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三十裏鋪村二十裏之遙的壹個小山村——郝家窪,住著壹位農村婦女,人們都親切地叫她鳳英,雖已年過花甲但身體仍顯得很結實。
這是上世80年代中期我在陜北采風時遇到的兩個人,他們太平常了,平常得與人群、黃土地交融在壹起。但是在當地人的心目中他們又是那樣的特殊,他們的故事在民間流傳著,歌頌他們的民歌《三十裏鋪》在當地乃至全國廣為流傳。
雙喜和鳳英都出生在三十裏鋪村,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壹起長大,漸漸地他們相愛了。鳳英家的壹家之主是爺爺,壹個守舊而樸實的農民。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後,對此極為不滿。首先,他認為沒有媒人為中介的婚姻是不體面的;其次是雙喜的腦筋比較活,他經常利用農閑到外面做些小生意。爺爺認為,作為農民就應該面朝黃土背朝天好好種地,雙喜的作為不是本份莊稼漢所為。在這種社會和家庭的巨大壓力下,雙喜和鳳英只能悄悄相愛。
可能是命運的安排,雙喜決定去當兵,在部隊出發的那天,村裏很多人都到村口的大路上送別。此時,鳳英也夾雜在人群中,她多想上前與雙喜說幾句心裏話!但礙於人多未能實現。《三十裏鋪》民歌中有這樣壹段歌詞“三哥哥當兵坡坡裏下,四妹子堿畔上灰塌蹋,有心拉上那兩句話,又怕人笑話”。這便是鳳英當時心情的真實寫照。但鳳英是壹個有心計的姑娘,她趁人不註意,將早已準備好的壹塊手絹夾壹封信塞到了雙喜手中,(鳳英能識字,這在當時的陜北農村實屬罕見)。壹對戀人就這樣離別了。
令人遺憾的是,雙喜在行軍休息小解時手絹從腰帶裏滑落,他急於趕部隊而未能察覺。由於這壹差錯,從而引出了民歌《三十裏鋪》的誕生,同時也加速了這場愛情悲劇的進程。
稍晚些時候,壹位趕腳人路過撿起此物,他不識字,不解信中之意。晚上住店時,趕腳人將信拿給帳房先生看,帳房先生本不願公開信的內容,只是說:妳別管,這是年輕人的事。誰知這更加誘發了趕腳人的好奇心。在他的壹再追問下,帳房先生不得不將信的內容合盤托出。壹般來講,趕腳人路過某地時,有時要受當地人的氣,這個趕腳人心想,妳三十裏鋪村出了這等醜事,今天我也要氣氣妳們!第二天,當他路過三十裏鋪村時,就唱起了他自編的《三十裏鋪》這首民歌的雛形。三十裏鋪的村民們聽到了歌聲,知道是在說本村發生的事,但大家都覺得這首民歌很好聽,所以很快就傳唱開了。歌聲傳到鳳英爺爺的耳朵裏,他震怒了,認為家裏出了天大的醜事。盛怒之下,他將鳳英關進房中並鎖上大門,不準她出來見人。據綏德縣壹位民間老藝人講,《三十裏鋪》這首民歌的歌詞是鳳英被關在房中壹邊紡線線壹邊編唱出來的,***有七十多段歌詞,真可謂是壹篇民間長詩!這裏寄托著鳳英對雙喜的思念之情,是壹位村姑純樸、善良心境的寫真。可惜的是,由於年代久遠,且現在的鳳英也不願再提及當年那段辛酸的往事,這些歌詞沒有被完整地保留下來,由人民音樂出版社出版的《中國民歌選》只收錄了這首民歌的七段歌詞。
鳳英在被關了壹陣子“禁閉”之後,由爺爺找人說媒將她嫁到了郝家窪的壹戶農家,她像其他農婦壹樣,為丈夫生兒育女、繁衍著子孫後代。當雙喜回到他土生土長的家鄉時,於無奈中與另壹位陜北女子結婚。
在郝家窪我與壹位村民曾有過這樣壹段對話。
“您會唱《三十裏鋪》這首民歌嗎?”我問。“會,我們這的人都會。”答。“鳳英也唱嗎?”“她不(唱),我們也不當著她唱,她不高興聽。”“鳳英不高興,妳們為什麽還唱呢?”“歌是大家的,又不是她的,好聽,我們就唱。我們綏德出好女子,鳳英是最好的!”
當我離開當地時,從遠處山坡坡上又隱隱約約傳來《三十裏鋪》的歌聲,我突然從中領悟到,鳳英這個名字已在鄉親們的心目中被理想化,升華為愛與美的活生生的形象了。 如果還需要了解更詳細的請到我們綏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