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向日葵
照耀金黃，扭曲陽光
借妳的誇張賦予現實壹張桌子
妳跣足走在人群前面
壹粒壹粒摘下孤獨的果
妳把它們都帶走了
把掙紮過的軌跡留下
二，星夜
雲朵只差三尺便可觸及大地
僅存的這些空間
剛夠星耀爆發
他們說：
這是妳存放精神的地方
天空飛速旋轉
尖頂的教堂、深綠的楊樹，村莊在晦暗中戰栗……
三，麥田上的烏鴉
雲層覆蓋，麥田被黑色壹筆壹筆地分割
烏鴉飛到了盡頭，再飛
就飛出了生命的卷軸
——人群的眼睛跟隨這些翅膀，穿越了光明
黑，多麽可怕的黑
被陽光拋棄，剩下死亡縱橫
四，自畫像
泛著灰的臉，皺紋嚴肅地商量
壹定要遮住綠色的眼，讓嘴角呆滯
不和世俗說話
要用桔紅色的胡子遮住緊張
讓它們壹直生長，長得
可以把分裂的精神拖到世界的角落
打上馬釘，踩響大地
五，耳朵打著綁帶的自畫像
再也用不著它們了，勞煩
用壹把鋒利的牛耳尖刀
順便把世界閹割。順便高聲地笑話那些
閃著神經質眼神路過的人
其實妳還可以再大聲些，反正他們也聽不到
反正妳已經習慣不再理睬他們
在剩下的日子裏只用靈魂與自己的對話
六，夜間的咖啡館（室內）
搶眼。伏著的人喝著的人都可以不管
妳掙脫了那些紅色或者綠色誘惑
在舉起壹只平底酒杯的同時
妳需要把燈光與金黃壓成平面，壓成點
妳需要壹些恐怖的經歷，幽閉、壓抑
它們
還差壹線便可使世界崩潰
然而，還有人站著，目無表情
七，打開的聖經
妳幻想打開它，就打開了
妳蓄積已久的對庸俗的不滿
妳幻想著讓它們隨著壹行壹行的誦讀消逝
滔滔不絕
妳幻想這個夜裏只有褐黃燈光，淡然地照著
妳幻想這上面壹定有救贖靈魂的良方
讓妳可以不必感傷
妳甚至可以狂熱地去揣摩妳的遭遇
——妳最終只是把它翻開，再平靜地合上
這樣的自然
八，海濱的漁船
從這壹天算起再過兩年
妳就要順應自己的神諭步入死亡腹地
所以妳在心中無數次地謀劃
出壹次地中海吧
妳渴望的灘塗，壹直向無邊際的深藍延伸
——桅桿可以駛出很遠，妳渴望心靈不再歸來
妳嘆息說誰若還需要這些精神啊
只須去眷戀
那些載滿憤怒的潮汐
九，夕陽下的播種者
對自己壹直不作要求
卻認真地督促別人積極活著
在適合的季節播下種子
在秋天妳含著笑對世人說“來吧來收割吧”
在秋天的下午妳安靜地對田野數說：
“就讓陽光溫暖地陪著妳吧，我要去我的世界
向他們討要壹杯烈性白蘭地，和壹張畫紙”
——還有過的那把椅子，坐過高更，更坐過妳
然而在壹個安靜的晚上它斷了。星辰隕落
十，開花的巴旦杏樹枝
生命重新誕生。巴旦杏樹的枝頭壹夜被別人占滿
是誰在向藍天發出喜悅？
是誰順承世代交替的怒放？
那些白色的花
那些向時空張揚的枝椏
那些散渙的精神在此刻重新聚集
緣枝而下，找尋根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