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時期,誌怪小說獲得了迅速發展,並取得了壹定的成就,這個時期能與誌怪小說並駕齊驅的只有誌人小說。誌人小說,又稱“軼事小說”、“清談小說”,主要記述人物言行和記載歷史人物的傳聞軼事。
誌人小說與誌怪小說的本質區別,在於誌人小說是以人間故事、世俗生活為表現對象的。是借神話傳說、寓言故事和史傳中記載的人物言行片斷等手段,不斷發展而成就自我的,這些誌人故事雖短小,卻也傳神動人。
與誌怪小說壹樣,誌人小說繁榮既有其文體自身原因,同時也是受外部環境影響作用的結果。首先,誌人小說是先秦寓言故事、史傳文學影響的結果。這些寓言故事和歷史散文中壹些關於人物言行舉止、行為瑣事的描寫,深深地根植於魏晉時期許多文人心中,文中描寫的高超藝術手法也為魏晉六朝文人所借鑒。
其次,魏晉南北朝的社會情況也有利於誌人小說的發展。魏晉南北朝時期,士人崇尚清談,喜歡品評人物,實際上是受東漢時期的影響。東漢中期,士人之間,多重“品目”。所謂品目,就是品評、衡量人物的優劣高下,品評標準就是人物的言談行為。
當時的朝廷憑借議人取士,就是重視人物評議,凡被稱譽的人,均可以獲得“孝廉”、“賢良”之名,被朝廷征用,以此步入仕途,所以壹句話就可能決定著壹個人的成敗與否。而那些沒有得到“孝廉”、“賢良”之名的人則很難進入仕途,甚至會遭人唾棄。這種風氣盛行的同時,也使得士人的各種瑣事軼聞流傳壹時,這就為誌人小說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素材。
進入魏晉南北朝時期,文人名士用老子和莊子的思想來解釋儒家經義,他們拋棄所有事務,只談玄理,這就是“清談”之風。文人名士將這些品評人物和清談言辭收集整理,編撰成書,就是誌人小說。
誌人小說的主要內容是記述人物言行和瑣聞軼事,按其內容大致可以分為3類:笑話、瑣言、軼事類。因為這時期的誌人小說有很多都是瑣言與軼事兼載並記的,所以常將二者合為壹點闡述,稱為“瑣言軼事類”。
笑話類誌人小說多講述幽默詼諧並帶有諷刺意義的小故事。先秦寓言、兩漢的史傳中,就包含了許多笑話類的故事。
笑話作為壹種文學體裁,是用生活中荒誕且不合常理之事來提示矛盾,啟迪思想,使人們從中受到教育,正是所謂的將教育蘊藏在娛樂當中。
好的笑話要貼近現實、褒貶得當。我國的笑話來自民間,民間笑話的第壹次搜集、整理並編撰成書,是由三國時期魏國書法家邯鄲淳完成的,他的著作《笑林》是我國笑話類小說的首部,也是第壹部誌人小說。《笑林》所收的民間笑話,反映了壹些人情世態,生動有趣,對後世具有重大影響。
瑣言軼事類誌人小說是誌人小說的主體,其內容要比笑話類誌人小說內容要豐富許多,其中有記述東晉至南北朝文人名士的言語及瑣聞軼事的;有記述當時上層婦女言行品德,諷喻其妒忌行為,提倡無嫉之德的。這類小說主要有《語林》、《郭子》等。
此外,還有載錄具有小說意味的民間故事的;也有描述野史性質的短小故事的;更有記錄當時名人士族的玄妙清談、怪異嗜好及各類遺聞軼事,從而表現他們的人生態度、文化趣味的。這類小說代表作是葛洪的《西京雜記》。
《西京雜記》主要記述西漢人物軼事,也涉及宮室制度、風俗習慣,帶有怪異色彩。其中有些故事後來很流行,如王昭君、毛延壽故事,卓文君故事。
另外,從藝術角度看,瑣言軼事類誌人小說要超過笑話類誌怪小說,其內容多姿多彩,語言之精妙,文字之傳神,也是笑話類誌人小說所不及的,壹直被人所津津樂道。
南朝宋劉義慶編撰了壹部誌人小說,這部誌人小說稱為《世說新語》,它是我國最早的壹部文言誌人小說集,其成就和影響最大,代表了魏晉南北朝時期誌人小說的最高峰。
《世說新語》全書***收1000多則故事,記述簡練,壹般只有數行文字,短的只是三言兩語。它主要記載漢末至東晉年間壹些士大夫的言行軼事,對統治階級的政事和日常生活也有所涉及。
通過這些描寫,形象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風貌,尤其是反映了士大夫階層的生活狀況乃至精神世界。其中有不少批判黑暗現實、諷刺奢侈淫逸、贊揚智慧和善良的記述。
《世說新語》語言質樸精煉,有的就是民間口語,言簡意深,耐人尋味。記載人物往往是壹些零碎的片斷,但傳神地表達了人物的個性。書中隨處可見出色的比喻和形容、誇張和描繪。
誌怪小說和誌人小說相比,誌人小說缺乏誌怪小說豐富的想象和幻想,以及鮮明的人物形象和比較完整的情節,因此,誌怪小說具有更多的小說因素,更容易發展成更高級的小說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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