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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弟子做慈善,讓百姓免費喝粥,為何孔子要出面阻止?

在幾千年的文化積澱中,我們已經太熟悉將孔子和"仁"聯系起來,甚至劃上等號。可真實的孔子,又並非我們所認識的那個"仁"的化身。他有著自己的"小脾氣",也壹直都在踐行著他所理解的"仁"與"義"。因而有時候,他和他的弟子們的壹些故事,與我們所以為的"孔子"和"仁義"有著些許的出入。

孔子和他的得意弟子們,之所以能夠常年周遊列國,宣傳其思想,增長其見識,很重要的壹個原因是他們找不到非常賞識並接納他們的君主。偶爾有那麽幾個對他們而言是"明君"的君主,也只是偶爾有的那麽幾個。能遇上這些君主的,能因此有個壹官半職的孔子的弟子,在同門裏都算個"幸運兒"。可追究起來,子路這個"幸運兒"好像又不太"幸運"。

被稱為"小《資治通鑒》"的唐代論著《反經》(又名《長短經》)就記載了這樣壹個故事:彼時子路正在魯國境內的邵地為官。而此時掌控著魯國朝政的季氏命百姓在五個月內開鑿出壹條運河。

工期如此緊張,參加建設的百姓們自然沒有什麽好日子可過。所以心地善良的子路慷慨地拿出自家的存糧,煮成粥分發給眾人。結果孔子得知了此事,非但沒有表揚子路的仁善,反倒派另壹名愛徒子貢去把子路煮粥的鍋掀了,還把爐竈和炊具砸了。

子路"壹臉懵逼",氣呼呼地去質問孔子:"夫子嫉由之為仁義乎?"也就是,您老人家這是嫉妒我有能力行仁義之舉嗎?結果孔子"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夫禮,天下愛天下,諸侯愛境內,大夫愛官職,士愛其家。過其所愛,是曰侵官。"

孔子這話的重點在最後壹句,"過其所愛,是曰侵官。"就像他老人家的名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所追求的"仁"是建立在壹定的禮制基礎上的。在他看來,政治的良好運行,首先就是要有明君引導,然後層層遞推。子路此時越過命令修築運河的君主季氏去慰問百姓,就犯了越俎代庖,不遵守最基本的禮制的問題。所以子路施粥的故事,得以孔子掀翻粥鍋為結局,不然孔子和子路等人就有"犯法"被追責的可能。

不過值得註意的是,"子路侵官"的這個故事,並非出自《論域》。《反經》的作者趙蕤"記下"這個故事,有他自己的原因。

從《反經》被稱作"小《資治通鑒》",我們其實就能大體明白《反經》的行文方向。為了寫作這本實用的謀略論著,趙蕤在書中大量運用前代故事,將儒、道、兵、法、陰陽家等先秦諸子百家的思想和現實的軍事、政治等領域融合。所以"子路侵官"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其實是有待考證的。

而在《反經》中,這個故事又為何會有孔子派子貢掀鍋砸竈的結局呢?

趙蕤在《反經》的壹開篇這樣寫到:"議曰:理國之要,以仁義賞罰,此其大略也。然用失其宜,反以為害。故著《反經》壹章以明之也。"也就是說,早在唐代,"仁"都已經是人們普遍認可的治國方略。但趙蕤認為如果施行仁義的方法不當,那麽反而有可能造成危害。所以他寫下了《反經》這壹章。

趙蕤引用了《論語》有載的壹句孔子的話:"天子愛天下,諸侯愛境內,不得過所愛者,惡私惠也。"也就是在踐行仁義的時候要註意不能逾矩,天子要普愛天下,諸侯愛封地內的子民。所以子路若是真的越過魯國國君去給百姓私下施惠,那確實可能會被孔子指責。

可之後趙蕤先寫到,有次子路救了壹個落水者,事後落水者的母親送給了子路壹頭牛,子路也欣然收下了。孔子在聽說這件事後,非但沒有批評子路,還大大方方地誇了他,覺得他收了別人的禮物也不算壞事。

趙蕤分析,孔子之所以有這樣的態度,壹是覺得子路沒有違背什麽禮法,二是覺得這能勸人向善,讓更多的魯國人願意向別人伸出援手。趙蕤舉這個例子便是想論證:為官者要在該廉潔的時候廉潔,不必為"廉潔"而廉潔,這樣才能引導更多人做清官、好官。

可到了下壹個例子,即"子路侵官"的例子,趙蕤想論證的就換成了施行仁義可能帶來壹些反作用,即立足於不當的出發點或用不當的方法施行仁義。

在趙蕤在寫到"子路侵官"的故事前,他還舉了董卓篡權的例子。在他看來,子路越級施行仁義,和董卓這個奸臣籠絡朝官,故意表演"禮賢下士"的行為是壹類的。

因而回歸趙蕤的本意,子路施粥反被孔子教育,是在《反經》中"板上釘釘"的"劇情"。而因為這恰好又符合孔子的政治理想,所以"子路侵官"的故事便得到了比《反經》更廣泛的流傳。若趙蕤知道這個"後續",也不知他是該氣還是該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