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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是輪不落的太陽散文

幼年喪父,繼父成了童年夥伴

 趙翔和哥哥趙飛是壹對苦命的孩子,家住湖北省鄖西縣景陽鄉龔家坪村。1991年8月,他們的父親趙興林,在本鄉王家管理區工作,有壹天接到通知,趕往景陽鄉政府開會時,中途不幸出了車禍,永遠地離開了他們母子三人。當時,弟弟趙翔不滿6歲,哥哥趙飛不滿9歲。爸爸的突然離去,猶如壹下子把他們母子三人,撇在壹個沒有陽光、陰雲密布的深谷。他們兄弟倆陪著媽媽盧先美,在爸爸的墳前哭了很長時間,那是壹種失去父愛,失去陽光的悲傷。

 1992年4月,本鄉以吹拉彈唱為業的青年農民廖運意,在別人的撮合下,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這個沒有陽光的家庭。他的到來,像壹輪溫暖的太陽,穿透了陰霾的天空,灑落在母子三人的身上和心上。

 剛開始,兄弟倆有點兒不願接收這壹久違的父愛,盡量與他保持壹定的距離,不肯叫他壹聲“爸爸”。媽媽卻努力地給兄弟倆創造著親近繼父的機會,叫他們給種地累了的繼父拿火點煙,端茶遞水什麽的。每壹次,廖運意都會慈父般端詳著兄弟倆,激動地擁抱著兄弟倆,柔柔地呼喚著他們的乳名。吃飯的時候,他也總是揀好吃的,往兄弟倆的碗裏搛。

 有壹次,調皮的小兒子趙翔,壹巴掌打掉了廖運意嘴上的煙卷,媽媽拿起壹根細竹棍,憤憤地要打趙翔,廖運意連忙過來護著他說:“咱翔兒又不是故意的,幹嘛這麽兇啊,嚇著他怎麽辦?”因為害怕媽媽打小屁屁,趙翔拼命地往繼父懷裏鉆,繼父也緊緊地摟著他,後來,他就在繼父的懷抱裏甜甜地睡著了……從那以後,每當玩累了的時候,趙翔總要賴在廖運意的懷裏小憩壹會兒,晚上也只有偎依在繼父的懷裏,才能很快入睡。

 廖運意是個民間藝人,壹有空閑,就變著法子逗兄弟倆玩兒:吹柳葉笛、滾鐵環、抽陀螺、跳房、猜謎語……廖運意成了兄弟倆最要好的童年夥伴,兄弟倆也成了繼父的小“尾巴”。廖運意挖地時,他們就在地邊玩土疙瘩;廖運意砍柴時,他們就在林子裏捉迷藏;廖運意給人家吹嗩吶時,他們就在跟前拍著小手打拍子。

 這點點滴滴的記憶,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堆積成無比珍貴的父子親情。

 締結親情,繼父就是知心朋友

 媽媽盧先美是個非常賢德能幹的農村婦女,她看到兄弟倆整天和繼父親親熱熱地黏在壹起,她的臉上也重新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每時每刻,媽媽都在無意間向兄弟倆灌輸這麽壹種理念:今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能把繼父當外人,繼父對咱們這個家恩重如山,做人最重要的是講良心。年幼無知的兄弟倆,其實早就能夠感受到,繼父那博大深沈的父愛,那是壹種沒有摻雜任何個人利益的父愛。

 在那無數個平凡的日子裏,壹家人相敬如賓,坦誠相待。媽媽和兄弟倆敞開心扉地接納了繼父,繼父也全身心地愛護著母子三人,他們彼此之間,都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因而,家中的民主氣氛特別濃,互不挑剔,壹言壹行,都包含著和善友愛的濃濃深情。

 趙翔還不滿6歲時,天天嚷著想上學,因為沒到上學的年齡,學校不接受。廖運意就從別處給趙翔弄了壹套新書,還給他買了壹個雙背帶的新書包,書包裏有高級文具盒、削筆刀、作業本和練習冊。當孩子背上新書包,屁顛屁顛地跟著繼父和哥哥,到學校當了壹名“編外學生”時,那種自豪感和幸福感,暖暖地包圍著他。

 廖運意還常常來到學校,站在窗外和操場邊上,慈愛地看兄弟倆壹會兒,然後十分滿足地回家,向盧先美誇贊自己有“兩個乖巧而又聰明的兒子”。

 廖運意在走進這個家之前,曾經有過壹次不幸的婚姻。那是壹個喪偶的寡婦,廖運意上她家入贅不久,那個寡婦就原形畢露,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撒潑,鬧得他無處藏身的時候,常常倦宿在草堆和稭桿堆上過夜。沒多久,他便離開了那個潑婦,繼而走進了這個剛剛失去父愛的家。

 按照當時的政策,廖運意和盧先美重組家庭後,可以再生育壹個子女,盧先美也想為廖家留下血脈。但是,廖運意說啥也不同意,他跟盧先美說過多次,他不是不想擁有壹個自己的骨肉,他怕有了自己的親骨肉後,會分享壹份父愛,他說他的這份父愛,只屬於趙飛和趙翔兄弟倆,不能讓另壹個子女來分享。繼父常掛在嘴邊的壹句話是:“不怕生得親,只怕叫得親!”他說:“這倆孩子不把我廖運意當外人,腳前腳後地叫著‘爸爸’,我就很幸福很滿足了,人咋能不知足呢?”

 壹轉眼,14年過去了,兩個幼子長大成人。長子趙飛還如願以償地考上了壹所外地的軍校。

 母親病故,繼父是家中唯壹的脊梁

 2006年農歷正月,盧先美突感身體不適,腹部和宮腔部位疼痛難忍。廖運意連夜找到他的親朋好友,籌借了幾千塊錢,第二天租了輛面包車,帶著盧先美到鄖西縣人民醫院檢查,經確診為膀胱癌和卵巢癌,需要馬上手術摘除時。廖運意連忙打電話到軍校,把盧先美的病情告訴大兒子趙飛,並征求趙飛的意見,只是瞞住了近在咫尺、正上高中復習備考的小兒子趙翔。

 手術時,醫生從盧先美的宮腔裏,取出了壹個重約700克的`惡性腫瘤。廖運意當場表態,哪怕花十萬八萬,哪怕砸鍋賣鐵,也要治好妻子的病。主治醫生卻將廖運意叫到另壹間屋子裏,心情沈重地告訴他說:“妳妻子的癌癥已到晚期,癌細胞已擴散到全身,最多還有兩個月的生命,花再多的錢,也無力回天了,回去準備後事吧!”廖運意聽到這裏,“撲嗵”壹下跪在醫生的面前,哭著喊著哀求醫生:“不!不!妳們壹定要救活我的妻子,她才43歲呀!花多少錢都行,求求妳們,求求妳們救活我的妻子,孩子不能沒有媽呀!”經歷過許多死亡場面的廖運意,那壹刻恐懼而又絕望。

 盧先美出院後,廖運意放棄了許多掙錢的生意,日夜守候在盧先美的床前,笨腳笨手地給她調劑生活,細心地照料著她。多少次,廖運意忍著內心的巨大悲痛,強裝著笑臉,給她講壹些有趣的笑話,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躲在廚房和廁所裏悄聲哭泣。在盧先美彌留人世的最後十天裏,廖運意像背負幼兒壹樣,背著她屋裏屋外地轉悠著,以減輕她的疼痛……

 2006年5月21日,盧先美帶著對生活無限的留戀,去了另壹個世界。二姑告訴兄弟倆,媽媽在臨終時最不放心的,就是廖運意和兄弟倆。她怕這壹走,廖運意在趙家會沒有立足之地;更怕趙翔在高考時,經受不住失去母親的打擊而考砸了;更遺憾的是,沒能看到趙飛娶妻生子。聽到二姑的轉告,趙翔和聞訊趕回來奔喪的哥哥趙飛,跪趴在繼父的面前說:“爸爸,您是我們唯壹的親人了,永遠不要離開我們!”

 安葬了盧先美之後,廖運意將親朋好友送來的8000多元錢,全數交到趙飛的手中:“這是翔兒今後讀書的費用,妳給他保管壹下,別亂花啊!”趙飛連忙抽出500多元錢,留給繼父作人情禮往的打發,廖運意卻說:“人情禮往可以慢慢掙慢慢還,我有手藝,不必惆悵這個問題!”

 當天,廖運意把趙翔送到景陽鄉集鎮,替他拭幹眼淚說:“翔兒,妳壹定要挺住,爭取考個好成績,告慰妳媽媽的在天之靈!”趙翔懂事地點了點頭說:“爸爸,妳放心吧,我會記住的!”

 隨後,廖運意又把趙飛送走,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的壹個人。從走進這個家,到盧先美因病去世,他已經同兄弟倆和睦相處了十四年。十四年來,廖運意成功地扮演著父親的角色,壹如既往地愛著這個家和家族中的所有成員。在年長的爺爺心中,他是孝順的兒子;在弟弟妹妹的心中,他是和善的大哥;在晚輩們的心目中,他又是壹位慈祥的爸爸和伯父。

 未來路上,願做繼父生命的拐杖

 2006年6月10日,趙翔終於輕松地走出考場,在電話中告訴繼父:“考得很順利,估計不少於560分,可以告慰媽媽的在天之靈了。”原以為繼父會高興得哈哈大笑,誰知電話裏卻傳來繼父悲愴的痛哭聲。趙翔忙問:“爸爸,您怎麽啦?妳沒事兒吧!”過了壹會兒,繼父哽咽著說:“翔兒,爸沒事兒,爸是高興啊!”

 第二天,廖運意壹大早就來到景陽集鎮迎接兒子的歸來,結果直到下午才接到趙翔。他哪有那麽快呀,從縣城回家,最快也要四個小時啊。

 去年年初,因為擔心繼父過於操勞,對身心健康不利,兄弟倆反復勸繼父,把承包地甩開壹部分,少種壹些。等趙飛畢業後,壹定把繼父接到身邊安度晚年。廖運意卻跟趙飛說,他不打算多種糧食,只想種植壹些油料、花生等經濟作物,多賣壹些錢供兄弟倆讀書,等兩人都畢業找到了工作,他再另做打算。

 也許,兄弟倆都知道繼父“另做打算”的意思,哥倆兒曾哭著求繼父不要離開他們,希望他不要拋舍十幾年的父子情義。哥哥趙飛多次在長途電話裏同弟弟商量,給繼父再找壹個伴兒,也得到弟弟的支持。當兄弟倆分別將這個意思電話告訴繼父時,繼父又壹次痛哭失聲:“不,我這樣做,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妳媽媽在九泉之下更不會瞑目的。”

 小兒子趙翔說,這兩年,繼父明顯地消瘦了,才40多歲的漢子,已經是發白如霜。繼父壹個人在家,料理家務,自己做飯,下地做活兒,還要餵豬、養雞,裏裏外外就他壹個人忙乎,鄰居們常見繼父以淚洗面,壹個人多次悄悄地到媽媽的墳前哭泣。

 去年年底,軍校畢業參加工作的大兒子趙飛打回電話,讓繼父到四川的部隊駐地附近,給他找壹個門衛工作,順便可以照顧他。但是,廖運意沒有去,他說,趙翔正在上大二,還要花很多錢,自己能動的時候,就要盡力供兒子完成學業。

 今年年初,景陽鄉政府對這個特殊家庭,也給予了特別照顧,聘用廖運意為鄉村道路養護員。他說,做了養路工,再加上自己吹拉彈唱掙點兒錢,供趙翔讀完大學的信心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