會認下。畢竟連李廣都難封侯,更別說這幾十上百號自稱“博望侯”的使者了。
張騫和他那短命的博望侯,就這樣成為了傳說,流傳千古。也算是告慰他幾十年的堅持,鑿空西域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