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斯地,難免感於風雅,甘於埋首故紙堆,習四書五經並演先天八卦,學六怪七賢***續陸羽遺道——是書也,無所不讀,好讀書亦求甚解。儒釋道學,無右之說,堯舜禹帝,有名之賢。弱冠將及,雙十欲已,嘗聞至聖閱《易》絕韋編,吾獨以史學為好,甚尊甚敬:太宗曰依史可知興衰成敗,史使人長於思,明於智,得於心。若自春秋讀起,爛熟二十四史南北朝事,上溯有姜氏、赫胥氏壹壹不足,後推今世諸侯自海洋雄霸而皆可知,則可尋王霸道,得匡扶天下之才,俯察宇宙之誌。
余才未足而誌為張良諸葛,願從伯溫範蠡,昔人古矣而遺書在,故推演研讀,晝夜不停,引以為趣。知狂生無益,長風破浪者潦倒不知去所,買蜂巢以泄私憤者刻薄但成笑話,特將才聞雞起舞禦北狄、豪傑千萬人而獨往之或文才談笑詩篇落,方可稱國之大家,眾生脊梁。
究故史波折,慨軒轅崛起於逐鹿之野,至商紂上承堯舜禹並先帝數十而輕易使九鼎到傾於武王——夏桀商紂始,周幽秦二承,時光故,王朝興衰,知生之渺短如過隙白駒。歌者歌去,多少南朝再來,玉樹後庭插遍;舞者舞來,壹時安史不顯,霓裳羽衣驚艷——興亡間萬民皆哭。赤松子遊非丈夫,為人當學江東虎,呼氣為雷喝為龍!
然豪氣有時盡,荊軻不知蹤。念人生百年,紅顏荒土,白骨支離而已。雄如魏武,亦嘆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朝露有知,長息長息!讀史明生:壽有時而可為無時也。彈劍潑墨半生足矣,觥籌春宮萬世難圓。
嘆生死古來多少遺恨,拘住往生去無數豪傑,九問九答空漫,天地不仁何堪?太白曾言,天生吾才必有用——是士也,生於公元壹千九百八十七年,當做壹千九百八十七年之後者未敢未幹不能不可之事,或成王佐人臣,或為絕世霸王,非王莽董卓而欲與武侯平:余尚幼,故此時言誌難免遭人嗤,然每念及太史公所載陳勝王少年事,遂心沈顏冷視宵小如流煙。
燕趙豪俠寂聲千載漫矣,承影失於滄海久矣,杜康不濁而風雨無人伴音耶!鹹陽不可學任俠,暫且結廬弄文章,了古今興亡事。待他日得遇子音,壹曲流水高山,肆意汪洋如吾誌之浩浩然,卷群醜不留半點零星。
時海外多事,秋意漸來,余念自壹千八百四十年來之恥,思大洋遊牧民磨戈霍霍,胡歌西來,而飛將不再,故憂心膽焦,回腸九轉,千番重臨幽州臺。日思越靜,而越感風雨徐來,世多沈於華音,唯贊盛唐復現指日,諸侯來朝鹹服。
嗚呼!何其繆也!以史推比,知壹戰昔日耳曼類今華夏,而法蘭西拿破侖之敵亦不多於今日之潛伏;知國難有時,是以發憤讀書,以兵政哲為首,誓爭分奪秒,磨礪長芒,待黃金臺築,當橫玉龍而生死兩忘。進則奪寇首,退則踏祖先荒冢——非常之時需要非常之士,非常之士不用則也,用則顛覆乾坤,使千軍空去來。
不曾自比管仲,未得鬼谷授書,回首無二八將護,放眼有七二賢詩,孫登空嘯,時無英雄,俯仰之間,而美人黃土,項王青山。吾自狂歌,尋道義鐵肩負,文墨遊戲何堪,適時當鑄嶽家甲,鬥酒無詩盞凝霜。念班固擲毫壹笑,任誰匈奴破膽號,翰林非男兒,總是赤眉多好漢!三尺蕩秦斬蛇鳴,賦予雄心齊天。
鐵馬秋風雖去,而留故關明月依舊。崢嶸雨打風吹去,離散魂魄淡九州,伴潮打廢城寂寞回,形錯尚能護花否?五千載長歌夜,釀了許多離合!王右軍蘭亭流觴感懷,李太白舉杯笑癡,李商隱漠然飲下,人生如露悲同歡,舍離歌相送,但饋雙殘羽,飛與重天聞。
感懷炎黃風流早逝,秦磚漢瓦殘倒,詩魂長安葬去,詞魄兩京歸來,余與己,但傲骨錚錚,不求青史能流片語,但使我東海龍族得憑虎虁,復我浩蕩氣象,則吾生足也,而吾可九死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