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農村的人們很大程度上靠天吃飯,危機感很重,想要翻身的欲望比縣城裏的人或許要強壹些。農活很辛苦,每年雙搶時起早摸黑,那種拼勁城市裏的人估計吃不消的。那時政策剛開始實施農戶承包責任制,也不再反對搞副業,於是各類磚瓦燒窯開出來了,很多有想法肯幹的鄉親開始在農閑季節種磨菇,除了增加養豬雞鴨的數量,還養兔、羊賣兔羊毛增加收入,農副產品自已挑擔到鄉裏(後來叫鎮)集市去賣,房子自已設計自已造!改革初期壹派熱火朝天的景象。父母從小教導我們‘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冬天不允許睡懶覺,衣服穿得越多越怕冷要多活動(幹活)才抗凍,奠定了我們能吃苦勤奮拼搏的基礎。當然對正處於學識階段的孩子來說,缺乏琴棋書畫的熏陶、文學歷史的基本常識,及長輩對我們精神上的關註了解,也因為窮不講究,被城鎮的人笑話穿著與土氣,有了不小的自卑感。
縣城的住校生活,感受最深的是,縣城裏的人分得很清楚,每個個體首先是獨立體,然後才是關系體,我們剛開始理解為‘看不起別人、冷淡、我行我素’,事實上是個體獨立的表現,也不是很在乎別人的評價,不象在農村喜歡比較也特別會東家長西家短,活在集體氛圍中,比較累。另外見識、文化水準縣裏的人牛得多,很多事情聞所未聞,從意識角度,倒是覺得小農意識不應該追加到農民頭上,反倒是縣城裏的人更接近壹些,循規蹈矩,自我滿足,優勢感相對強。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回到縣城,縣鎮合體了,浙江壹帶的個體經濟發展如火如荼,原有的局限性基本都突破,四線往下城市在中國現階段是最理想的生存之地,人口不多,交通順暢,信手拈來的人際渠道,生活做事都相對輕松,唯壹還未完全擺脫的可能是,對周邊壹二線城市盲目追崇及價值觀的從眾性。
杭州是我最喜歡的城市,從生活的感受角度,風景好、易交朋友,在江浙滬壹帶算不可多得。杭州人也排外,可能還算好的是,他們壹旦認可外地人,會迅速當作與本地人壹樣的朋友,上海人對外地人始終隔著壹層哪怕關系再好。從脾氣性格來說硬氣直爽。他們的推崇感更多來源於祖輩,原來的老宅離西湖是否很近(西湖邊住著的都是老底子的‘權貴’),祖父輩曾經謀事的經歷及圈子都會被他們津津樂道,這與城市有著幾千年歷史並且面積不大有關。年輕壹代生活追求品味,但與上海有點區別的是,更看重休閑娛樂吃喝而不是穿著打扮,事業心方面普遍不強。它做為浙江的省城,從80年代末開始,很多浙南有錢人的子女送來讀私立學校,繼爾留在這裏紮跟,城市的貧富差距不得不說越來越大,房價飆升很快。2000年開始馬雲等為杭州爭回了很多面子,不斷有外地人才湧入,形成了IT的權威圈子,這座城市終於擺脫了只適合生活旅遊的局限性。
上海人不受人待見,城市本身也是毀譽摻半,事實上,任何城市都有利有弊,我想說說它的特色。與國際接軌的最大特色是,上海有著全中國最正宗的外國餐廳,及分類清晰的各式酒吧,北京可能也沒法與它比。晚上沿延安路高架壹路向東,或踱步外攤、陸家嘴,燈光下的各幢高樓大廈美不勝收,城市設計感很強,道路設計及交通標識也很有遠見,規範性強,通車效率高。‘螺螄殼裏做道場’眼見很多鬧市區的餐飲、服裝及禮品店等,面積很局促,但布置討巧有著很高的視覺享受,不得不佩服上海人的聰明才幹及精致細膩。年輕壹代的上海人並不是外人想象的貪圖利益,最多算明哲保身,防範性強的習慣可能來源於歷史原因,自小住房壹直太過擁擠,壹旦有改善的機會就‘爭得頭破血流’,生活成本居高不下沒有保障,又特別喜愛打扮支出不少,所以算計;上下班路線很長站得很累地鐵公交會搶位置(上班族平均路上的時間為二小時)。上海是座最有職業規範性的城市,馬雲說過消滅職業經理人,扶植創業經理人,這偏激了,做老板不是唯壹選擇,在上海的外企等大企業眾多,打工年入幾百萬的應該比做老板更輕松些,職業經理人的規範性來源於上海人的做事風格,條理清晰、計劃縝密、執行力很強,因為分得太清楚,界限明確,成熟的企業更適合他們發展,同時他們害怕承擔太大的風險,家庭的約束力也大,自已創業及願意扶植老板創業(創業經理人的大概定義)的並不太多。
城市可以是地獄,也可能成為天堂,隨著外地人不斷湧入人口迅速增長,本地人的生存空間受到擠壓,心理上排斥外地人也可以理解。作為小地方出來的我們,是否有必要在這裏混,關鍵在於自已要什麽,怎麽做,相信自已的實力並想幹出壹番事業來的,上海及杭州等壹二線城市提供了很好的機會,但它同時帶去沈重的壓力及風險,可能努力過了還是什麽也成就不了。不想折騰,想要生活安逸的,不如留在老家,幸福指數或許更高。相比大城市的人,我們還是主動的,至少還能選擇在哪裏發展。
Michelle寫於201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