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西方哲學,自進入近代以來,都揭示了人的存在境界。
哲學的解放是從突破中世紀宗教神學的思維框架開始的。人們開始用理性的力量來認識世界,把世界理解為物質的運動,導致排除了精神因素的幹預,從而簡化了對世界的認識。
簡化世界不僅是人類邏輯思維的特征,也是生物領域的特征。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生物境界,生物境界是對整個自然界和現實世界的簡化,生物境界也是生物的生存境界。因為在這個簡化的生物領域,生物是可以生存的,所以為什麽要把世界搞得太復雜呢?至於世界的真實面目,生物並不關心,因為這與它的生存無關。
人也是如此。從存在的意義上說,人也是壹種生物。在生物領域,人類也希望世界被簡化,這也是對現實世界的簡化。而這就是人類存在的領域。社會生物學的創始人威爾遜將人視為生存機器。人只是基因復制的載體,基因是自私的。除了瘋狂的自我復制,它沒有別的目的。威爾遜和納金斯,這些人對生物學的研究,得出了人是生存機器的結論。
但是現在,這種觀點顯然是不夠的。當人類的存在與世間萬物相連時,狹隘的生物領域顯然應該被突破,因為人類的生命不是孤立的存在。人不僅是生物,而且有超越生物的潛力。也正因為如此,哲學需要突破存在境界的局限。
但唯物主義不是這樣理解生活的,也不是這樣理解人的。拉·麥特裏不是《人是機器》的作者嗎?如果說這是十八世紀法國唯物主義無神論的局限,那麽這種觀點在西方就很有代表性了。所以兩百年後,威爾遜補充道:人是壹個生存機器,基本上就是沿著這個思路。他們就是這樣理解人的,從哲學的角度來說,這就是生存哲學的境界。
生存哲學和唯物主義是其代表。無論是法國唯物主義、英國經驗主義還是理性主義,都試圖用理性的力量解釋世界,用理性的方法指導生活,用理性的工具探索自然。而理性只是生存的工具。馬克思有句名言,“哲學家壹直在試圖解釋世界,但問題是改造世界”。其實解釋世界和改造世界不無關系。“詮釋”就是認識和理解世界,用理性的態度認識世界。沒有對世界的正確認識,何談改革?認識世界的目的是改造世界。說到底是為了人類生存的目的,為了改變人類的生存狀態。
現代科學就是這樣產生的,首先是自然科學。自然科學的目的是讓人類在自然中獲得自由,而這也是為了改變人類的生存狀態,讓人類逐漸擺脫自然環境的限制,讓人類不再成為自然的奴隸,而是成為自然的主人、主宰和征服者。這壹切都是為了改變人類的生存面貌,也就是為了人類的生存。
其次是社會科學。社會科學的目的是更好地組織社會,更有利於人類生存。當然,這與人類的生存不無關系。
哲學當然不是自然科學。但這不僅僅是社會科學。哲學的目的是認識世界,至少對西方哲學來說是這樣,所以西方哲學常被稱為認識論。這種關於自然和社會的認識論完全是為了人類的生存,所以這種哲學的境界也是人類生存的境界。
當然,哲學解釋學可能不屬於存在的領域,但它是為了協調科學與宗教、傳統與現代、理性與情感、法律與道德的對立與沖突而產生的。詮釋學是現代社會分裂的產物,正是為了彌合社會和人類意識的分裂,哲學詮釋學應運而生。它的產生是因為人類存在的危機,而不是為了超越存在的目的。
把哲學盡可能地貼在人類存在的目的上,就是所謂的“貼近生活”。這沒有錯,但還不夠。不要把哲學境界搞得太窄,以至於有人居然提出了“吃的哲學”(李澤厚語)。如果人有“吃的哲學”,那麽牛也應該有“吃草的哲學”,狗也應該有“吃屎的哲學”?不要把哲學說得太庸俗的人,他應該超越生物學多少?如果人和生物沒有區別,甘願沈淪為“生存機器”,他怎麽可能高尚神聖,怎麽可能走向自我完善?人是不是壹直生活在生存競爭、吃人和戰爭威脅的恐怖陰影中?人需要生存,但必須能夠超越生存!這就是超脫!
什麽哲學可以超越生存?道家哲學和佛教認識論是超越存在的,但又不脫離世俗生活。道家講超越生死,佛家講三代輪回,佛道是兩個流派。他們的哲學博大精深,絕不局限於存在的境界。他們展示了壹種超凡的生活境界。在這種情況下,它絕不是受唯物主義的限制。即使儒家思想也可以“既世俗又超世俗”,它們也不是西方人的生活境界。當然,佛道對宇宙和人生的透徹理解,導致對世界的空無和虛無的理解。畢竟這種認識太消極了,應該改革。我們需要超越生存哲學,但這種超越不是對生命的廢除,所以不是空洞的,而是壹種現實的可能。這個哲學就是人是神,人是神仙。而無非是展現人的生命潛能,讓生命由短暫走向永恒,必須突破唯物主義的局限,讓世界回歸本來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