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知識分子有必要下鄉,接受貧農和中農的再教育……”"農村是壹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裏他們可以大有作為."“紮根農村,幹革命”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時的口號,在當時的祖國大地上轟轟烈烈地回響。成千上萬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知識分子離開城市到農村去,到遙遠的邊疆去。
1976開頭,我也是跟著這支浩浩蕩蕩的青年知識分子大軍來到農村插隊的。雖然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知青都去了雲南等偏遠地區,但也是第壹次離開父母和家。心裏總有些難過和分離,而那時候,年輕,眼淚自然是有的。當時我們知青組有10個女生,6個男生,加上壹個糧食系統領導的工作人員(我們都屬於糧食系統),壹共17人。領導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年齡都在17到22之間。現在我們好像是壹群孩子,但那時候我們都以為自己可以獨立成人。
剛到農村,自然有很多不適。做飯和吃飯是首要問題。剛到農村的時候,生產大隊給村裏配備了壹個村民幫我們做飯,只是過渡,沒多久就撤了。後來帶隊的老師也走了。接下來壹切自力更生,兩個人輪流做飯,剩下的都上班去了。負責我們知青團的是大隊的民兵連長。連長很嚴肅,大家都怕他。那時候都年輕,剛到農村,不習慣幹農活。壹天下來,他們又累又困又累,總覺得力不從心。有時候早上本該工作的時候很難醒來。記得有壹次我們全團上班遲到,連長當著全體成員(當時叫成員,現在應該叫村民)的面,用平靜的語氣和嚴肅的表情對我們說:“該收工了,妳們回家吧!”看似平靜,卻是壹臉威嚴,帶著不滿、憤怒和批判。平靜的語氣充滿了震驚。當時我們真的很害怕,很羞愧。畢竟,我們錯了。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遲到過。
平時我們知青組就留在大隊裏幹點農活,比如,管理果園裏的果樹,給果樹施肥,澆水噴農藥,等蘋果熟了再摘。還有就是和社員壹起打井修水庫。那些年靠打工生活的我們,盡可能和當地的成員融為壹體,榮辱與共。在農忙季節或遇幹旱時,我們會被分配到各個生產隊。三夏忙季,也就是麥收季,沒下過農村的人可能不知道,麥收季應該是農村最忙最緊張的季節。俗話說:壹夏不如壹夏,三夏不如壹秋。可以看出,這個季節的時效性很強,收割和播種(即收割小麥和種植玉米)的時間都很緊迫。萬壹幹旱,妳得提水給玉米澆水。提水真的不容易。記得第壹次挑水,下午下來,肩膀疼得不敢動。第二天,扁擔扛在肩上,眼淚從我眼裏流了出來。農忙的時候,壹天都要辛苦,晚上還要打仗。下班後,我有時累得吃不下飯。夜間作戰時,只要稍作休息,坐在地面邊緣就能睡著。
我以為冬天的時候,農田裏沒有莊稼,農活也少,可以放松壹下,其實不然。在大雪紛飛的冬天,我們仍然在刺骨的寒風中工作,整理農田,運輸土壤和肥料,修理水壩等。簡而言之,有做不完的工作。那時候的冬天似乎出奇的冷,寒風夾著細小的雪花,像刀子壹樣打在臉上,手凍得酸痛麻木,握不住農具。在那種艱難的環境下,我們接受了歷史賦予我們這壹代人的獨特考驗。我哭過,笑過,試過。我們互相鼓勵,壹起走過那段特別的時光。但我還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迷茫。
上山下鄉的第壹年,也就是1976,那壹年發生了兩件難忘的事:
第壹件事是7月28日03: 42唐山發生7.8級地震。記得地震前壹天晚上,正趕上生產隊搞夜戰漚綠肥。沒有這個經歷的人肯定不知道什麽是漚綠肥,就是把壹些樹葉埋在泥裏,腐爛後作為農業肥料。我們知青團都參加了夜戰,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28號淩晨了。大家都累了,躺在床上睡著了,我卻因為現在的壹件趣事,久久不能入睡。當時人死了就葬,火葬只是提倡。27日,村上壹個村民死了,是旅部的拖拉機拉去火葬場的。我們知青團和旅部是前後院,那個大隊唯壹的拖拉機就放在旅部的院子裏,也就是我床的窗外。換句話說,它和我的床只隔了壹扇窗。因為天氣熱,窗戶也是開著的,因為那時候天還年輕。簡而言之,我非常害怕。那天晚上我緊張得睡不著覺。就在我高度緊張的時候,突然天搖地動,門窗狂響。我以為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真的鬧鬼了。我急忙用被子蓋住全身。這時,旁邊壹個女生驚呼道:“不好,地震了。”然後我們十個女生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宿舍。七月和八月應該是壹年中最熱的時候。經過累人的壹天和午夜的戰鬥,每個人都很累。慌亂中,大部分女生什麽都沒帶就跑出去了。其中喬,我的烹飪搭檔,也是我比較要好的同學,不可思議的是,她什麽都沒想到,卻光著腳穿了壹雙綠肥。後來,我們壹直拿這件事取笑她。可能是因為壹直沒睡著,但還是很清醒。我沖出房門,拿出壹床被子,這是我們十個女生唯壹能藏的東西。在此期間,男生宿舍唯壹的男生劉玲(其他五個男生都回家探親了)沒有出來。事後有老鄉問他為什麽不跑出來。不怕?他對老鄉說:“怎麽能不害怕呢?我想在慌亂中,姑娘們肯定來不及穿衣服,我出去她們會很尷尬的。我只能趴在桌子底下。”淡淡的幾句話,體現了他人格的魅力和偉大。這不是壹件普通的小事,而是他在用自己的生命維護女生的尊嚴。為什麽他的行為不感人,不令人敬佩?那麽普通的壹個人,平時在女生眼裏,他是那麽的卑微,甚至對他有壹些不屑或者厭惡。但當他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他首先想到的是女孩的尊嚴。他對女生的尊重感動了所有的女生,他的形象在女生眼中變得生動高大,贏得了大家的尊重。他是具有不屈不撓精神的人。
第二天,我們整個知青團就住在大隊用木頭和小米做的桔梗為我們搭建的地震棚裏。也是我住過最特別的房子,所以壹直呆到天冷了,然後恐懼的回到宿舍,但還是很害怕,沒辦法。知青組只能分組倒班,兩人壹組晚上值班。記得當時值班的時候,每個小組都會把壹個瓶子倒扣在臉盆裏,只要輕輕壹搖瓶子就會掉下來發出聲音,這樣余震來的時候就能第壹時間逃出宿舍。想想真是驚心動魄的壹天。
第二件事是,我們偉大的領袖毛澤東總統去世了。記得有壹天下午,我們正在山坡上的地裏幹活,突然廣播(當時還沒有娛樂設施,只是在村子不同方向的山坡上安裝了廣播喇叭,高高地掛在電線桿上。為了傳達旅裏的信息,聽著廣播,傳來了壹聲低沈的悲鳴,伴隨著播音員悲痛悼念的聲音:1976年9月9日,中國中央主席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全國政協名譽主席毛澤東,於今日零時在京逝世,享年83歲。當時人們對毛主席老人家的敬仰和崇拜幾乎到了極點。他老人家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深刻。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天要塌下來了。我感覺世界立刻變暗了。雖然當時年紀小,不了解當時的政局,但我覺得擔心沒有領導,壹切都來了,盡管沒必要。最重要的是對這樣壹個偉人的隕落的獨特遺憾,以及他不想面對的事實。我壹直以為他老人家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下班回到宿舍,沒有人吃飯,整個宿舍都哭了。然後到了晚上9點左右,所有女生壹起去店裏,敲開已經下班的店門(不管當時在哪,對我們知青還是比較寬大的),買了黑布。我們連夜趕制了黑紗,第二天早上上班。只有知青組的同學都整齊地戴著黑紗,扛著鋤頭,眼睛都被淚水染紅了,強忍悲痛,繼續。
過去的記憶就像過眼雲煙。在那段特殊的時光裏,伴隨著我們的是鐮刀和鋤頭,烈日,刺骨的寒風,還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疲憊。即使夕陽西下,炊煙裊裊,還有蜿蜒崎嶇的鄉間小路,日復壹日的疲憊已經吞噬了我們的審美能力和欣賞趣味。當然,也有同學之間的相互關心,兄弟般的感情,同甘共苦的友誼,但更多的是淚水、汗水和泥土。在那段特殊的時光裏,我們度過了青春。這壹切譜寫了壹曲我們青春的歌,濃縮了我們特殊時光的蹉跎。
時光荏苒,壹晃就是三十多年。三十多年了,我們各奔東西,歲月如水。當年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無論我們在哪裏,無論我們改變了多少,我們都可以找到壹個最終的聯系,那就是我們都有共同的回憶和難忘的經歷。我們都有壹個共同的名字叫“知青”,這是我們這壹代人特有的標誌——這是我們這壹代人胸前佩戴的壹枚共同的徽章。壹切來去匆匆。但是,知青,壹段註定屬於我們的歷史,將永遠嵌入我們這壹代人的心中。以知青的名義,我們都感受到壹種特殊的、不可分割的情結,歷史為我們這壹代人做出了獨特的體驗。這是我們這壹代人獨有的財富。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無論我們走到哪裏,凝聚著我們特殊知青歲月的青春雕像,將永遠屹立在世界歷史的舞臺上。也將永遠銘刻在我們這壹代人的心中。
寫於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