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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少年

青春,是矛盾的,迷茫的,別扭的。

試卷上鮮明的紅色數字84看著實在刺眼。我不知道這個成績在班上排第幾名,但是我自己是很不滿意的。周圍的同學都在議論那個考了滿分的男同學。他叫張佳明,聽說他上課不認真,作業也不認真對付,但是初中第壹次數學考試他就考了100分。他們都說他很聰明。

別人那麽輕松就考了滿分,而我壹個努力學習的學生才考了84分,難道是智商比不上人家嗎?

小學開始,我的成績壹直位列年級前茅。我是老師都喜歡的乖巧好學生,同學們都喜歡找我玩。小升初考試,我考上了鎮上最好的中學,是當年唯壹的壹個。開學壹個多月,我還未交到什麽朋友。我還是那個乖巧的學生,安靜,寡言,引不起什麽註意。我還是我,但是周圍的面孔已經變了。

張佳明長得並不是很高,頂著刺猬頭,眼睛很亮。那時候的他雖然在班上小有名氣,但要算風雲人物,還得看他身邊的劉政。劉政是班上最高大的男生,五官深邃,皮膚白皙,在壹群歪瓜裂棗的青澀男生中,他是最亮眼的那個。那個年紀的我們最容易被漂亮的皮囊吸引。

我跟他們都沒有說過話,想必他們也不會註意這麽不起眼的人。

沒過多久,班上第壹次調座位,恰巧張佳明坐在了我的前面。他在第壹排,我在第二排。壹般坐在前面的要不是個矮的,要不是調皮搗蛋的。班主任張佳明調到最前面,希望他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能安分守己。

我剛坐下把桌面的東西整理好,張佳明就轉過頭來,“餵,妳叫什麽名字?”

我張了張嘴,忽然覺得難為情,沒有答應。他看著我低下頭,以為我沒聽到,“啪”地壹下,把手掌拍在我的桌子上,

“餵,我問妳叫什麽名字啊?”

“我不想告訴妳。”不知道為什麽那壹刻我竟然使性子。

他盯著我看了兩眼,突然拿走了桌上的書本,瞄了壹眼封面的字。

“我知道妳叫什麽名字了。”

他講話的時候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裏仿佛有星星。

坐在張佳明後面,我終於知道他有多不安分了。上課不是打瞌睡就是在桌子後面各種搗鼓,下課了跑得比誰都快。他的作業也總是不按時交,臨到交作業的時候,就想著抄同學的。他有時候想借我的作業來抄,被我壹口拒絕。我還得把作業本掩護嚴實了,以防被他趁機順走。

每逢周五下午,下課鈴響,大夥就興高采烈地收拾書包回家過周末了,住宿生也不例外。學校大門變得熱鬧起來,騎著自行車的學生,開小車的家長,還有小商販,把學校和宿舍之間的街道圍得水泄不通。我沿著林蔭道慢慢走著,想著要不要招輛摩托車。過了十字路口,我繼續往前走,路上壹下子安靜了許多。突然旁邊壹輛自行車停在了前方,車上的女孩回過頭來看了我壹眼,等我走到她旁邊,她開口了。

“嘿,妳是周曉蕓吧?”我點了點頭。

“我跟妳壹個班的。我叫盧雨婷。妳回家走這條路嗎?”

“對。妳也是嗎?”

“是呢。太好了,我們壹起走吧。”

壹路上盧雨婷壹直說個不停,大部分時候我都聽著。她熱情得像個小太陽。

就這樣我交的第壹個朋友。

隨著身體的明顯變化,我們的心開始悸動。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我的總分排在班級第五名,還不算太差。各科成績都均衡發展,數學也排在了前列。或者我沒有別人聰明,但是我知道我不笨,只要努力壹點,數學就不是我的弱項。我在成績單上找了壹下,張佳明的名字靠後,二十七名。除了數學,其他各科分數都不高,尤其是英語,看來偏科嚴重,但是數學的優勢也不明顯了。

中考過後,班主任又調了壹次位置,要把成績差不認真學習的調到前面來,把他們跟成績優秀的人調到壹起。這次我調到了最靠裏的窗邊,依然是第二排。窗外是壹片草地,對面是高中部的教學樓。我的前面坐著劉政。

他上課要比張佳明認真,沒有那麽多小動作,不問我借作業抄,也不會借我的尺子等等。於是我們兩個壹句交流也沒有。有壹天晚自習,教室很安靜,大家都在埋頭寫作業,不寫作業的也安靜地搗鼓自己的事。手中的筆沒有墨了,我從筆袋裏拿了壹支粉紅色的筆,拔開筆蓋的時候脫手了。筆蓋掉到地方,嘀嘀地滾了出去。我低頭壹看,滾到了劉政椅子底下。我正猶豫要不要開口,劉政已經聽到聲音,他彎腰看了壹眼,撿起了筆蓋,手臂揚起向後折。我小心翼翼從他手中拿回筆蓋,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他背對著我,始終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我看著指尖的小小的粉紅色筆蓋,依稀聞到壹股淡淡的香氣。不知是他手上的香氣沾染到筆蓋上了,還是剛才他背靠椅背,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幾厘米的時候,身上的香氣傳了過來。

我楞楞地看著手中的筆蓋,突然心跳如雷。

在窗邊坐了壹個月,我們依然沒有交流,除了遞試卷作業時候的客氣話,沒有什麽可說的。

沒過多久,他和班上壹個漂亮女生在壹起了。沒過多久,他們分開了。班上漸漸有各種關於劉政的傳言,說他跟高年級的學姐好上了,說他跟外面的小混混壹起。很快我對他的好感變成了討厭。

青春期的人就是這樣善變。

學會了很多東西,懂得了很多道理,於是開始埋藏自己的心事。

十四五歲的男生應該是最鬧騰的時候吧,喜歡捉弄人,欺負女生,就想證明點什麽。

盧雨婷個子小,皮膚比常人黑幾個度,長得不算好看。為人直率,平時嘻嘻哈哈,抑或是大哭大鬧。她會為了專研壹道數學題,把自己關在教室後面的雜物間。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跟自己發脾氣,罰自己不吃飯,不睡覺。她跟很多女生成為朋友,但是她成了男生的重點欺負對象。他們給她起各種難聽的綽號,在走廊上看到她走過來,會迅速躲開,就像躲瘟疫壹般。或者在她肆無忌憚哈哈大笑的時候,呵斥她。

雨婷的快樂和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別人都說我們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壹動壹靜,如此極端。我的朋友就只有她壹個,但是她有很多朋友。有壹次我和雨婷還有幾個女生壹起去食堂,大家都有說有笑的,忽然其中壹個女生轉向我。

“周曉蕓,妳怎麽都不笑啊。平時看妳總是皺著眉頭。”

我不作聲。

“那是妳沒看到。再說了,曉蕓就是矜持怎麽了。”雨婷幫我反駁。大家繼續說說笑笑。

我知道自己平時沒有什麽表情,很少笑,就算笑也不漏齒,因為牙齒不好看。但是並不知道自己的眉頭壹直皺著。

我喜歡雨婷的笑,喜歡她咋咋呼呼的樣子,她的身上總有吸引我的特征。她很聰明,她喜歡數學,喜歡專研數獨。雖然她的成績不是那麽突出,但是我認為她很聰明。她是真的喜歡和數字和公式打交道,而我這種只是把它當成任務。她天性樂觀,就算受到男生的冷嘲熱諷,也不當壹回事。她有壹顆正直勇敢的心。課上覺得老師講得不對,她會指出來。在公交站看到有人插隊,她會馬上站出來。

雖然我很冷漠,話比較少,但是雨婷壹直很熱情。我喜歡靠近她,她就像壹個小太陽。有時候她過於偏激,我會提醒她。

上大學之後,我們很少聯系了。有壹天我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翻開了以前收藏的筆記,紙條和小玩意。在壹個印有哆啦A夢的紙質錢包裏夾了很多張紙,大多已經泛黃。我翻開了壹張,是高中時候抄寫的歌詞,翻開第二張依然是歌詞。第三張紙折成了壹個三角形,看折痕,似乎從未被打開過。那張紙上印有史努比卡通圖案,是從小小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不是四開的白紙。

“蕓,

哈哈,想不到我盧大小姐會寫信給妳吧。其實我覺得我們的命運被妳說中了,我們真的不可能做壹輩子的好朋友。直至今日,我們兩個都變了。我們的感情變了質!可能是我們在壹起太久了,話題逐漸減少了,也可能是我們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多。每次講正經事的時候,都會壹段長達十幾分鐘的架。“

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把紙條塞進來的。印象中,我們從未吵過架,沒有鬧過別扭。

“有時候覺得我對不起妳,平時無論我做什麽都不能讓妳笑。或者妳自己不知道,旁觀者清,有壹個人壹直以來都能讓妳笑。其實妳笑起來很好看!多笑點吧!如果再給我壹次機會,我寧願我從未跟妳同桌,那樣或許我們的關系會好很多!

2006年5月18日”

原來她知道!

那他知道嗎?

喜歡惡作劇的人都是什麽心理,是喜歡還是討厭?

初中三年,有單獨坐的時候,也有兩人同桌的時候。

那是初二,我和雨婷成為了同桌。第二次,張佳明坐在了我的前面,他的同桌是我們的班長關穎。還是在靠窗的位置。

張佳明是全班男生中最喜歡欺負雨婷的。我們剛搬好桌椅,拼在壹起,張佳明已經在壹旁哇哇大叫。

“天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壹邊說,壹邊看雨婷,然後立即捂眼,壹副見了怪物的驚恐狀。

雨婷整理著自己的書籍,瞪了張佳明壹眼,然後扭頭對我說,

“哈哈,太好了,曉蕓,終於跟妳同桌了!”

我高興的同時也有點擔憂,他們倆靠那麽近,能相安無事嗎?

張佳明依然上課睡覺,下課就往外面跑,大部分時候對雨婷視而不見。雨婷也懶得理他,壹心撲在學習和雜誌上。

那會最流行的雜誌無非是《意林》《讀者》。偶爾我們也會買娛樂雜誌,例如《男生女生》。雨婷喜歡看恐怖故事,而我喜歡看封面的帥哥美女。

學校的教學樓和宿舍樓是分開的,兩者之間隔著壹條馬路。宿舍樓大門不遠處就有壹個小賣部,下課的時間那裏就擠滿了買飯的學生。我們不想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也會到外面買飯,經過報亭的時候也要看上幾眼,翻翻雜誌。偶爾去小賣部都會看到張佳明和幾個男生,看來他們經常在外面吃飯。有時候在學校食堂買夜宵或者倒垃圾的時候也會碰到他。宿舍樓區域其實很小。

我和張佳明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完全坐不住,而我就算下課,大多數也是坐在那裏休息。而這次,我發現他很愛捉弄人。常常他會轉過頭來,說壹聲“借來用壹用”,我還未同意,他已經從我桌上的筆袋拿橡皮或者尺子。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橡皮,我也沒有去探究。只是有時候我也需要橡皮的時候,而他還沒還,我就拿筆敲他椅子。後來他越發厚臉皮,借東西不問直接拿了,當然都是我在場的時候。敲椅子,敲他後背,有時候我得拿筆尖紮他。或許他覺得好玩,每次伸懶腰,都要往後靠,手臂伸得長長的,甚至把頭枕在堆起來的書籍上。看著他壹頭刺猬般的短發,我拿起筆紮他青筋暴露的手臂。紮得輕了,他巋然不動,只好下重手。

剛在新的尺子上用筆寫上我的名字,墨水還沒幹,張佳明已經壹把從我手裏拿走了。

“哎,等壹下。我剛寫上名字,妳先不要用。”

他沒反應。我扶著他椅子,開始搖。

“聽到沒有?!”

“還給妳。”

他轉過身,遞上尺子,壹臉笑意。他是不是覺得欺負人很好玩,為什麽總是笑?

我壹把奪走。

“我剛寫上的名字,給妳擦掉了!”

“我看看。”

他又把尺子拿走,然後把我的透明膠也拿走。

“妳幹什麽?”他背對著我,不知道在弄什麽。

過了壹會,他又轉過頭來。

“給妳。這樣就好了。”

他用塗改液在尺子上寫上了我的名字和班級,還用透明膠把字貼起來。

這樣怕是怎樣都擦不掉吧。

擦不掉的是妳的身影。

聽說有籃球比賽的時候,我拉著雨婷到操場。好幾個籃球場都在進行比賽,周圍稀稀拉拉站著觀眾,我不知道張佳明是否上場了。

“曉蕓妳喜歡籃球嗎?我都看不懂啊。”

“我也不清楚規則。不過,閑著沒事過來看看嘛。”

看了壹圈,我覺得沒意思,和雨婷奔向食堂了。

晚上吃完飯,我們到校門外的報亭看雜誌,報亭旁邊就是小賣部,昏黃的燈光下都是身著校服的學生,並沒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七點鈴響的時候,張佳明斜挎著書包,壹手拿著籃球,壹陣風似地進了教室,滿頭大汗。晚自習開始了,教室漸漸安靜了下來。張佳明斜坐著,對著窗外,拿著書本在扇風。壹擡頭看見他的側臉,我趕緊專心埋首於作業本裏。

自從有壹次在宿舍倒垃圾遇到張佳明,之後每次出門倒垃圾我都變得緊張兮兮。其實自那之後我再沒有在倒垃圾的時候碰見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追尋他的身影。

調座位之後我的同桌換了人,前面坐的不再是他,那時候莫名失落。

當他不坐在我的前面,我們的交集好像就此斷了。

那天早上輪到我當值日生,我拿著抹布擦靠近走廊壹邊的窗戶,他從後門進了教室,然後走到窗戶另壹邊,壹手拍在窗臺上。

“Hi,壹朵雲,好久不見。”

壹朵雲是他起的綽號。他抱臂倚在窗邊,依然笑嘻嘻的。那壹刻看到他的笑臉,表面上我很平靜,但是我的心變得很輕快。

其實快樂可以很簡單。

多年後,妳講過的話依然清晰地響在耳邊。

不記得是第幾次調座位了,我再次回到了窗邊,而張佳明還是在我的前面。

那天他說,“還是這個位置,還是妳在我後面。”

他的臉上掛著笑,但是我不敢相信他如我這般歡喜。

難道是緣分嗎?

初二的教室在二樓,對面還是高中部,窗外還是那片林園。

上課的時候,我無意中看了他壹眼,發現他左手正撐著腦袋,看著黑板,而我也支著左手撐著腦袋在聽課。意識到我們的姿勢壹樣,我心下雀躍,但轉念壹想,默默地放下了左手。

或許他的動作,甚至我的動作都是無意識的,我卻心猿意馬。

我小心翼翼地藏起我的心事。

我用力記住這段時光。

早上,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我們***同迎接太陽。傍晚,夕陽西下時,我記住他的身影。晚上,涼風徐徐,窗外有蟲叫聲。窗上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我看著窗外,也看著窗上的影子。那影子實在太清楚了,我不敢再看,低下頭發現墻上的瓷磚上也有他的影子。我順勢把右臉貼在疊起來的課本上,側著頭盯著那瓷磚上的影子。

那次語文文言文考試之後,他被語文老師叫去談話,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壹臉興奮地對我說,

“壹朵雲,妳語文考了96分!”

“妳怎麽知道?騙人的吧。”

“我剛才看到語文老師改的卷子啊。”

他的臉上堆著笑。

“妳不信嗎?我親眼看到的。妳那麽厲害,成績那麽好,這很正常啊。”

他不了解,分數是我唯壹的驕傲。從小到大,我只有成績優秀才能被別人看到。

初中畢業之後,我再沒有見過張佳明。我不知道他的聯系方式,不知道他的地址,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上學。除了雨婷,我基本不和其他人聯系了。後來從雨婷那裏得知,大家曾經有過壹次聚會,不過我不在。她說起聚會上看到的同學,張佳明也在,聽她語氣,看來張佳明還有過去那些嘲笑她的男生都已經和她壹笑泯仇恨了。

我未想過去見他,去打探他的消息。我的記性很好,但是我忘記了分別那天的情景。估計也是沒什麽特別,大家考完試就分道揚鑣了。

笑話很爛,我還是笑了,只因是妳。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表白,也沒曾奢望能得到什麽回報,因為我膽小,自卑。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對於我來說,那情情愛愛太過飄渺不定。今天我喜歡妳,妳是我眼裏的星辰大海,說不定明天妳就成了臭坑渠。我連自己的心都把握不住。

畢業後那幾年,我常常想起他,想起那些微不足道的點滴。偶爾翻開抽屜,還有他刻字的那把尺子和壹個書包形狀的粗糙剪紙。他總是喜歡把我掛在桌邊的書包帶子拂去,書包就會掉在地上,然後他就看我反應,他覺得有趣。有壹次我從他手上搶過書包帶子,壹扯竟然斷了。於是他就給了我壹個挎包狀剪紙,說是賠給我的。那個兩指甲大的剪紙當真讓我苦笑不得。

唯壹壹張收藏有他正臉的照片是他在運動會的獨照。他壹手拿著寫有加油打氣字樣的海報,比出剪刀手,臉蛋紅紅的,壹貫的笑臉。那是初三的運動會,舍友帶了相機,拍了很多照片。之後她問大家要哪些照片,好壹並洗出來。看到相機裏張佳明的臉,我說我要這張,怕別人懷疑,還要了其他人的照片。

那照片被我鎖在抽屜裏了。我很慶幸我要了他的照片。在畢業照上的他偏過頭,只看到側臉,他是大合照上唯壹不看鏡頭的人。

壹切的過去都會被時間抹平。我等著時間把他從我記憶裏帶走。

在大學裏,我還偶爾想起他。上外語課的壹天,老師讓我們想笑話,然後每組派人上臺用英語講出來。我們組幾個女生都在商量講什麽笑話好,我腦海裏想到的都是張佳明給我講了壹遍又壹遍的笑話。

那時候他經常捉弄我,終於有壹次把我惹急了。他就說,“給妳講個笑話好不好?”

我不理他。

“有壹個獵人養了壹只猩猩。壹天,獵人為了訓練猩猩,向猩猩射箭,讓它接住。猩猩把箭全部接住了,但是它還是死了。為什麽?”

我依然低著頭。

“餵,妳看著我啊。”

他把我手中的筆奪去,我擡頭蹬他。

“因為猩猩接到箭之後太開心了,它就捶胸口。”

說完,他拿著我的筆,做插胸口狀,還學猩猩喔喔叫。

我忍不住笑了。

此後每次他看到我生氣了,都說給我講壹個笑話,而每次講的都是大猩猩的故事。他知道壹個笑話就夠了。

再見了,少年!

當初我以為我很好地掩飾了我的秘密。多年後看到雨婷的信,我才知道,有些東西不說,也是瞞不住的。而我也忍不住想,他也知道嗎?

沒有人告訴我答案。

距離我最後壹次見他,已經五年了。

我還是那個努力學習的我,我還不是最好的我。

明天就是元旦,校園裏冷清了不少。拿著剛買的咖啡到了安靜的教室,我在最後壹排窗邊的位置坐下。抿著熱氣騰騰的咖啡,沐浴著陽光,看著窗外,思緒飄回到多年前的畫面。那時候正是元旦假期前壹天,大家收拾東西回家,臨走前他用力地向我揮手,大聲說“我們明年見”。未等我說什麽,他已經走了。

我笑了笑。

如果他知道的話,如果他還記得我,回憶起來,只希望他也能會心壹笑。

恍惚間那個少年再次出現在我眼前,他揮著手,笑著對我說,

“我們明年見。”

壹如當年的模樣。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