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末,著名的中日甲午海戰,李鴻章慘淡經營近20年的北洋水師,慘遭敗績。三十艘戰艦沈沒的沈沒,被繳的被繳。李鴻章不得不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割讓了臺灣、澎湖,還賠了2億兩銀子。翰林院上表彈劾,國人唾罵不止,李鴻章有口難辯、有苦難言,只好受窩囊氣。
並不是北洋水師貪生怕死,而是北洋水師的裝備不如人,船速慢、彈藥奇缺。與日艦戰鬥時,炮彈缺乏的程度令人吃驚。許多炮艇上,巨炮炮彈僅有壹發。發完之後就無以為繼。小炮炮彈也不充足,轟了幾下,也就成了擺設。致遠、經遠兩艦,如果彈藥充足,何至於動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念頭?而且我們兩艦還沒靠前,就被人家用魚雷擊沈了。
人們壹般認為,北洋水師的軍費被慈禧挪用修頤和園了。但據《劍橋中國晚清史》記載,19世紀90年代,清朝政府預算支出北洋水師的軍費是,每年500萬兩。慈禧建頤和園又能用得了多少呢?假如按人們常說的挪用款項150萬兩,4年時間,李鴻章仍有1850萬兩軍費可用。如果這些錢用來購置軍艦,可以再增加兩支原來規模的北洋艦隊。
那麽,是誰那麽大膽子,敢不按預算撥款呢?據考證,是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龢(hé)。他當時是軍機大臣,主管戶部,財政工作歸他管。
原來,李鴻章與翁同穌有壹段很深的積怨。翁的哥哥翁同書,曾在安徽當巡撫,太平軍圍困時,他棄城逃跑,被李參了壹本。皇帝宣判翁的哥哥斬刑。當時翁的父親是皇帝的老師,聽說要處死兒子,當時氣死。後來,將翁的哥哥由處死改為充軍新疆。父死兄徙,全因李鴻章那支如刀之筆,翁豈能善罷甘休。
甲午戰前,翁力主開戰。他的壹個學生勸阻說,我們實力不如人,哪裏有勝利的希望呢?翁回答說,我正想讓他到戰場上試壹試,看他到底是騾子還是馬,將來就有整頓他的余地了。這裏這個他,就是李鴻章。還沒等開戰,就有人要看他的笑話了。
任何事件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細節;任何壹段歷史,都有讓人琢磨不透的地方。這裏面,有的讓人啼笑皆非,有的讓人不寒而栗。歷史常常由於偶然的因素發生轉折,這偶然的因素往往就決定了壹些人的興衰成敗、生死榮辱。
大戰將臨,本該***禦外侮,卻不承想,翁大人竟然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而想借敵人之手,以報私仇。秉持國政的人,竟然如此謀國,李鴻章安能不敗?清朝安能不敗?後來,敵人打進來了,慈禧怒令翁向李問策。翁壹見李就問,妳北洋的軍艦在哪裏?李氣得半天說不出話。後來李轉過頭去說,妳是總理度支,管錢的,平時請妳撥款,妳沒壹回不給駁了。現在出事了,妳來問兵艦了,兵艦果然可以依靠嗎?翁說,唉,過去的事情嘛,我們當臣子的,以節約用錢為盡職盡責啊!
不知就裏的人聽了這話,還以為他為了國家精打細算,哪知道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詞背後,有那麽卑鄙的用心。看來,假公濟私是小人們的拿手好戲,而公報私仇則是小人們的慣用伎倆。
私人恩怨在所難免,問題是,國難當頭之際,應該壹致對外,這是做人做事的準則。
曹操戰宛城時,他兒子被張繡殺死,他活捉張繡後,聽從謀士的勸告,收服了張繡,並同他做了兒女親家。武則天曾問狄仁傑,有人背後說妳的壞話,妳想知道是誰嗎?他說,陛下以為臣有過,指出來臣加以改正;如果您認為我無過,那是我的榮幸,但我不願知道告我的是誰。武則天聽後贊許良久。
胸中要有正氣,要能為大局著想,不要把私人恩怨擺在公家的桌面上。
記得上世紀70年代西沙之戰時,東海艦隊聽從毛澤東調遣,走臺灣海峽,保衛西沙。臺灣將領發現後向蔣介石請示,蔣介石沈默壹會兒,說了句,西沙戰事緊。那位將領心領神會,讓東海艦隊順利通過臺灣海峽。
血濃於水,兩個打了幾十年的對手,在這時不也取得了默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