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據《捧腹編》影印版整理(CADAL數字圖書館藏本)。
參考明陳繼儒《寶顏堂秘笈》(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本)第五十七冊第壹卷《問答錄》。
《東坡問答錄》實乃托名東坡之偽作,壹個二流的同人故事,當做笑話看是不錯的。
第壹則《富慳禿毒》 (寶顏堂本題納佛印令)
東坡與佛印同飲,佛印曰:“敢出壹令,望納之。不慳不富,不富不慳,轉慳轉富,轉富轉慳,慳則富,富則慳。”
東坡見有譏諷即答:“不毒不禿,不禿不毒,轉毒轉禿,轉禿轉毒,毒則禿,禿則毒。”
連殳點評:
慳者,吝嗇也。
日本人也有姓富慳的,筆者頗以為怪,若是取窮達如壹之意,想必還是不錯的。
“不慳不富,不富不慳”與“慳則富,富則慳“皆言富人之吝嗇。這對子雖然饒舌,實則邏輯上是自洽的。就如同如今所說“有錢就變壞,變壞就有錢”壹樣。下文的“不毒不禿,不禿不毒”也是這個道理。
“轉慳轉富,轉毒轉禿”言人心之善變狠毒。
佛印嘲笑東坡是個小氣鬼,東坡自然反譏佛印是個惡毒的禿驢。這樣的故事實在難以稱之為趣聞,就像兩個小孩子吵架。此時的東坡因烏臺詩案謫居黃州,心中自然抑郁困頓,與佛印這等念頭通達的高僧飲酒為樂時,即便諷刺也是要罵那些朝中小人的。
“不來不往,不往不來,轉來轉往,轉往轉來,來則往,往則來。”
“不失不得,不得不失,轉失轉得,轉得轉失,失則得,得則失。”
這樣的對話才算合適。
第二則《水邊尋蚌》 (寶顏堂本題佛印譏謔)
東坡壹日攜宅眷遊西湖,因往靈隱,適見佛印臨瀾掬水,怡然忘機。
坡詰之,答曰:“聞此中有花紋小蚌可愛,欲得數枚置之盆池間,以供閑玩,猶恨未獲。”
坡嘲之曰:“佛印水邊尋蚌吃。”佛印應聲答曰:“子瞻船上帶家來。”
(蚌與家二字借意也,坡頗恨之,各分散而去。捧腹編原文沒有此句)
連殳點評:
但見佛印正 臨瀾掬水,怡然忘機 ,壹副享受模樣。而東坡先是故意壞了氣氛,而後又嘲笑佛印。
文中對東坡神態的描寫 ,詰之,嘲之,頗恨之, 儼然把蘇東坡寫成壹副小人模樣。管中窺豹,可見壹斑,《問答錄》之俗便在於此,為那所謂的笑料做鋪墊而故意激起文中二人的矛盾,把東坡和佛印刻畫成了牙尖嘴利之小人。
尋蚌(棒)吃,壹說佛印和尚不尊清規戒律,二罵和尚找打,這顯然是沒事找事。帶家(枷)來,壹揭東坡老底,說東坡此時身受貶謫而有罪在身,二讓東坡帶枷(家)請罪。
再好朋友見面也不能這麽陰陽怪氣的開玩笑,若把文中的東坡與佛印換成市井之中的潑皮無賴還差不多。當個笑話看吧。
?二零二壹年四月十五日,午後,連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