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孔子玩笑的這個人名叫韓嬰,這個玩笑記在《韓詩外傳》這部解說《詩經》的著作裏。韓嬰何許人也?大家可能知道,西漢初年傳授《詩經》的有齊、魯、韓、毛四家,韓即是指這位韓嬰先生。韓先生是當時燕地之人,生活在“文景之治”的時代。
韓先生大概對各種故事頗有興趣,《外傳》類似於壹個故事集。每講完壹個故事,再拿《詩經》裏的幾句詩作為證明。所以清朝編四庫的老先生們就對它不大感冒,認為它無關《詩》義,只把它附列在經部《詩經》類的最後。
說了這麽多,重要的是講講這個玩笑。玩笑的前壹部分是講了壹個孔子的故事。說孔老夫子南遊到楚國去的路上,在阿谷地方遇見壹位身帶佩玉,洗東西的姑娘,於是,讓學生子貢上前搭話。第壹次孔子給了只碗,子貢跑去問姑娘討水喝,姑娘說:“想喝就喝,何必問我?”不過還是幫他舀了水;第二次孔子給了壹張抽下弦柱的琴,子貢跑去請姑娘給定琴音,姑娘說:“我是個鄉下人,見識淺,沒心機,五音都不懂,怎麽會定琴音?”婉言拒絕了他;第三次孔子給了五匹葛布,子貢跑去要送給姑娘,姑娘這次可不客氣了,說:“妳這個走路的,怎麽羅嗦這麽長時間。
我還年輕,怎敢拿妳的東西,妳要再不走開,恐怕馬上就有粗人來扣留妳了!”故事到這裏告壹段落。另有壹種版本此後還加了壹個小情節:子貢向孔子匯報之後,孔子說:“我知道了。這姑娘可算是既通人情又知禮儀的人了。”
這故事很有戲劇性,細想想真讓人忍俊不禁。首先,孔子路遇壹位素不相識的女子,便想和人家搭腔,原因何在?其二,孔子想和人家搭腔卻要派學生去探路,這又是為何?其三孔子對子貢這個學生是蠻喜歡的,而子貢確也乖巧,對師傅的壹舉壹動都能心領神會,無須孔子教導如何去做;
其四這姑娘對他們起初還算客氣,但他們師徒卻得寸進尺,終於要讓人家臭罵,就像如今被騷擾的小姐說:再這樣我就叫警察了!我們的孔老夫子壹向德高望重,卻不料會受到這樣的“禮遇”,最後對姑娘的贊嘆聽上去也是那麽訕訕的,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