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孫凱相差五歲。我是羊,他是虎。我家在城市,他家在農村。我本該上大學的,他卻放棄了,他初中畢業,壹無所有。
我在最美好的年華裏遇見了他。我和他談了壹場最好年紀沒有面包的戀愛。當他壹無所有時,我背叛了他的家庭。我在他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生了個兒子。
有人說我是王宓,有人說我的生活很好,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剛遇到壹個很寵我的叔叔。
大二暑假,我從濟南考藝考回來,去市裏壹家理發店做頭發,認識了孫凱。
當時店裏人很多。我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翻著雜誌,而他在給另壹位顧客洗頭。我註意到他是因為他壹直在哼梁靜茹的《長久以來的愛》。那時候我也有少女情懷,夢想白馬王子從天而降保護我。
終於,輪到我了。我緊張的坐在鏡子前,額頭的劉海有點亂。我拿起小桌上的梳子梳了梳。他來到我身後,壹雙纖細光滑的手解開了我頭發裏的松緊帶。他輕輕撩起我三天沒洗的頭發,說:“妳的頭發很好。如果有個保養就更好了。”
我掩飾著內心的喜悅,說:“妳是第壹個誇我頭發好的。”
當時我就想洗頭稍微修飾壹下就好了,但是我抵擋不住他的魅力,最後辦了壹張500元的保養卡。
接下來的半個月只能吃稀飯和鹹菜。
那次我們互留了祈禱號,他說以後會提醒我按時保養頭發。
生活中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溫暖和無盡的希望。
互加好友後,我們沒有聊天,就像陌生人壹樣靜靜地躺在彼此的好友欄裏。
高三的學習很緊張,每天都在進行人海戰術,尤其是我們美術班的同學。老師們比較嚴格,怕藝考文化課不及格會覺得委屈。所以老師們總是隔三差五給我們講壹會兒人生哲理,講的人慷慨激昂,聽的人昏昏欲睡。
拿到的時候沒有通過藝考。
我說不出有多難受。我在空間裏發了壹條消息,說“如果妳為了夢想努力了,還是失敗了,妳會怎麽做?”
很快,我收到了孫凱的評論,“那我就死定了。”
我盯著小小的手機屏幕看了很久,然後回答:“好吧,那妳去死吧。”
然後我把手機放在壹邊,準備接下來的藝考。
電話響了幾聲,打開壹看,竟然是孫凱的消息,壹條接壹條。他居然以為我要死了,還發信息安慰我。
我覺得很好玩,就互相聊了起來。
我白天要上課到五點,然後晚上七點要上晚自習到九點半,他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工作到客戶散去,所以我們聊天越來越少,但是越來越頻繁。
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他了,我習慣了每天乞求他壹直發給我的笑臉。雖然他因為上課沒有回復,但他從不厭煩,壹直等,就像那張笑臉,靜靜地在那裏,讓妳壹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他的笑容。
但他從未認罪。
我們從未說過我愛妳,但我在等他先開口。
高三下學期的時候,課業太重,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兩次藝考都沒過。很多次都想放棄。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整天鼓勵我。雖然沒見過面,但我還是確定,對話框裏有壹排排的玫瑰花和笑臉,那就是愛情。
5月的壹天,他給我發了壹條信息。晚上見面,他會在校門口接我。
我太激動了,逃課跑回宿舍把衣服都翻了出來。最後,我穿了壹條白裙子去參加藝考。
那天晚自習我裝病請假,就是為了見見孫凱。
那天晚上我們在小吃街吃了壹頓小火鍋。我們聊了很多,聊得很遠很廣,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壹樣感到很親切。
那天晚上,我們正式戀愛了。
他沒有鮮花,沒有鉆戒,也沒有浪漫的話語。他只是在喝了兩杯啤酒後深情地說:“姑娘,我喜歡妳很久了,其實我……”
“是的,我想,”我打斷了他,無法掩飾我的激動。
就這樣,在他驚訝的眼神中,我把自己托付給了壹個不太了解卻很喜歡的男人。
那年,我18歲,他23歲。
當年6月,孫凱工作的理發店因為所在的街道要拆遷,他要等工作。而我的兩次藝考,沒有了過去,對未來失去了信心。要不是孫凱整天鼓勵,我可能已經放棄了。
我爸媽知道了我的戀情,堅決反對。但那時候我在戀愛,腦子裏全是他,根本聽不到任何人的勸說。
當時孫凱還在市中心租房,因為沒有工作,沒有學歷,壹時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
高考結束後,我搬出了學校。我媽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家。她給了我壹個去北戴河的旅遊團,讓我出去玩。我偷偷打聽了旅行社,然後偷偷給孫凱報了名。
高考成績下來的時候,我和孫凱正在北戴河旅遊。我們拍了很多照片和視頻。在那裏,孫凱第壹次手裏拿著沙子單膝跪地向我求愛。
我感動得流下了眼淚,但還是嘲笑他為什麽要跟沙子求愛。
他表情嚴肅地說:“我是孫凱,現在沒車沒房沒工作,但我有壹顆愛妳到老的心。”說完,將手裏的沙子塞進嘴裏。
當時我發誓這輩子壹定要嫁給他。
從北戴河回來後,我決定不讀書了。我想和孫凱壹起創業。這個決定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包括壹直寵著我的奶奶。
按照我當時的高考成績,可以上壹個普通二本院校,但是我放棄了。
為了不讓我見他,我媽沒收了我的手機,把我鎖在房間裏,按時給我送壹日三餐。我當然不會吃。我在房間裏歇斯底裏地咆哮,我媽坐在門外,語重心長地勸我學習。
在我媽連續關押的第五個晚上,我求我奶奶幫我偷了壹部手機。外婆覺得我可憐,悄悄把媽媽放在客廳的手機給了我。
我打電話給孫凱,哭著讓他幫我解圍。
晚上九點,他騎著摩托車來了,我媽在門口攔住了他。
我媽指著他罵他。她壹遍又壹遍地說著難聽的話。他壹直答應我媽會對我好,會傷害我。我媽打了他壹巴掌,說:“沒錢,妳能傷到什麽?”
孫凱走了。我以為他不想要我。我開始怨恨我媽,如果她沒說那些難聽的話,孫凱也不會離開。我把家裏的東西都砸了,我死也要和孫凱在壹起。
在我被關押的第七天,我媽打開了門,然後站在門口輕聲說:“走吧,以後把我這個當媽的忘了,不管妳好不好,都不要再來找我了。妳已經十八歲了,有權利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我抓起床上的包,壹句話也沒說,發瘋似的跑了出去。
我找了孫凱的住處,門是鎖著的。我站在那裏,眼淚不停的流,我害怕自己辛辛苦苦爭取來的愛情,還沒來得及擁抱就消失了。
等到晚上十點,孫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了。
我上前伸出壹只手去摸他的臉,他的眼淚落在我的手背上。
後來我問他那天晚上為什麽離開。
他說:“我要去賺錢。等我賺錢了,妳媽壹定會讓妳嫁給我的。”
我淚流滿面,躺在他懷裏說:“妳要我去上學嗎?我想聽真話。”
孫凱緊緊地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頭上,說:“我不知道,我不想妳走是因為我怕妳上了大學以後就不要我了。我想讓妳去,因為我不想讓妳有遺憾。”
我最終放棄了上大學。
孫凱做了很多年理發師,除了這門手藝,什麽都不會。所以我們決定開壹家自己的理發店。
開理發店需要錢,我們沒有。和家裏鬧翻了,不好意思回去借錢。孫凱家在農村,家裏有四個孩子。孫凱是最小的也是唯壹的男孩。他父母年紀越來越大,沒有多余的錢供我們創業。
那幾天,我們租房子,連房租都交不起。很多次都想放棄。我想回去問我媽媽要錢。但是孫凱不同意。我知道這和他的自尊有關,但我們都快餓死了,所以談不上自尊。
那是我第壹次和他吵架。我憤怒的跑了出去,看著街上互相依偎的情侶們來來回回。我覺得很委屈。如果不是因為愛情,我會在某個大學談壹場沒有面包的戀愛。
沒有面包,就沒有談愛情的力量。
孫凱出來到處找我。我知道他很著急。我給他發了條短信,“親愛的,我知道回家的路。”
他馬上打電話,但我沒有接。鈴聲壹遍又壹遍地響著。直到手機關機。
我回去的時候,他還在等我。把我抱在懷裏,壹直說對不起。
第二天我們決定借錢。
他三個姐姐和他家借了壹萬,我們向他朋友借了兩萬。再加上我們還有壹點錢,所以最後在相對偏的位置租了兩個房間,開了自己的理發店。
壹開始生意不好,但我們沒有放棄。我們開始印刷傳單,在市中心單獨分發。有時候我們餓了,把胸脯貼在背上,就不想買壹個吃的。
有壹天,我們正要出去發傳單,我媽來了。孫凱楞楞的叫了壹聲“阿姨”,我媽點了下頭。
我站在那裏壹言不發,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我媽媽上前擁抱了我。我把頭埋在她懷裏,自己也哭了。
窮人繼承風。
我媽給了我們五萬塊錢,讓我們重新裝修店面,貼幾個廣告,先出個名。
在我們的不懈努力下,理發店的生意越來越好。
2013年,我們在市中心開了兩家分店,生意還很紅火。
有了面包,愛情就不能丟。
我們決定結婚。
我們去了北戴河,拍了婚紗照。在那裏,孫凱單膝跪地,真的向我求婚了。閃亮的鉆石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婚禮在孫凱的家鄉,壹個山前的村莊舉行。我們沒有邀請很多朋友,簡單的婚禮,簡單的新房。
因為事業在市中心,我們婚後第三天就回來了。
當時我媽有兩套房子,我媽堅持要給我們壹套,孫凱不同意。於是我們商量,以市場價的70%買下了我媽的房子。
婚後不久就懷孕了,後來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兒子。
店裏生意越來越好,我們也越來越忙。面包越來越多,但愛情不能丟。
孫凱壹直很難買我媽的房子。他壹直想向我母親證明自己。於是在2016,我們在市中心買了自己的壹套房。
孫凱的夙願終於實現了。
而我,有面包,有兒子,有愛情,最重要的是家還在。
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因為每次早上睜開眼睛,陽光就在那裏,他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