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我看來,這是壹部不及格的電視劇。
因為這不是“人民的名義”,其實是“直男的名義”而已。如果說人民包括男女的話,這部《人民的名義》中,只有成功的男人,沒有成功的女人。
建議所有想嫁給成功男人的女孩,先別著急做“迷妹”,好好看看這個劇,因為這就是妳們未來很有可能遭遇的生活。
很多人都拿《人民的名義》和美國的《紙牌屋》做比較,但真的沒法比,且不說尺度的大小和人性揭露的深度,就從女性視角來看:
紙牌屋裏是夫妻檔雙星閃耀,而在《人民的名義》裏只有壹群大老爺們勾心鬥角,而女人們,則遠遠在背景之外。
這部劇的直男癌傾向非常明顯:
成功直男第壹法則:職場的女人僅供娛樂
先從職場上說,唯壹在職場上混的反貪局壹處處長陸亦可和林華華,基本上在劇中扮演各種癡傻呆笨的諧角,陸亦可經常用語是: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啊。有道理……她經常會不過腦子地說話,讓人沒法相信這是壹個在職場上打拼多年的工作狂,只要她負責的事情,基本都會搞砸,抓人肯定抓不住,審訊肯定審不出所以然,最終還是要局長大人救場。她們的出現,是為了襯托反貪局局長侯亮平多麽英明神武。
成功直男第二法則:家裏的女人基本做擺設
劇中的男主角的妻子們,基本上就是兩個模樣:
1.死氣活樣(不死不活,沒有生氣)
2.怨婦模樣
死氣活樣的典型是祁同偉的妻子,當年也是漢東大學的美女老師,被校草祁同偉反復追求,其真正原因只有壹個:她是市委書記的女兒,她就是祁同偉可以擺脫永遠的基層幹部的“墊腳石”,當她完成歷史使命以後,她就可以歸為“黃臉婆”這壹檔“人設”了。
註:漢東省公安廳廳長祁同偉和妻子梁璐
另外壹個典型就是政法委書記高玉良的妻子吳慧芬,兩個人互相以老師相稱,聽著無比別扭,但其實他們已經是離婚不離家,高玉良在香港已有情人,彼此都已是路人,還要在外人面前展現夫妻恩愛,真是細思極恐。
我們的完美男主角侯亮平呢?
工作出色,還會炒菜,還懂得給妻子送禮物,這應該是算是暖男壹個了吧。
但別忘了,這是當妻子為他做出犧牲以後,他的關愛才更多展現出來,在電視劇中,導演寧可去整壹對屌絲男女打情罵俏,這樣與劇情毫無相關的畫面,甚至花篇幅描寫侯亮平給發小的兒子當替補爸爸,也沒有展現他有多思念妻子孩子的場景。
註:漢東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局長侯亮平和妻子鐘小艾
而在美國大片裏,哪怕是個從頭打到尾的動作片,導演也壹定要騰出很多的篇幅展現男主角如何思念身在他鄉的妻兒:會長久凝視妻子的畫面,會和對方視頻,會和他人談及自己的妻兒的時候,流下英雄淚……
侯亮平呢?似乎是個單身漢。
導演根本沒有意識到侯亮平是個有婚姻的男人,也沒有想到要為他的情感負責,他就是壹個辦案機器,壹個上了發條的檢察官。
須知,當年李達康的妻子歐陽箐,也為他犧牲多年,那時他們也算是伉儷情深吧,就像是現在的侯亮平。
可是壹個女人如何能永遠為妳付出呢?給她買壹件舍不得買的衣服,就可以收買人心了嗎?
直男名義第三條法則:男人的世界,沒有女人,只有自己
現在我們說說最有人氣的大叔李達康吧。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有人氣,但他作為壹個男人,簡直就是災難級的現象。
在職場上,那個為他披肝瀝膽,為他擋子彈的朋友,明明是個好幹部,但是他為了自己的仕途,就是不推薦。
可是他重用的,都是些什麽人?馬屁大王丁義珍,到處吹噓是李達康的“化身”,實際上把他最推崇的“光明峰項目”搞成了“黑暗峰項目”,他居然無所覺察。
老同誌陳巖石問他:為什麽我給妳打電話,寫信反映情況,妳都不回復我?他說,我以黨性的名義發誓,我沒有收到妳任何信息。
陳巖石說:“那說明妳被架空了。”
註:京州市市委書記李達康
不知道這位省委常委都在做什麽,好像活在另壹個世界,直到大風廠爆發出群體事件,鬧成全國事件,他居然還想幹脆強行拆遷,如果他這麽做,壹定會惹更大的禍,如果不是陳巖石老同誌以身擋車,他的政治生命肯定會就此罷休。
糟糕的是,丁義珍已經不是第壹次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蠹蟲了,他之前已經因為手下犯案,幾乎葬送了政治生涯。
這樣壹個人,居然還被省委書記認為是“可造之才”?
他很清廉,可是,他身邊卻盛產腐敗;他很有黨性,可是他連夫妻關系都搞不定;妻子在他眼皮底下貪腐,他都無所察覺;他整天想的是什麽?權力。
“康達書記不要低頭,低頭就會掉GDP”
這個表情包太形象地說明了這樣壹種人的生態。為了出政績,他可以無所不用極其,可以突破壹切界限,犧牲壹切可以犧牲的,獨善其身,壹毛不拔,生活在自己權力的世界裏,對身邊的人卻不聞不問。
他代表了相當壹批所謂的“成功男人”,他們不嫖不賭,做風很正,但他們是工作狂,他們的世界只有自己。
在最後離婚談判時,歐陽箐對他說:妳要有情誼。
他的回應是:我們不是梁山好漢。
妳當然不必是梁山好漢,但妳也不是冷血動物。
為什麽妳的世界,只有工作,卻沒有生活?妳的世界只有事,卻沒有情?為什麽別人都要為妳犧牲,妳又為這個世界做了什麽?
直男名義第四條法則:壹切都是表演
如果說李達康處處都能賣萌,引發眾多女性的母愛。那麽高玉良則很難讓人激發這種感情,他永遠都是溫厚儒雅,從容不迫,壹切盡在掌握之中,做事總是不偏不倚,滴水不漏。但是他身上最缺的,就是感情。
註:省委副書記高玉良
他只不過是李達康的翻版,李達康最擅長的就是扮演“孤臣”,很多領導都會喜歡有壹條替自己賣命的“看門狗”,因為他不怕得罪人,因為他身上有很多缺點,所以他可以替自己做壹些壞事,同時也不會對自己有威脅。
高玉良則是老謀深算的類型,稍微有點想法的領導都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因為這樣有主意的人,很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的權力。
做李達康的妻子,妳還能和他吵吵架,因為妳知道他只是情商低,但妳和高玉良這樣的人,吵不起架,因為他太有城府。換句話說,妳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長什麽樣,跟他說幾句話,不知不覺就會被他繞進去。
這樣人的人生,就是壹潭死水,他所有的激情都隱藏在深處,而這個激情永遠都是為他自己服務的,所有人都被他物化,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他自己。
李達康還可以和妻子交流之後,有壹些良心發現,而妳不要指望這種事會在高玉良這裏出現。他這樣的人,基本可以放棄治療了。
他唯壹可以獲得拯救的時候,就是他這盤苦心經營的棋全盤崩潰之時,那是他的死期,也是他換壹種活法之時。
直男名義第五條法則:我的名字叫“無下限”
比起陸毅的壹臉正氣,祁同偉有壹種“邪性”之美。
註:漢東省公安廳廳長祁同偉
他的故事很簡單三個字就可以概括:鳳凰男。窮到上大學,連鞋子都要靠官二代同學周濟。他的人生信條就是:我太窮!因為太窮,連戀愛都是奢侈的。
他的壹生就是為了擺脫精神的貧困而奮鬥的。
但這是壹個黑洞,無論物質多麽富裕,他都不能停止“紅舞鞋”的腳步。他永遠都無法滿足,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貪婪,所以他可以做出無下限的事,甚至能演出被整個官場嘲笑的“哭墳”戲。
他為什麽這麽貪婪?為什麽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他有壹種“自我存在”的危機。他壹直都以貧窮為恥,就像是邁克爾 · 傑克遜想要洗白自己的膚色壹樣,他無法接受出身貧賤的恥辱感,所以他不斷試圖創造出幻相,不斷證明自己可以很驕傲了,但這種恥辱感如鯁在喉,如刺在眼,他無法拔除,因為那些創傷從未被修復。
在他羞恥的時候,沒有人陪著他壹起度過那些痛苦的歲月,所以那些痛苦他只能不斷用麻醉劑來阻隔,而這些麻醉劑的邊際效應,會讓他需要更多的幻相來“鎮痛”。
漸漸地他成為“癮癥”患者。他的壹句名言是:能戒煙的人,該多麽心狠。
壹旦他戒除了“權力癖”,他就要面對自己內心巨大的羞恥感,而他不相信,壹旦自己沒有權力,他還能被這個世界所接受。
試問,這樣的男人的世界,女人的存在,只是毒品而已,壹旦失效,他會毫不留情地拋棄。
這部劇,我們看到了什麽?
壹群為權力瘋狂的男人,和壹群為情感失意的女人。
甚至被導演用來拖沓劇情的鄭乾和女友的關系,也充斥了種種相互利用的關系。
這個世界真的這麽殘酷:人為財(權)死,鳥為食亡?
也許這部電影可以解釋 “爸爸去哪兒了”。男人們,都被權和錢勾走了魂兒,把心交給了魔鬼,成為其附庸和傀儡,成為薄情寡義的“渣男”。
而女人呢?除了成為高小琴壹樣的交際花,還有壹些人性的釋放以外,還有什麽出路?
這部劇我們看不到希望。
因為直男癌的編劇和導演的人設就是“男人為權力服務,女人為男人服務”。
男人苦苦追問權力,什麽時候我能升?女人苦苦追問男人:什麽時候妳給我愛?
沒有權力,男人就癡癡苦等;沒有愛,女人寧可分居、寧可離婚不離家,寧可忍受丈夫有情婦,也可以忍。
如果不忍,就做交際花—— 壹個不吝名譽的女人,否則,女人的名字就叫做“犧牲”?
狗屁。
這部劇只證明了壹個道理:如果女人把人生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那就是死路壹條。如果男人的世界,只有權力,那麽他就算是成功,也是“病理性”成功,這樣的成功是他做人最大的失敗。
當下的中國最需要反思的是:男人和女人的成功是否要以犧牲“人性”為代價?
男人是否要以犧牲生活為代價取得成功?
女人是否要以犧牲工作為代價取得成功?
我們幾千年文化的核心之壹就是“犧牲”式的“母嬰視角”,最早的工作狂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還有早期“湘妃竹”的傳說:娥皇、女英兩妃子苦等舜帝而不歸,眼淚長流,時間久了竹子上都淚跡斑斑,所以現在有壹種竹子上有很多斑點,傳說就是她們的眼淚浸透的。
直到後來我聽說美國總統有休假期,我還有些小驚訝,在我印象中,所有的成功男人應該都是工作狂。
我記得初中課本第壹課就是描寫總理辦公室的燈光,到淩晨四五點都沒有熄滅。最後敬愛的周總理是被活活累死的,當然還包括焦裕祿同誌,癌癥時用椅子頂著肝部還堅持工作,這些傳說都在歌頌所謂的成功男人,和被扔到背景後面的女人。
爸爸不是現在才消失的,如果妳看看《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女人何曾在男人的世界裏出現過?女人無非就是兩個角色,如果有點人性,那就是蕩婦;如果壓抑壹些自我,那就是犧牲者。
現在我們必須要決定壹件事:我們是否還要接受這樣的社會文化,我們是否還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我們是否還要,以嫁給這樣的“病理性”成功的男人為目標?
壹個已經被“權力”、“金錢”異化的男人,我們是否還非要和他們糾纏到底?
事實上,這部劇裏的所有女人並是非沒有知識,沒有文化,沒有能力的普通婦女,她們唯壹缺的,就是自我發現,唯壹缺的就是解放自我。
她們無意識地認同了幾千年前娥皇、女英的身份,認同了女人作為“第二性”的身份,放棄了自我,於是只能擁有附屬階層的人生。
當下的中國,正在壹個轉型時期,婚姻問題正在成為社會性問題,這本身說明,女人的自我意識在崛起,而男人們,則需要反思:當我擁有越來越多資源的時候,是我能駕馭資源,還是資源駕馭了我?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可以不犧牲的?
而我們最需要的良藥,恰恰是陳巖石這樣的老家夥給我們的啟示:他們活得很自在,他們的夫妻情分還可以,因為他們有信仰。
我們不壹定要和他們有壹樣的信仰,但我們壹定要知道這件事:
人生,究竟有沒有絕對不能失去的。
我這麽活,到底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