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文局原局長、“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獲得者林戊蓀先生親臨指導並人手惠贈當年新作《論語新譯》(2017年年初林先生又出版《論語新解全譯》),受眾壹直獲益匪淺。
記憶深刻的是會間這幾位老前輩就社會公***場所譯名標準進行研討,冷不丁地就冒出壹句“向前壹小步文明壹大步”開放式命題,壹時莞爾。出恭入敬,大道至簡。就引典而言,這句話應屬改編自登上月球的尼爾·阿姆斯特朗的名言:“這是我個人的壹小步,卻是人類的壹大步。(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a man, one giant leap for mankind")”
據說這句話男人都知道,女人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啊?百度或360壹下:“向前壹小步,文明壹大步”是男衛生間比較流行的提示語,目的是提示男性在小解時向前靠近壹些,避免將尿液排泄到小便池之外地上的不文明現象。而且,壹般情況下在這樣的提示語前面還要加上“溫馨提示”的字樣,給正在如廁的男人們壹種正在做“促進文明發展之事的優越之感”。
那麽,把第壹個踏上月球的宇航員的名言擴展用於男廁標語,是否有過度擴展之嫌?確實有網友學者提出質疑!
“飲著相同的水,喝著相同的酒”,擴展壹下就是“撒著相同的尿”,話說“我們不壹樣”,排除細微的生理病理差異,其實“我們的尿壹球樣”,能不能尿到壹壺看造化!那麽向前壹小步就這麽難嗎?既然是已成事實的泛在性使用標語,是否提示著壹種社會泛在性潔癖的存在?潔癖是指將“正常衛生範圍內的事物認為是骯臟的,感到焦慮,強迫性地清洗、檢查及排斥“不潔”之物。屬於強迫癥的壹種。潔癖分為肉體潔癖、行為潔癖和精神潔癖。起病常受心理社會(環境)因素影響,癥狀無可證實的器質性病變為基礎,與患者的現實處境不相符,但患者對存在的癥狀感到痛苦和無能為力,自知力完整或基本完整,病程多遷延”。社會泛在性潔癖是否提示著壹種廣泛性的焦慮,也就是說都活得比較壓抑?
跳過潔癖這個命題,拒絕向前壹小步是否和廁所器具設計的合理性有關聯呢?就體驗感而言,設計的過高齊腰部、過於向前突出且彈射接觸面較大的小便池的體驗感估計低於設計的較低齊腳部位置甚至低於地平面位置且彈射接觸面較小的小便池。
當然還有搞怪的
接下來我們回到翻譯的命題,10年前的翻譯研討會上,對於“向前壹小步文明壹大步”這句話只是壹個壹笑而過的開放式討論,並未給出統壹的標準,筆者的想法是三個詞“Step?Closer, Please”,10年之後,在無數個存在這樣雙語標誌的公廁場所,筆者幾乎就沒有發現有過完全相同的翻譯表述,特別是在高速服務區(順理成章壹般都是內急或加油使用),筆者去過的幾十個高速服務區都是如此。不由得感慨,壹個標準表述的建立就這麽難嗎?若幹年過去仍在原地踏步。話說在我國,壹般除了外部形勢所迫,建立壹個各區域統壹的標準,確實不易,不管是條塊分割還是地方保護,“Live and let live”,各單位各場所都有自己各自的招標設計,略舉幾例。
有直譯的
有意譯的還不錯
有錯譯的(語法/拼寫錯誤等等),不壹而足,光怪陸離,但不得不說這些錯誤的蹩腳翻譯占到了帶雙語的公廁標誌90%以上!
這壹類直譯的最大缺陷在於讓看官不明就裏,雲裏霧裏,尿尿時向前壹小步就能往文明跨進壹大步了,聽著過於高大上怪嚇人的,向前壹小步就基本上挨著池壁了,再往前壹大步就夠得著便池裏的除臭香味樟腦球了,說到這億康君強烈推薦壹部最好看的讓妳笑到肚子疼的法國奇幻喜劇大片《時光隧道》(鏈接: 時空訪客 ),12世紀的貴族康德·瑟伯特公爵(讓·雷諾 飾)和仆人安德烈(克裏斯汀·克拉維爾 飾)來到21世紀的芝加哥,安德烈向前壹大步撈出小便池(他眼中的藍色噴泉)中的衛生球(帶有森林的氣息)當薄荷糖大快朵頤的場景。
那麽到底有沒有壹種統壹的表述呢?或者說在歐美母語國家如廁禮儀(toilet etiquette)當中有沒有習慣的統壹表述呢?答案是肯定的,雖然說在歐美公廁私廁出現的頻率不會太多,以下幾種較常用:
業內廣泛認同的自然是第1種習語“We aim to please, you?aim too, please!”,?此外,"Gentlemen, your aim will help", "Please be neat and wipe the seat."等也是適用各種場景的常用表達。
這壹如廁規則中“Even if you are in a rush, please remember to flush”可謂“”來也匆匆,去也沖沖“”的標準對等翻譯了。
看著男廁標誌,不少女看官可能就會樂了,先別偷著樂,就如廁禮儀(toilet etiquette)和潔癖而言當然肯定不僅僅限於男性,對於女士壹樣也是有要求的,別笑,說的可能就是妳:
對於女士的要求是“Ladies, please remain seated for the entire performance.” ,言外之意就是說在整個如廁的過程當中,女士也可能會有腳踩、懸空、站立空翻等各種奇葩姿勢,因此客氣的提示:請壹直保持坐姿。
回到國內,對於“We aim to please, you?aim too, please!”表述,有的是斷章取義,結果造成不知所雲:
有的是照搬過來,但是標點符號用錯,造成語義理解歧義錯誤,比如有學者指出的首都機場的標誌錯誤:
在地道表述“We aim to please, you?aim too, please!”中,巧妙的使用了多重語意雙關和諧音:壹、第1個aim是不及物動詞(vi. 旨在;以…為目標;致力於;決定),第1個please是及物動詞 (vt.?使滿意;使愉快),上句表示我們致力於用戶滿意,二、第2個aim則是及物動詞 (vt. 瞄準;對準;踢向;揮向),第2個逗號後面的please則是感嘆詞:(int.用於客氣地請求或吩咐)請,請問;(用於加強請求或陳述的語氣)請千萬,請務必,的確;(表示接受的客氣話)太感謝了,太好了),下句表示請務必對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三、to和too諧音,下句中too表示期待用戶也予以配合,整體上賦予整個句子對仗式(couplet)的旋律美感。首都機場標誌中第二句too後面未加逗號分割,這下問題就來了,緊隨著的please也就理解為及物動詞(vt.?使滿意;使愉快),造成語法錯誤。
綜上所述,從信達雅的翻譯標準角度,"a big / giant?step toward civilization / civility"屬於固守"信"標,比較硬的直譯。“Your aim will help", "keep it cleaner", "Please be?neat”等表述則相對傾向於“達”標,?而“Please get closer to the urinal”過於死“達”,加上便池urinal多此壹舉,畫蛇添足,嚴重低估尿眾智商;“fire in the hole”,“Your big john is not as long as you think”等則過於猥瑣。“We aim to please, you?aim too, please!”無疑是最雅觀的,但這裏有壹點值得考慮,那就是曲高是否會和寡?從應用場景的角度,需要考慮到國內公廁的外籍受眾,眾所周知,在中國國內的外籍人士大多數為亞非拉等友好國家的留學生、跨國公司代表雇員以及遊客等,相反來自於歐美國家的人士相對比例較小,“We aim to please, you?aim too, please!”涉及多重語義轉換理解,鑒於網上有國內專業英語人士表述對此曾有費解,對於非英語母語國家外籍人士同樣可能會構成理解障礙。因此從筆者角度,還是更為青睞於言簡意賅的“Step/Stand closer, please.”?這壹表述,畢竟尿眾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