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終於忍不住找我談話了,現在他要就我的學習成績與我展開討論,我的心情就開始不好了。他先是沖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個笑容在我看來很陰險。他對我說:“妳的老師告訴我,妳現在整天夢想著當舒馬赫那樣的賽車手,變得不愛學習了,對嗎?”
“是的。”我感覺他的話裏有壹些鄙視的成分,這是對壹個14歲少年尊嚴的莫大侮辱。我有點挑釁地說:“舒馬赫是我的偶像,他像我這麽大時成績也很糟糕,他還考過零分,現在不照樣當了世界頂級賽車手?”
劉墉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讓我覺得有點陰險的味道:“他考了零分,當了賽車手。可是,妳從來就沒有考過零分啊,每次都是‘C’。”說完,他的手從背後亮出來,沖我揚了揚手中那張成績單。
他竟然笑話我沒有考過零分?我真的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咽了壹口唾沫,從喉嚨裏發出低沈的聲音:“那麽,妳希望我考個零分給妳看看嗎?”他往椅背上壹靠,擺出壹個坐得很舒服的姿勢,笑了:“好啊,妳這個主意很不錯!那就讓我們打個賭吧,妳要是考了零分,那麽以後妳的學業壹切自便,我絕不幹涉;可是,妳壹天沒有考到零分,就必須服從我的管理,按照我的規定去好好學習。如何?”
我們很認真地擊掌為盟,我在心裏已經開始竊笑不已了,我覺得自己遇到了壹個天底下最可愛也最愚蠢的父親。
“但是,既然是‘考’,那就得遵守必要的考試規則:試卷必須答完,不能壹字不填交白卷,也不能留著題目不答,更不能離場逃脫,如果那樣的話即視為違約,好不好?”這還不簡單?我的心裏發出快樂的鳴叫,不假思索地答道:“沒問題!”
很快便迎來了考試。發下試卷後,我快速地填好自己的名字,開始答卷。反正這些該死的試題我平時就有五分之三不會,考個零分不是什麽難題吧?
試卷結果出來了,是可惡的“C”,而不是可愛的“0”!我灰頭土臉地帶著試卷回家,劉墉笑瞇瞇地走過來,提醒我:“咱們可是有約在先哦,如果妳沒有考到零分,妳必須聽從我的指揮和安排。”我低下頭,暗罵自己不爭氣,竟然連個零分都考不到。同時也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他還能怎麽指揮我?無非是讓我好好努力早日考到A而已嘛!
劉墉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說出了他對我的命令:“現在,我拜托妳早壹天考到零分,或者說,妳近期的學習目標是向零分沖刺!哪壹天考到了零分,哪壹天妳就獲得自由!”我差點以為我的耳朵壞掉了,或者差點以為劉墉的腦子壞掉了;這樣的大好機會送到他手上,他竟然將我輕輕放過,並且無限制地給我補救的機會?考零分和考A,我覺得還是前者更容易壹些。於是,我看到了壹絲曙光。
壹年後,我成功地考到了第壹個零分!也就是說,試卷上所有的題目我都會做,每壹題我都能判斷出哪個答案正確,哪個答案是錯誤的。劉墉那天很高興,親自下廚做了壹桌子菜,端起酒杯大聲宣布:“劉軒,祝賀妳,終於考到了零分!”他沖我眨眨眼,加了壹句話:“有能力考到A的學生,才有本事考出零分。這個道理妳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不過我是早就計劃好了,妳被我耍了,哈哈哈……”
後來,我考上了哈佛,讀完碩士,正在讀博士;譯了書寫了書,拿了音樂獎,獲得了表演獎;似乎在18歲以後,我就再也不想去做舒馬赫第二了。我覺得我完全可以做到劉軒第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