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立在交通便利、景色宜人的深圳市深南大道旁邊的那個擁有數千萬元資產和2000多名科研人員及員工,被當地人稱為“紡織、印染兩龍舞,內營、外貿雙翅飛”的現代化民營企業,就是我這位同學的傑作。
今年清明節,我這位同學開著他的豪華小轎車回家祭祖,與我聊了半夜。他說:“妳看我今天闊氣,我瀟灑,我風光,是吧?妳知道我曾經的落泊、寒磣、屈辱嗎?壹段時間,我身上壹個子沒有,幾個夜晚是在深圳大劇院的臺階上度過的,將近壹年是給人家當男傭、夜裏與人家的寵物狗睡在壹起度過的……那日子屈辱啊!我含羞忍辱,壹忍再忍,屈辱地站著,堅強地活著!”
“屈辱地站著”——無論多艱難,多困苦,多屈辱,都要站著。鉆褲襠是奇恥大辱,但韓信是不得不鉆的,如果不鉆,只有兩個結果,壹是他被那屠夫殺掉,從此沒有了韓信;二是他把屠夫殺掉,他贏得了暫時的勝利,但從此也沒有了韓信,因為他殺人了,殺人者償命,他會被法律殺掉。任何壹個結果,歷史上就不會有韓信這個人。韓信之所以能作為成大業的形象在中國歷史上千古流傳,就因為他在忍辱負重時眼睛是看著未來的,心中有著遠大的目標。
“堅強地活著”——活著就要堅強,就要勇敢地面對人生的各種屈辱和苦難。不要忘記人終將壹死,也不要把活著看得太美好。意識到生命無常,雖然是壹件令人傷感的事,但也並非沒有益處,至少可以幫助我們減輕對於死亡的恐懼。活著也許會不開心,但絕不會死心;也許會失望,但不會絕望;也許會有所放棄,但絕不會自暴自棄。
對於做大事者來說,忍辱負重是成就事業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困乏其身。”能在各種困境中忍受屈辱是壹種能力,而能在忍受屈辱中負重拼搏更是壹種本領。小不忍則亂大謀,凡成就大業者莫非如此。
春秋戰國時期,越王勾踐被吳王夫差降伏,勾踐佯裝稱臣,為吳王夫差養馬,吳王患病,勾踐親口為其嘗糞,獲得信任,被放回國。回國後的勾踐體恤百姓,減免稅賦,並和百姓同吃同住。他還在頭頂掛上苦膽,經常嘗苦膽之苦,憶在吳國所受的侮辱,以警示自己不要忘記過去。經過十多年的艱苦磨練,勾踐終於壹舉滅吳,殺死夫差,實現了復國雪恥的抱負。
同樣,三國時期的諸葛亮汙辱司馬懿的故事也是人人皆知。諸葛亮六出祁山時駐紮五丈原,司馬懿深知自己的韜略不如諸葛亮而采取拖延戰術久不出兵。諸葛亮派人向司馬懿送去壹套女人服裝,並遞信說:“妳如果不敢出戰,便應恭敬地跪拜接受投降;如果妳羞恥之心還沒有泯滅,還有點男子氣概,便立即批回,定期作戰。”司馬懿的左右看後,非常氣憤,紛紛請戰,但司馬懿卻堅守不戰。不久諸葛亮因積勞成疾而死,司馬懿沒傷壹兵壹將,不戰而勝。難怪古人說:“必須能忍受別人不能忍受的觸犯和忤逆,才能成就別人難及的事業功名。”
勾踐、司馬懿兩人之襟懷真可謂寬廣之致了。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卻不難發現,壹些人為了自己的壹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與對方針鋒相對,乃至大打出手;還有的人眼裏揉不得沙子,得理不饒人。至於因壹句過頭的玩笑而反目成仇,因陌路相撞而大打出手,因鄰裏糾紛而刀槍相見,更是數不勝數。指望這種人成就大事,無異於天方夜潭。
忍耐需要修養,忍辱需要度量,而忍辱負重則是壹種境界。忍,乃是心頭壹把鋒利的刀,要培養刀捅心頭而不驚的氣度,就要忍得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胯下之辱、占攻之欺、爭鋒之傷……司馬遷如果不能忍受宮刑之侮,怎麽完成“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壹家之言”的偉大著作《史記》而流芳千古,成為人人敬仰的史學家,後人尊稱的“太史公”?
忍耐是動力。諺語雲:“萬事皆因忙中錯,好人半自苦中來。”要成就壹件事情,須觀察時機,等待因緣,急不得的。受苦忍耐是壹種承擔、壹種處理、壹種等候,也是對因緣法的認識。許多事業有成者都在忍耐多次失敗後,愈挫愈勇,最後取得成功。因此幻想壹夕有成,不如在艱難困苦當中忍耐、涵養,壹旦時機成熟,必然水到渠成。
宋人蘇軾在《留侯論》中說:“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有所挾持者甚大,而其誌甚遠也。”
有人認為和顏悅色、忍讓無爭、寬恕容忍與從不惡言厲色,就是十足的懦夫行徑,殊不知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具有大智、大仁、大勇的人物。有人更以為凡事忍耐、含垢受辱、承認過錯及接受責罰便是懦夫,事實上,在衡量自身條件尚無絕對必勝把握時,暫時的忍辱負重是必要的。而死不認錯,往往是怕負責任,才是真正的懦夫。
“壹忍,可以當百勇;壹靜,可以制百動。”壹個人胸懷坦蕩磊落,能無所不包、無所不容,那就無事不能成、無功不可就了。 古代所謂的豪傑人物,都有超過常人的修養,更有著忍耐壹般人所不能忍的工夫。心字頭上壹把刀謂之忍,妳若挨得過這把刀,寸寸心血會教妳成功。“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濟。” 能包容壹切,方能接受壹切、忍耐壹切,然後必能改變壹切、克服壹切。所謂大肚能容、逆來順受,並不是天生的窩囊廢,相反的他正是壹個成大功、立大業的強者呢!
寫到這裏,我想起《隨唐嘉話》中的壹個故事。唐代宰相婁師德有個弟弟在被任命為代州刺史後,他問弟弟:“怎樣居高位而不遭人妒,從而保全自己,達到孝道父母的目的呢?”弟弟說:“從今以後,就是有人把口水吐在我的臉上,我也不敢有怨言,我就把口水默默地擦掉算了。”婁師德聽了後語重心長地說:“人家朝妳吐口水,就是對妳發怒,如果妳把口水擦了,就表示妳厭惡人家,對抗人家,頂撞人家,這無異於火上加油。不如不擦掉他,讓口水自己幹掉,並用笑臉來承受這壹切吧。”
我想,高度文明的當今社會是以人為本的時代,人的素質和修養在不斷地提高,大家都知道在大事上講原則,小事上講風格,但要作到唾液濺臉而不擦,我看有如此境界和修養的人恐怕不多,絕大多數人沒有這種度量。但只要我們記住壹個道理:為了達到自己的奮鬥目標,就必須在各種逆境中學會忍耐,忍則有益,鬥則必損。誠然,我們強調的忍辱負重,並不是絕對的,這是相對而言的,如果我們壹味地奉行逆來順受,那就會失去原則,甚至喪失人格乃至國格。
最後還是用我的同學杜國兵的壹段話結束本文吧,他說:“忍受孤獨的能力是成功者的必備條件,忍受失敗的能力是重新振作的力量源泉,忍受屈辱的能力是成就大業的必然前提。‘忍受’能力,在某種意義上構成了背後的巨大動力,也是成功的絕對要素。沒有強大的精神狀態的人,是不可能有成就和創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