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
去年年底，公司副總經理唐先生突然打我座機，讓我下班後開車送他去壹個客戶家。掛了電話後，我有壹種不好的預感。
馬上到了壹年中的特殊時期。年初公司會有巨大的人事變動，也是公司組織架構調整的準備期。在公司外，是年終拜訪的“特殊時期”，非常重要，關系到來年訂單的穩定。
按照我壹貫的認知，壹般都是司機負責唐先生的行程。目前公司的幾個司機都在，卻莫名其妙的叫我去開他。我是公司品管部經理，不是唐總經理的直接下屬。無論如何，開車送他都沒有意義。
我猜唐將軍的目的大概是想再次拉攏我。
總經理唐直接負責公司的銷售部和生產部。雖然羅總經理負責采購部，但羅總經理總是唐總經理壹手提拔起來的。大家都知道采購部真正的領導是誰。目前，雖然銷售部的訂單量壹直在增加，但產品價格壹直被客戶壓著，總經理也在管理層例會上談過幾次。唐總經理的壓力越來越大。如果再有顧客投訴，他的職位將岌岌可危。
在我們公司，產品質量壹直很穩定。如果是壹般的客戶投訴，矛頭會指向銷售，認為他們沒有維護好客戶關系，根本不會責怪流程質量。客戶的質量投訴信息是直接發給我部門的，所以我怎麽處理對銷售部門影響很大。
而且供應商的來料質量也是我們這邊決定的，跟供應商和采購部的考核密切相關。
所以在過去相當長的壹段時間裏，唐先生輪番向我示好，想方設法安排人代替我，壹直想把品控部門納入自己的範圍。這樣他就牢牢控制了公司的大部分關鍵部門，成為老板手下的第壹實權人物。
但是，他終於看出來，我不想參加任何辦公室政治的聚會，人畜無害。而且由於產品質量的公平性，我是唯壹壹個由總經理親自招聘，直屬他管轄的經理級人員，不會輕易換人。唐經理對我完全失去了興趣。
這壹次，我突然被指示為他開車。壹定有什麽嚴重的事情。我的原則還是那壹條:不要做任何涉及人事爭議的事情。
二
下午在車上，唐先生告訴了我他的真實目的。他要我給客戶公司質量總監馬先生送壹份年終禮物。
每年給幾個客戶送禮是我們的慣例。以前送人很正常，大家都開心。但是今年公司馬主任剛上任，油鹽不進，讓老板很頭疼。
“禮金不能送出去，那是我的失職。小王，銷售部送了幾次都沒成功。妳和馬先生都負責質量。可以壹起聊，順便把紅包發出去，但是妳在老板面前已經做得很棒了。”唐經理告訴我的。
簡單到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給客戶發年金是公司公開的秘密。在以前，銷售部門是被拒絕的。平時會有別人陪別人吃飯喝酒，然後再送，就搞定了。這個馬主任不好說話，在我們公司早有耳聞。唐先生給我這個任務是合理的。
我立刻答應了。唐先生讓我開車到壹個小區，說了馬先生家的門牌號，讓我敲門。他呆在車裏等我。只要送壹個小盒子給他，任務就完成了。
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順利。我從未見過馬總經理。敲門後，按照唐總的指示，只要收到箱子，其余的由唐總傳達。當我敲門看到馬先生時，這個身材苗條的中年人的第壹反應是:妳是哪個公司的？
我自我介紹了壹下，馬老師扔下壹句“有什麽和公司有關的事，走正常渠道”就關上門了。
當我拿著箱子回到車上時，唐先生笑著說:“看來這個馬還真不好對付。”過了壹會兒，他兇狠地說:“媽的，我自己再去壹次。如果送不出去，我就放棄這段感情。”
唐總去了，近壹個小時沒回來。出來的時候，他像往常壹樣拿著箱子。上車後，他打開箱子，裏面有壹個厚厚的紅包。唐先生拿出紅包裏的壹沓錢和陽陽說:“算了，交給公司給大家發福利吧。”
從我們送禮物後的第三天開始，公司就收到了洪飛公司關於產品質量的投訴。郵件甚至直接到了我們總經理的郵箱，指責我們的產品在技術上存在嚴重缺陷。
唐先生沒少受到批評，我的老板給我打電話說明質量控制是如何做的。我和唐先生都覺得委屈。很清楚，客戶投訴的都是產品過程，和銷售無關，是過程指導和質量控制。我的部門也遵循流程。
結果，所有的責任都轉向了工藝部門。分管工藝部和企劃部的胡先生成為最終問責對象。胡先生辯解了半天，也抵擋不住客戶針對性的投訴，只好先向老板做了檢討。
三
年會期間，傑出部門獎的獲得者原本是穩操勝券的，但由於短期的客戶投訴，該獎項輸給了生產部門。在假期前的最後兩周，胡先生非常沮喪。他約我喝壹杯，討論工藝投訴能不能回復給客戶，因為產品工藝的改變不僅費時費力，而且風險很大。
在我們公司，下班後需要吃喝聊天的所謂工作內容，往往包含壹些不可告人的行為。胡主席的“折中方案”是看我能不能通過我的對接窗口更好地了解洪和我的關系，他約我出來我就明白了。
我詳細的回答了他，馬經理確實不好辦，我個人和唐經理的關系被拒之門外。
胡總跟我碰了壹杯，苦笑道:“哎，這關系居然讓妳和唐總壹起出去，這也太讓姓馬的難堪了。”
我說是啊，關系本來是銷售部的事，現在被派去搞公關了。
“呵呵，這是壹個美麗的公司。來，說說妳的具體公關？”
我又喝了壹口酒，講了那天和唐先生送禮的故事。
“哦，”胡先生聽到手裏的酒杯後若有所思地說，“唐先生去他家待了壹個小時，沒談妥？”
我腦子壹下子警覺起來，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了，就漫不經心地“嗯嗯”打了幾個電話，沒有再告訴胡先生。胡斌沒有再問。
全公司都知道胡先生和唐先生壹直是死敵。雖然兩人沒有直接沖突，但兩人每次開會的緊張氣氛，其實都是兩位副總統氣勢上的轉移。本來我和他們兩個人私下接觸都很謹慎，怕被扣上“改革”的帽子。這次不小心說了壹些細節，讓胡主席幾乎同時警醒了我。
有，唐經理壹個人去馬經理家送禮。為什麽花了這麽長時間？
最後姜還是老的辣。我對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沒有感到任何懷疑。胡先生壹聽就註意到了這個問題。我們默默地吃著食物，我在腦海裏撫平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唐總是讓我壹起送禮物？為什麽讓我先走更重要，然後他會壹個人走而不是壹起去門口？他為什麽和馬經理談了這麽久？妳們談了些什麽？他為什麽故意給我看退回來的紅包？為什麽隨之而來的是針對工藝部門的連續投訴？為什麽馬的壹些客戶投訴不通過正常渠道，而是直接找老板...
根據我對唐先生的了解，我瞬間明白他是想在這個關鍵時期扳倒胡先生。
但我還是不知道唐總是怎麽用馬將軍的手成功攻下胡將軍的。唐先生從未向我透露那次談話的細節。我想起馬總看到我時那張挺拔的臉。我實在想象不出唐宗在他面前用了什麽花招。轉眼看著胡先生，慢慢的繼續吃喝，壹臉的釋然和淡定。
四
公司的技術部門由霍總經理負責。霍先生充其量是壹個誠實坦率的公正的技術專家，但最糟糕的是，他沒有人情味。他在公司的形象是壹頭倔強的公牛。其他人都不願意和他打交道。
那天喝酒後，胡先生主動關心起霍先生的兒子升中學的事。得知霍先生的兒子還有半年多就要上中學，他告訴霍先生，妻子的叔叔是師大附中的年級主任。霍先生聽說後，百般纏著胡先生幫忙疏通關系。
當然，胡先生是和霍先生關系好了才同意幫忙的。霍先生也明白了道理，直接問胡先生需要怎麽還款。
胡先生走過去說，不求回報，只求請他吃喝玩樂。不要把事情弄得這麽復雜。霍壹直是個技術型人才，但不擅長辦公室政治。他壹聽就開心。沒問題，他可以隨意吃喝玩樂。
吃飯是市裏有名的西餐廳。他們倆都點了很多酒。席間，胡先生開玩笑說，霍先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壹旦兒子能考上名校，花錢也是對的。霍先生含糊地說，肯定是，多花點錢也值得。但飯後，胡先生悄悄算了壹筆賬，讓霍先生的主站在餐廳門口東倒西歪了半天。
飯後，胡先生帶著霍先生去了KTV，點了兩個陪酒，喝酒唱歌到深夜。在胡主席的安排下，兩位小姐帶他們上樓到了包間...
後來霍先生提起這件事，說是自己第壹次在外面鬼混。但我明白，這是胡主席送給他的“投名狀”。只有他們壹起做過這些背叛良心的事，才能認同對方是“自己人”。霍先生和胡先生的關系線性升溫，然後私下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多少次。
起初，他們背著所有人。胡先生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抓住機會，在謠言傳開之前，向霍老師表明了真實目的。
原來，洪飛公司最大的控股方是市裏的洋務派。胡先生多方打聽，的馬先生是洋務空降的最高領導人。馬先生在洋務派時，壹直是梁副書記的秘書，培養親信、追隨者多年。現在，副書記梁準備退居二線，準備給這個人推壹把，弄個實權，並把它送給。
梁副書記曾是集團研究院的科研主任，霍老師是他的得意門生。這些年來，霍老師壹直是師生戀，關系非同壹般。
胡先生搞清楚這些關系後，開始接近霍先生，現在請他組成飯局，請梁書記和馬先生壹起。霍先生說試試看，最後約好壹周後見面。
飯局上，胡先生來回招呼，他什麽都沒提，只說想認識壹下，吃個便飯。馬總自然知道他的目的，見他把自己的老領導都請來了。雖然話不多，但還是和胡老師頻頻舉杯。
宴會結束後，馬英九與胡錦濤單獨交談了壹會兒，然後他們與春風握手道別。
五
最終，唐總經理以整頓分廠管理層為由，被外派壹個月，由胡總經理暫時負責生產部。雖然前因後果在公司裏偷偷傳開了，但表面上，所有參與其中的高管永遠都是那張慈祥嚴肅的臉。
當晚，馬先生單獨跟胡先生說，唐先生確實來過他家找他，但壹開始沒提公司送的禮物。而是開門見山的說，有公司最公正的品控經理在外面作證，妳沒有收到我們公司壹分錢，小盒子的禮物也不會給妳。
馬經理很納悶。唐經理又從口袋裏掏出壹個包裹，說是他個人的禮物，與公司無關，沒有第三人會知道。
馬經理問他的目的。唐先生說，希望從側面幫助他在公司獲得力量。只要幫助他壹步壹步扳倒對手，這種秘密捐贈就會繼續下去。然後唐先生解釋了他永遠不會透露的原因:他當然不敢。如果他泄露出去，除了給自己招來麻煩之外，他不會有別的結果。
經過考慮，馬將軍接受了唐將軍的私人禮物，並答應幫助他壹步步對付胡將軍。然而，就連馬先生自己也沒想到，僅僅壹個多月後，他就在飯局上遇到了胡先生，並把情況告訴了他。
我知道這件事後，覺得後背發涼，出了壹身冷汗。
唐先生讓我見證他故意送禮失敗，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他和馬先生有關系，即使大家都懷疑馬先生是針對胡先生，也很難聯想到他。如果他最終扳倒胡主席，下壹個會是我嗎？
從本質上來說，幾位高管都明白，沒有人會被打倒，他們能做的只是在公司裏擁有或多或少的實際權力。老板對幾個副總的鬥爭了如指掌，他最大的困難是如何保持長期平衡。因為他明白，每個副總裁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和資源，缺了誰都會給公司帶來嚴重的損失。
馬對胡先生的最後承諾是停止客人對他的投訴，同時不再與唐先生有任何聯系。之後他就不想和我們公司的任何人發生私人關系了。
“妳們公司的水太深了，上下關系都牽扯進去了。每個人背後都有大樹。這次我太危險了。”馬總關切地說。
湯燦先生只吃啞巴虧。消息傳開後，高管們沈默了。如果壞了，管理層肯定會亂，對公司經營極為不利。年前還興高采烈過年的唐先生，新年過後只能沮喪地去壹個偏僻的分廠。
六
今年3月，唐總經理回來了，興高采烈地給大家帶了幾包零食，繼續緊張忙碌地指揮著各部門的工作。他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4月，唐先生在例會上主動檢討。另壹個大客戶年初要求降價，但是他的銷售工作沒有做好。
總經理當即宣布，唐先生將帶我在此期間為客戶提供質量支持，盡量滿足客戶的其他要求，並保持價格。我知道老板正在和唐先生妥協。除了恢復之前的權限，現在還把質量控制部門的壹些職能交給了他。
這個要降價的客戶是我們公司唐總經理的資本。他的壹個親戚是it方面的高管，所以價格的變化很容易讓我們猜測背後的含義。
果然，在我做了壹個星期的品控計劃後，這個客戶沒有再提降價的事。
作者齊燕，中層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