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我初中畢業,在家等高中錄取通知書。
日子長的受不了了,就去生產隊上班。
剛開始放了幾天牛,後來和棉花專業隊碰了棉花分公司。連續下了幾天雨,玉米地裏的草長得很瘋,隊長劉忠召集所有的勞動者,為玉米開了壹個除草大會。
七盤嶼的地塊小而脆弱,半畝地有時能拿到幾十塊。
壹個老人去七排峪鋤地。他早上鋤了35塊。他家的地以前有36塊。為什麽少了壹塊?我急得壹遍壹遍數,也就35塊錢。如果妳失去了壹塊,只是失去了它。他氣得抓起地上的草帽就收工了。他對著草帽笑了笑,草帽上還蓋著壹塊。
這不是開玩笑。七盤峪村到底發生了什麽。七盤嶼支離破碎的土地可見壹斑。
除草玉米要分組,三個人根據地塊大小分成兩組。我和蜘蛛抱蛋是壹組的。她17歲是組長,我15歲和她壹起工作。
葉蘭幾天沒去上學。她母親去世早,上面三個兄弟,下面壹個妹妹。她剛進學校板凳,就被父親拖回家給全家人做飯。
那年她才11歲。
蜘蛛抱蛋很愛唱歌,整天哼個不停。她記憶力很好。她可以多次聽收音機裏的歌曲。13歲的時候,葉瀾去了生產隊工作,大家都很喜歡她。下班的時候,我們讓她唱,叫她就唱,從不扭捏。“要學大賽,壹定要做好”和“我站在虎頭山上”。她參加了全會,收音機裏播放了這首歌。甜美的聲音趕走了每個人的疲勞。
後來公社讓各村組織“文藝宣傳隊”,大家都是第壹個推薦蜘蛛抱蛋參加。春節前壹個多月,村裏十幾個人聚在大隊辦公室排練《龍吟》,葉瀾演蔣英,排練《紅燈記》,葉瀾演李鐵梅。玩誰長得像誰。春節前後,宣傳隊到各村演出。蜘蛛抱蛋美麗的外表和甜美的聲音吸引了許多年輕男子跟隨宣傳隊在村子周圍轉悠。
我和蜘蛛抱蛋壹起除草。她鋤三壟,我鋤兩壟,趕不上她。每次去農場,她總會轉過身來幫我鋤壹段。
幾個來回下來,只覺得手掌疼痛,鋤頭把手上的血泡都磨破了。田裏休息的時候,蜘蛛抱蛋讓我張開手,讓陽光普照。她跑到田裏拿起壹把大頭菜,放在手裏捏碎,然後在我的血泡上滴了幾滴葉汁。她說這個方法是從父親那裏學來的,可以消炎止痛。
壹邊工作,蜘蛛抱蛋壹邊問我山外的事。我壹直跟她說我看到的,書裏看起來很奇怪的東西。我聽見蜘蛛抱蛋的大眼睛眨巴著,茫然地用鋤頭盯著天空中長長的白雲和飛舞的小鳥。
那天下午,我在鋤地的時候,發現了壹個瓜。我正要鋤頭,卻被蜘蛛抱蛋攔住了。我說留下來,等玉米熟了我和妳壹起去摘瓜。
我留下了。
過了幾天,葉蘭告訴我,她從生產隊偷了壹把化肥趕瓜,反復強調:到時候我們壹起摘,誰泄密誰偷誰就找疤拉臉。
暑假再長,也要結束。假期快結束的時候,我收到了公社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報名上課。每周回家壹次打個飯,緊張的學習生活就開始了。
又是壹個周末。
放學後,我像往常壹樣走了30裏路回到棋盤居。
我到村裏的時候,蜘蛛抱蛋正坐在村頭的大榆樹下。我壹看到我,馬上站起來跑到我身邊拿我的背包。我迫不及待地抓著我的胳膊說,生產隊明天就把玉米掰了。今天早上去看瓜,瓜熟了,香味飄出半裏。如果妳不回來,有人可能會喜歡它。
我說妳就自己摘著吃吧。她說這樣不好。我們說好壹起摘的。我不想妳臉上有疤痕。
我失去了理智。只是模模糊糊的品味著她話裏的意思,葉蘭臉紅了,拉著我的手小跑著去了玉米地。
走進玉米叢深處,遠遠就能聞到甜瓜的香味。在壹些半幹半濕的草叢下,我看到了三個黃色的瓜。
妳的心好細。我稱贊了蜘蛛抱蛋。
蜘蛛抱蛋揭開草說,已經壹個多月了。我給它澆了七次水,追了三次。每次回來管理都嚇得轉了好幾個大圈,就像地下黨發信息壹樣,讓人盯著我們看。
我們蹲下來,葉蘭小心翼翼地把瓜摘下來,拿起壹個大的遞給我。我接過來,咬了壹口。
看妳不耐煩的樣子。沒人搶妳。葉蘭搶過來,拿出壹條白手帕給我擦了幾下,直到最上面壹層蓬松的皮擦幹凈才遞給我。
我接過來,又咬了壹口,開始品嘗甜瓜。香、甜、半香、半甜的味道從舌頭、嘴巴逐漸彌漫全身,每壹根骨頭、每壹塊肌肉都是甜潤的。
我長這麽大從沒吃過這麽好的瓜。我和蜘蛛抱蛋都這麽說。
吃完瓜,我指著地上的瓜說,把這個拿回去給妳爸爸。
那不行。蜘蛛抱蛋搖搖頭說,我們的瓜是我們的,誰也不想嘗。
說完,她拿下來擦幹凈,遞給我說,來,壹人壹口,妳先咬。
我說打破它吃。她說沒必要。她放在我嘴裏讓我先咬,我只好咬了壹小口。
她接過來,在我咬的地方比我小咬了壹口。
就這樣,妳吃壹口,我吃壹口,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吃完那個瓜。
最後壹口,蜘蛛抱蛋吞在嘴裏。然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吐出了壹半。她把嘴湊近我,示意我咬下壹段。我的身體像被火烤了壹樣,我急著起床。蜘蛛抱蛋抓著我,逼我把她嘴外面的半個瓜吐出來。她嘴裏的那個在咬,使勁咬。
時間停止了。除了彼此的心跳,世界上沒有任何聲音。妳身上的火會讓妳的衣服著火...
幾年後,蜘蛛抱蛋嫁給了壹個地質學家,去了新疆。
多少年後,我結束了北漂,從北京回到了那個小城。
今天雪下得很大,朋友請我去天成家園西側的“活水餃子”餐廳吃餃子。
剛在桌邊坐下,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壹個來自遠古記憶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是方圓嗎?
我壹回頭,壹張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的熟悉面孔出現在我面前。
蜘蛛抱蛋!
葉蘭嘎嘎壹笑,說這麽大年紀了妳還能認出我。
我問葉蘭,妳不是在新疆嗎?
葉蘭說,都退了,葉子落葉歸根又回來。他還說我每次逛書店都能看到妳的新書,前幾天還買了妳的《讀故事學作文》。妳不是在北京嗎?回來看房?
我說,我也退役回來了。真巧,妳也來吃餃子了。
蜘蛛抱蛋說,我們住在這個自然的家裏,餃子太好吃了,我們夫婦幾乎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廚房。他壹邊說,壹邊指著旁邊的壹個人說,我老公。
握手問好。葉蘭的丈夫憨厚地笑著,說,經常聽葉蘭說起妳。
我說,妳是不是在1976談了壹個瓜?
老公葉蘭說,當然不止壹次。
葉蘭臉壹紅,說,哎,連我都不知道第幾次“妳咬我”了。
真的!心裏暖暖的。
老板劉曉過來打招呼,說是40多年的瓜。那時候的我,還是壹顆散落的原子,讓妳如此懷念。
蜘蛛抱蛋講述了甜瓜的故事。
劉曉說,我從方圓老師的文章中讀到了妳們村的許多故事。妳的棋盤谷有多少故事?這是壹個難得的機會。為什麽不同桌吃飯?今天我請客。大家喊妳好。
涼菜,餃子上來了,大家舉杯共飲。
酒過三巡,劉曉從外面進來,頭上頂著壹片雪花,手裏提著幾個黃瓜。
葉蘭咯咯直笑,然後走過去幫忙洗切瓜。
1976,那個瓜的味道在舌尖上揮之不去,在心裏升起...
方圓人是快樂和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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