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曰:項使所言,將軍意欲何為?若不從,應殺之,何縱之返?
信曰: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何況非為勸降?
蒯通曰:在下有壹言,請說與將軍。
信曰:但說無妨。
蒯通曰:今項王漢王各執壹端,已成制衡之勢。天下權變,只在足下。若將軍向左,則天下左傾;將軍向右,則天下右傾。若將軍欲自為之,則三分天下以圖後事。
信默然。
蒯通又曰:項王與漢王雖為兄弟,但已成水火,不能***舉,而皆欲聯將軍以成事。若論武功,項王勢強;若以人望,漢王得之。人望在於長守,武功在於強攻,故將軍以壹毫之力助漢王,使其不亡,則將軍可安矣!
信視通良久。
蒯通又曰:若將軍意在漢王,則漢王必得天下。然天下既得,漢王如將軍何?天下局勢稍定,外患漸去,將軍以何立足?將軍之能,只在攻伐,中原之地,群雄逐鹿,此將軍所以得勢也。待群雄既末,將軍欲獨為雄者乎?以將軍之能,雖無雄起之心,誰敢不加藩籬而與將軍同處?請將軍三思!
信黯然曰:此是後話,我思未及此。然當年漂母飯我,我思報恩;胯下之辱,我思雪恥;漢王於我有解衣推食之誼,言聽計從之恩,我若背,何顏面之?此不能反壹也。我之將士,多漢王所屬,我若背之,以何制各將士?此不能反二也。我無私心,以漢王之胸懷,必得善待,有何可憂?此不能反三也。君今日所言,吾未聞之。
蒯通默然,拱手而退,遁去。
蒯通論曰:吾欲謀壹國之事,而信只言良知,非同道也。如漢王者,可於烹父之鼎中分壹杯羹,豈可與之爭?謀國者,殺伐決斷,不入私情。若心囿於私情,斷斷不能為也!
此所謂底線越高,生命越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