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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知”與魯迅

最近在品讀魯迅的文章,時至讀到雜文部分,恰又逢網絡“公知”以魯迅自詡,以此給自己置壹道精神救世主的高墻,將以外不同聲音全都抵擋在墻外,我不禁為魯迅先生捏把汗,先生壹輩子都在與小人鬥爭,去世後這麽多年還被拿來當輿論的擋槍者,竟然被那些“公知”拉入片面逐利者的隊伍中,我不免憤懣起來。

先生通過文章教會我們如何站立,如何思考,如何活著,如何將濁流匯入大海。而有些“公知”卻只是仇恨,只是放大鏡式的批判與指責,更為可笑的是使他們有錢能購買放大鏡的竟是他們所批判與指責的,這批判的立場頓時折損的所剩無幾,成為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笑話。先生的作品壹面還原了生活的惡,讓漫天濁氣環繞我們,但另壹方面又不安於昏暗的蔓延,於是獨自站起來,在曠野裏直面著高而遠的天空。而“公知”們只會放大生活的某些惡,將自己逐利揚名包裝成壹個揭醜揚惡的正義之身。但他們對惡之花的本源卻不曾披露,他們最會做的就是隔靴搔癢,而壹針見血,直挖病根的勇氣和本領向來卻是最缺的,而這壹點先生無疑做的最好,不忌憚,不妥協,不巧言,更不會令色,所謂是真的勇士。

木心很喜歡魯迅的文章,他曾這樣說過:凡是與魯迅筆戰過的人,後來的作為、下場都不見好,甚而很可恥,益顯得魯迅目光的犀利精準,魑魅魍魎壹壹難逃魯迅的雷電之筆--------看魯迅的雜文,要著眼看整體,這麽多“論敵”攻上來,魯迅都分別迎戰,或壹槍刺於馬下,或連篇周旋到底,或投壹光輝照澈來犯者的嘴臉,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但我總是為他叫屈,先生用不著與此輩歹徒還費時間精力,他們實在不配與魯迅論戰的。現在看來,魯迅先生屈得成分更加重了,因為不光是這些“論敵”不配與魯迅先生論戰,還有現在以魯迅自比的偽批判者,他們以為戴個先生的高帽,就能為所欲為,斥他求己。然不光是作品連人品都與先生相差千裏,先生從不承認自己是個英雄,他給許廣平曾說到自己不適合做領導,壹是自己看事情太仔細,多疑;二是自己最不大願使別人犧牲,也就不能有大局面。如此能坦白自己,顯得先生更加可愛起來。然而那些偽批判者接受不了丁點的異己之聲,更何言自我坦白與剖析,卻以此為公知,這給公知壹詞蒙了無數灰塵,使之先前人人敬畏之詞淪為現在的唾罵之語,這無疑為文化的壹種倒退現象。

? 喜歡先生的文章,主要是因為在他的那些文字裏可以啼聽到生命之流的汩汩湧動,聽到強有力的心音。當思維穿過感覺閾限的時候,人的本質便出現了。他將綠林的豪邁與文人的高傲氣匯聚壹身,然而先生並不像有些人那麽欣賞自我,在稍有快意或略得勝利的時候,他依然不滿足於自我,反而更憎惡自己,便把希望寄托在青年人身上。他在《隨感錄四十壹》中說:“所以我時常害怕,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壹分熱,發壹分光,就令螢火壹般,也可以在黑暗裏發壹點光,不必等候炬火。”他號召青年要勇於向上走,盡自己之力匯聚為大海容掉這濁流。然那些偽批判者藉由大做文章,以做事發聲為名,為自己謀取壹己私利,既然這聲是為私,那作品的高度當下立斷,既不會成為螢火照亮黑暗,更不會成為大海容掉濁流。

? “橫眉冷對千夫指”現在很多人以此句自喻,以魯迅自比,然先生後面這句話“俯首甘為孺子牛”卻是避而不談,因為他們根本不會做也不願做,只想立名取利,那肯俯首犧牲,即便“曙光在頭上,不擡起頭,便永遠只能看見物質的閃光”。只有肯跳脫出物質的利誘,甘甘為那曙光而爭鬥,給大眾的思想註入壹股清流,撒進壹片光明,這才是壹個公知該有的樣子,才是魯迅式的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