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益陽市壹中1117班 郭澤坤
我徘徊在巷口。也許我在等壹場雨,等壹場雨揉碎雲的執念,等那搖曳的雨簾氤氳出如煙的美麗,等壹場雨的流浪,等壹次唯美的邂逅。如我所願,那清脆的嘀嗒聲響了起來。雨斜斜而下,也許是壹曲纏綿的相思,也許是壹首哀婉的長詩。我撐開傘,唯有靜聽雨聲。壹些思念,幾許往事,滴滴聲聲地在雨裏發芽,在雨裏生根。
放眼望去,巷中可見之路已被雨水淋濕,生發出莫明的情緒,我,該不該走進?
也許“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我走進雨巷深處,會看見佳人峨眉顰蹙,美目凝愁,癡癡地想著心上人現在何處,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又或者我根本認不得那深深的庭院,只能輕輕撫著生了銅綠的門環,推想佳人居處必是“月橋花戶,鎖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也許“撐著油紙傘,獨自仿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壹個丁香壹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我走進雨巷深處,會看到戴望舒和他的丁香姑娘相逢的壹剎那。兩顆苦悶找不到出路的心壹旦遇見,便開始了飄飄灑灑的傾訴和相見恨晚的慨嘆,他們攜手走出雨巷,走到雨晴的地方。又或者他們仍舊錯肩,默默彳亍著,冷漠淒清惆悵,最後沒有下文的別離,留下我為他們嗟嘆與感傷。
也許我走進雨巷深處,會遇見多年前背著個小書包晃蕩的自己。她在壹呼壹呼地吃麻辣燙,她在被壹個有著花白絡腮胡子的爺爺笑話門牙給老鼠啃了,她在敏捷地躲開那只大黑狗,她和夥伴們走著偉大的秘密小道,其實那只是人家房子間大概半米的間隙而已。然後我走了過去,致她壹束開得茂盛的山茶,問她能不能讓我將這段懷想了無數次的童年時光再走壹次。她會怎樣作答?也許會把山茶撒開,留下壹句“我不要”便跑開,也許會給我壹塊椰子糖,告訴我她還有壹塊泡泡糖,也許我根本聽不到她的回答。
那深深的`雨巷,我根本無法走進。千年前的卓文君已成土灰,百年前的佳人不知何處去,幾十年前的戴望舒可能在垂死時想起了丁香姑娘,而幾年前的我,也無從拾得。那條隱藏了我四年腳步聲的鐵鋪嶺巷在最近分崩離析,建起了幾座貌似壯觀的樓房。雨巷,唯有夢中記得。我撐著傘,靜聽雨聲。傘下,有癡囈聲,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傘上,有雨吟聲,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也許下壹秒,會有壹陣風吹落我的傘,而後雨晴,壹個身影從背後走來,拍拍我的肩,告訴我,我們可以壹起從大路往前走。
我在幹什麽?也許這雨只是我的臆想,也許這巷口也只是我的臆想,而我對這雨巷,只不過是壹個徘徊了良久的過客罷了。無法走進,又何必走進?
教師點評
文章以雨為線索,在詩意的巷景中延伸,為讀者引出了壹幅幅美得令人驚嘆的畫面。無論是李清照“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的淒冷而美好意境,還是戴望舒“希望逢著壹個丁香壹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的憂愁與期待,均詩意盎然,意境深遠。尤其值得肯定的是,作者沒有局限於詩人們的故事,而是或由人及己,在雨巷中與那個“背著個小書包晃蕩的自己”默然相逢,或由今及古,感悟出“我們可以壹起從大路往前走”的生命哲理,讓思想情感擁有了非同尋常的深度與廣度。這種深度與廣度,正是本文出眾的亮點。
(羅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