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和雕塑是物化的實體,同時又充滿了豐富的精神寄托,是物質和精神審美的統壹。建築和雕塑可以看作是時代文化精神的物化標誌。每當人們談起古埃及文化,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字塔、廟宇、宮殿等宏偉的建築,從中我們可以領略到古埃及藝術的繁榮和宏偉,同理,中國秦漢時期的建築遺址也為後人展示了過去的豪邁和優雅。像阿房宮,單是前廳就是“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尺,上可坐萬人,下可立五十尺旗”的規模,讓人浮想聯翩。或許文人的描寫曾經有過藝術上的誇張,宏偉的秦兵馬俑的發現為後人提供了確鑿的歷史證據。藝術作品的出現不是孤立的,它的出現和存在與其產生的社會文化環境密切相關。1.不同的藝術表現形式反映了不同的文化價值觀。與埃及的金字塔相比,秦兵馬俑是“世界的壹大奇跡”。其偉大之處在於陣容龐大。在整體布局上,並沒有做任何藝術處理,而是像排山倒海般布置。其次,秦兵馬俑具有明顯的寫實性和寫實性。壹方面,每個陶俑在形式上等同於實際的人和馬的身體;另壹方面,陶俑的外觀非常接近實際的人和馬。它強調形象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大部分從人物服飾到車馬兵器都刻畫得盡可能逼真。而單兵小雕像的下部卻有壹個與自然主義相悖的特點,尤其是腿部的造型,極其單壹,似乎只是為了支撐整個人體雕塑的重量,與桌子或凳子的腿沒什麽區別。究其原因,秦人塑造兵馬俑的目的不是為了塑造某壹個人的雕像,而是為了再現壹個方陣的整體威嚴。因為他們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長久守護皇帝的亡靈,展現帝國的威嚴。同時,在兵馬俑的背後,體現了中國人“此生為本位”的文化價值觀。兵馬俑表現了秦始皇生前想把自己作為皇帝的卓越功績和雄偉氣勢帶出來的強烈願望,甚至在死後也要體現出壹種想稱王稱霸天下的偉大抱負和野心。死亡不可避免。對死亡的恐懼是人類的壹種本能意識,但在不同的人類文化中有所體現。中國人認為生命是壹種自然現象。它有壹個孕育、產生、成長、衰落的過程,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所以對生死有壹種自然而然的態度。對這種生活的更多依戀和關註,使中國人避免超越這種生活的虛無。對死亡的關註,其實就是對死亡之前的壹切能否保存下來的關註。秦始皇害怕死亡,於是派人去尋找長生不老藥,同時希望通過修建壹座史無前例的陵墓,來完成和延續自己死前的壹切。所以兵馬俑總體上表現出壹種自然主義的風格。在中國建築雕塑史上,兵馬俑只是曇花壹現的奇觀,但其中蘊含的“此生為本位”的價值取向卻在後來的文化藝術作品中得以延續。比如漢代陶俑、畫像磚中的人物,都有“狂喜”的誇張表情,這也可以看作是“此生為本位”的另壹種表達。而金字塔墩浮雕的表現形式與兵馬俑完全相反。壹個原因是浮雕形式本身不適合完全寫實。背面也反映了古埃及人和中國人不同的文化價值觀。金字塔是陵墓,所以它仍然具有陵墓建築的特征。它的結構分為兩部分:壹是作為墳墓的地下建築;壹個是金字塔墓上的建築。金字塔內的法老墓在地面上。對於法老來說,地面上的生活是不完整的,金字塔所指的“天堂”——光明國度才是他們所關註的。這與秦始皇所認可的文明的價值取向是相悖的。對於在生命中占據重要地位的死亡,古埃及人將其視為進入另壹個世界的重要過渡期。古埃及人相信死人,相信人在經歷了死亡的黑暗之路後還能繼續重生。死亡不是生命的消失,而是可以在另壹個世界繼續。死亡只是新生命的過渡階段,生命可以跨過死亡的門檻。在他們的觀念裏,生與死沒有絕對的界限,所以不僅要保存好身體,還要建造墓地和豪華的墳墓,為來世在這個世界做準備。正因如此,古埃及墓室墻壁上的繪畫和浮雕不是為了讓今天的人欣賞,而是為了記錄死者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東西,供自己的靈魂在來世享用。在埃及人的作品中,他們“知道的”比他們“看到的”描述得更多。他們遵循古老的規律,表達他們應該表達的,所以他們在作品中忽略了運動和表達,沒有清晰的時間感。墓中的壁畫再現了死者生前的日常生活,屍體周圍擺放著各種物品,以便死者在精神世界繼續享受地球上同樣的生活。在古埃及人精心準備的來世中,我們看到了對永恒夢想的執著追求。這個夢想通過雕刻建築傳達給後者。因此,可以想象,埃及的藝術精神,無論是雕塑還是建築,都指向來世,引導著埃及雕像保持堅定的行走姿態,義無反顧地行進在永恒國度的“道路”上。金字塔成為他們唯壹的空間方位索引。三角形般寬闊而有力的平面,讓任何從任何方向接近它的人,都在震驚中終結在指向它的“道路”上。例如,康定斯基說,“精神生活可以用壹個巨大的三角形來表示,它緩慢地向前和向上移動,幾乎不為人們所註意...壹個看不見的摩西從上面下來,人們聽不見他的聲音。只有藝術家能首先聽到它,他們不自覺地跟著它……”第二,同樣的題材,不同的主題表現出不同的文化精神。雕塑是精神向物質的註入,雕塑行為的最終目的是改變物質,完全成為精神本身。象征占有空間但沒有時間性的石頭,因其豐富的象征性和強烈的肌理硬度,成為人類創造視覺藝術的首選。人把自己的靈魂傾註到石頭裏,讓石頭得到生命的滋養,成為人祈求的形象。黑格爾認為:“最適合雕塑的題材是安靜的、實體的、沈思的性格,他的精神完全滲透到物質存在中而被揭示出來,而這種精神的感性材料適合於通過形象本身來表現精神。”在西方古典藝術中,雕塑的意義顯然是為了表現人性的崇高,只有人才配成為追求神聖藝術的表現對象,因此,人的形象幾乎成為西方雕塑藝術中唯壹的主題,與西方不同的是,中國的雕塑幾乎涵蓋了動物、植物、人甚至自然等各種題材,因為在中國人眼中,它們的地位同樣重要。比如漢代的《馬背上的飛燕》,不僅僅是以馬為題材,更大的魅力不在於馬的形象有多理想,而在於它的立意,它以壹匹三足壹腳的駿馬飛過飛燕的瞬間作為雕塑的主題。中國人巧妙地避開了“形式”的問題,跨越了“境界”的層面。中國古人沒有模型依據和具體神聖參照的造型標準,恰恰反映了“天人合壹”的世界觀。人與自然融為壹體,動物作為藝術表現主體實現了與人同等的價值。中國雕塑的風格在原始藝術的改良中逐漸實現了從寫實到寫意的過渡,這是中國人特有的智慧,也是中國藝術的文化選擇,都具有研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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