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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賢電影《戀戀風塵》哪些情節使妳印象深刻?

夜啤酒

劇本:阿雄要去當兵了,明天先回侯硐,大家約了在這裏喝酒吃飯,有些人有錢或物品托阿雄帶回家。喝得酒酣耳熱,有感嘆,有牢騷,有豪言。他們家都是做礦的,下壹代,唯壹的出路,就是在侯硐車站搭上火車,到臺北來,做事。競爭激烈的大城市,他們壹群人自然魚集在壹塊,相濡以沫。

唯阿雲是女孩子,靜巧的坐在阿遠身邊,讓人常常忘記她的存在,想起來時,她又是坐在那裏的,仿佛阿遠的老婆。

影片:影片中這段,恰恰又形成了對劇本完全的反轉。阿雄笑著向阿雲勸酒:“阿雲,我敬妳。”阿雲猶豫。阿雄:“喝壹點啦,我就要做兵了!”鏡頭裏,嬉笑顏開的阿雄身邊,阿遠已喝得滿臉酒紅,他兩眼大大地看著阿雲。阿雲笑笑,躍躍欲試,卻看看阿遠。阿雄滿不在乎的說:“這個人不用看,不用看他。要做兵的人最大!”阿雲端起杯子,慢慢喝下。喝完整杯啤酒,她的臉上浮出快樂。是那種由內到外的通體快樂。這種光燦,在她與阿遠在壹起的時候,似乎從沒有。  劇本中寫“唯阿雲是女孩子,靜巧的坐在阿遠身邊,讓人常常忘記她的存在”,影片中這段,最沒存在感的壹個人,卻成了最刷存在的全場焦點。原來,她不是生來就要做附庸的。在阿遠身邊,她永遠是低著頭看著腳尖。她總是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原來,在阿遠滿臉通紅滿眼通紅瞪著他的大大兩眼兩側,是幾雙看著她,裏面發出光來的眼。別人看我的眼是平視的。甚至略為仰視。而妳,永遠是俯視。

畫衣服

劇本:恒春畫畫告壹段落,見他們兩人只管講不完的話似的,說阿雲穿的那件襯衫太素了,如果讓他在上面畫兩筆壹定不錯。沒想到阿雲就把襯衫從頭上脫下來,交給他,讓他畫。

兩個男生都傻了。阿雲穿著背心式的內衣,清薄白晰的身體,竟只可以是思無邪。他們為阿雲的這種單純,完全不設防的青春的恣意,卻又是那樣潔凈的,而深深感動了。他們自己也正是年輕的男孩。

影片:影片中的阿雲和阿遠,不,阿遠和阿雲,從來沒有,永遠沒有,“講不完的話似的”。他們倆在壹起的時候,似乎永遠是阿遠沈默,阿雲更沈默。劇本中有壹段兒,阿雲被油燙壞了手,片中由於阿雲的工作地點由餐館改為了裁縫鋪,故而這裏相應處理為熨鬥燙壞了手。劇本裏寫“阿遠心痛極了,阿雲卻只管傻傻的笑”,片中則把這段跟阿雄要去當兵、阿雲竟然喝酒挪到了壹起,前後相接,阿遠又是責怪:“自己搽藥?妳要讓手爛掉!”(阿雲表示臺北看醫生太貴,她自己買點藥搽搽就好。)阿遠繼續,是借題發揮、秋後算賬的責備:“女孩子也跟人喝酒!”瞪著大眼直著眼神看著阿雲的額頭——因為阿雲按慣例,壹定是低眉垂首恭聽訓誡的,正對阿遠眼神的可不只有額頭……

——正因為影片把搽藥巧妙地跟阿遠責怪阿雲喝酒連起來了,接下來才更見出恒春畫畫的妙處。劇本裏寫的是恒春幾乎是個電燈泡,而且是個不合時宜的電燈泡,生生地橫插壹杠子,打攪倆人“只管講不完的話似的”,提出“阿雲穿的那件襯衫太素了,如果讓他在上面畫兩筆壹定不錯”。影片中則恒春扭頭看到桌子對坐的兩人氣氛不對,連忙過來圓場,這場還圓得不見痕跡——恒春走過來,看看阿遠,又看看阿雲,對阿雲道:“妳看我這件畫的怎樣?”抻抻身上背心正面,“我自己畫的呢!”然後表示妳身上這件太素了,我幫妳畫壹只孔雀。其實上邊兒喝酒壹場戲就看得出來,阿雲內心深處被阿遠遮蔽著壹種活潑的性格,人家叫她喝酒,她開心就喝了(她首先倒不見得是女孩子的虛榮心,聽到人家叫好就燦爛什麽的。她是順遂內心~)。這裏面對同樣活潑歡樂性格的恒春仔,她又是非常天真可愛地彎彎嘴角壹笑,站起來,“好啊,給妳畫。”恒春仔:“妳要脫下來,我才能畫。”阿雲竟然馬上解扣子脫下來!裏面只有褻衣!她扔給恒春仔:“給妳畫!”語帶略微的嬌嗔。不惟恒春仔略不自然,阿遠都看呆了。阿雲這壹舉動,並無輕浮放蕩女子的不知羞恥,她其實不過是天性淳樸,壹片天趣,自自然然便脫掉外衫,正如《伊豆的舞女》裏最美壹幕,絲毫不解羞恥淫穢、壹派天真淳樸的小舞女從溫泉池子裏站起來,張開雙臂朝著不遠處揮舞,“大叔,大叔!”大叔和她哥哥看過來——壹個天使精靈般的少女,渾身赤裸在眼前。影片中這段兒保留了劇本中“兩個男生都傻了。阿雲穿著背心式的內衣,清薄白晰的身體,竟只可以是思無邪。他們為阿雲的這種單純,完全不設防的青春的恣意,卻又是那樣潔凈的,而深深感動了”的意境,更多了壹層我認為不妨理解為的阿雲的潛意識:我不再要做那個對妳聽令進止的阿雲了。在阿遠威壓目光下的竟然跟人喝酒,和在阿遠同樣威壓目光下的竟然當人脫衫,前後壹貫,同壹機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