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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三娃子

三娃子其實不“娃子”了,都六十多歲了,他叫三娃子,只是大家壹直這麽叫,不容易改口了。

三娃子之所以叫三娃子,不是他排行老三或者怎麽樣,而是他有三個姓氏。據說三娃子本來姓吳,出生未滿壹周歲呢,他爸就去世了,甚至給他連個名字都沒有取,這也就是他的第壹個姓氏,姓吳。

三娃子老爹死了,他媽壹個人維持不了家,就改嫁了。改嫁到李姓的壹家。

那家的兒子有點殘疾,找不到媳婦,三娃子他媽是個寡婦,也就將就著嫁過去了。當時說好的把三娃子抱過去,由李家拉扯養大。所以這就有了三娃子的第二個姓氏,姓李,叫李狗子,賤名好養。

可李家人不喜歡這個便宜兒子,對孩子並不好,特別是第二年三娃子他媽又給李家生了個兒子之後,更是不喜歡這個李狗子了。三娃子他媽雖然明白,雖然傷心,卻也沒有辦法,後來不得已的情況下,就把三娃子給送人了。

送到了我們村鄭家,鄭家人就給三娃子又改姓了,姓鄭,也就不叫狗子了,直接叫鄭三姓,小名三娃子。

鄭家老兩口只有生了壹個女兒,抱養了這麽壹個兒子,還挺開心的,對三娃子也挺好,三娃子也總算有個安穩的家了。

鄭家的女兒比三娃子大兩歲,但對這個弟弟卻不怎麽喜歡,原因無他,覺得這個弟弟長得太醜了。三娃子確實長得挺醜,從小沒有個安穩的家,到李家又受虐待,營養嚴重不良導致全身就個腦袋長夠尺寸了,看起來就個頭大,所以他姐姐老是喊他大頭。可三娃子似乎就黏上這個姐姐了,成天像個跟屁蟲壹樣跟著姐姐。

三娃子的姐姐長大後,家裏就給招了個女婿,言說生了兒子給鄭家留個香火就行。老兩口對三娃子也夠意思,也給找了門親事,讓他搬出去成親,好好生活。

三娃子是搬出去了,親也成了,可三娃子卻是經常跟合作社的放羊佬擠在壹起住,不回家。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姑娘也是憋了壹肚子的火,最後不知道和三娃子聊了些什麽,之後就負氣走了。這都多少年了,聽說前兩年那女人回來過,還特意去看了三娃子的。

從那之後,三娃子就壹直光棍壹條,就是幫著姐姐家幹活,村裏有人說他就像是鄭家的壹頭牛,沒日沒夜的幫鄭家幹活,累日累月,累月累年。鄭家女婿姓王,生了兩個兒子,都是三娃子給幫襯著拉扯大;王家的孫子也是三娃子給照看長大。也就有人說三娃子成了王家的看家狗。

大概我還很小的時候,村裏來了個討飯的女人,據她自己說是逃荒的,家鄉發了水災,家裏面也沒有什麽人了。大家都覺得三娃子壹個人孤苦伶仃的,就讓他把這女人留下,做個老伴。

後來聽說三娃子確實把那女人領回去了,可傍晚的時候就有人看見那女人走了。

於是有人就懷疑三娃子是不是不行的。

王家的孫子和我差不多大,小時候也很調皮,三娃子很慣著他,我們小時候只要壹欺負他,他就邊跑邊喊舅爺,然後我們只要看見三娃子就跑。

三娃子住壹間瓦房,房子挺小,這麽間小房子,裏面倒是什麽都有,鍋竈、案板、土炕等等,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土炕就更小,因為我清楚的記得當時三娃子躺在炕上是伸不開腿的,只能睡對角,才剛剛能睡得下。

有壹次我們壹起鬧著玩,瘋瘋張張的就沖進了三娃子的小房間,然後看到很詭異的壹幕······

於是第二天就有人傳說三娃子的那裏那麽那麽粗,多麽多麽長,也就再也沒有人說三娃子不行的話了。

三娃子其實是壹個很不招人待見的人,他從來不會主動幫別人做什麽,除了她姐姐家的活計,而且喜歡笑話別人。有壹次剛下過雨,村裏的路挺泥的,村裏有個老婆子拉個車子,從他家門口走過,路挺滑,摔了壹下,壹點小坡硬是拉不上去。三娃子就在門口看著,還很賤的笑著,那個笑容,似嘲笑,似譏笑,又似乎很開心的樣子,總之是怎麽看怎麽賤,讓人恨不得沖上去揍他壹頓。

再後來他姐姐就病了,半身不遂,躺炕上了,三娃子就和他姐夫兩個人換班照顧,這個樣子持續了兩年。外甥和外甥媳婦在外邊有生意,時常不在家,人常說久病無孝子嘛。

壹病病了兩年多,老婆子沒死,老頭子竟然也病了,而這壹病沒多長時間老頭子就給歸西了,這下子照顧老婆子的事就全落在三娃子身上了。三娃子從來沒說過什麽,只是照顧著,把家裏的活計都做得好好的,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田裏的活都能做好,也從來沒有抱怨過苦。

大概又過了半年左右的時間,老婆子也就去世了。據說老婆子彌留之際,壹直拉著三娃子的手說:“大頭,我對不起妳呀······”壹直重復著這句話,直到咽氣。

據說三娃子哭了,姐姐走的時候她就哭了,像個孩子壹樣的泣不成聲。

三娃子等到給姐姐辦完喪事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那去了,就好像憑空消失了壹樣,也有人說看見他某天晚上背個包走了,但誰又在乎呢?

醞錦

2012/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