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我們能改變什麽？

“上主賜給我沈著寧靜的心，使我能接受不能改變的事物；賜給我勇氣去改變能夠改變的事物；也賜給我智慧，使我明白其中的差異。” 這篇禱文深深說出了壹種生活方式，使人因而有希望處理困難的境遇。人們常常被困難情況絆住而向他人求助，不管是專業心理咨商人員與否。但解決問題的關鍵主要的不是他們獲得的幫助，而是他們為什麽要尋求幫助。 人在求助於他人時，實際是幫助自己。人們常說：“為了和妳打電話約時間，花了我好幾個月好幾年。”當我們體會到我們需要幫助時，才開始有勇氣改變能夠改變的事物。雖然當時理會不到；人卻是在後來，當他們走出去向人求助時，才開始了解，他們是在幫助自己。他們體會到由自身汲出泉源來解決他們的問題時，自信恢復了。這就是幫助別人能夠做的：妳不要替他們行動，不要替他們決定，不要解決他們的問題；妳要幫助他們回到他們裏面去，觸碰他們沒汲出來、沒認出來的潛能。 我們唯壹能改變的是自己，這就夠困難的了。但若我們要改變他人，便走向麻煩和意料不到的失望中；人如果感到我們要改變他們，他們會抵制。 我們在設法改變別人的事上浪費那麽多能量。當人們口角時，尤其是夫婦和家人間爭吵，抱怨和控訴通常是來自壹個人想改變另壹個人，他們采取的方式不是協迫就是怪罪，或者強迫對方屈服。在這些情況中，我們常給的含糊訊息是：“如果妳不改變，如果妳不做我要妳做的，我就不愛妳這樣的人，因為妳不是我要妳做的那種人。”這裏我們栽進了接不接納的問題，無條件愛的問題。換言之，愛人，因為他們是他們，盡管我們不喜歡他們許多地方。這裏我們也碰到自尊心很低者的問題，這樣的人沒誠意願為他人改變，以便獲得接納。真是神精質！ 我們能夠期待人表面上順從或接納我們的要求，但內在只有他們自己能夠改變。最終能影響他們行為的是他們的態度、價值觀和信仰。例如：父母控制子女要他們順從，但最後只有子女成熟的信念才能帶來內在的改變。 在壹次有關婚姻問題的初階咨商研習會中，我看到壹對夫婦被鎖在壹起。他們彼此不信任，自衛性很強，互相責怪。他們很恐懼，兩人都不願改變他們能改變的。他們那種不幸福的關系模式通常只有其中壹位勇於改變時，才能獲得改善。看到壹位改變時，這關系才改變，總讓人感到非常奧妙、神秘。改變的壹方會用以下的兩種方式之壹影響對方：打破他們之間不健康的行為模式，因為其中壹方拒絕參與他們所玩的遊戲，停止權利鬥爭，因而找到壹條新關系的道路；另壹個方式是其中壹人因看到另壹個的改變受感動而自己也改變。這時恢復了彼此的信任；被忽略的配偶變得又忠誠又關心起來。當改變我們內在能改變的事時，我們會以某種方式正面地影響別人。壹個人所具有改善關系的治愈能力之大，往往超出我們的了解。 當父母和子女間有問題時，我想，把那對父母給我，他們會改變他們的子女。父母改善他們控制子女的方法，就能影響他們的行為有所不同。這是個簡單的公式；需要很大的努力，但卻是有效的。改變我們能改變的，就是改變我們自己。然後，也許我們能影響別人，使其改變。 相信我們能改變嗎？很多人對此很悲觀，常常掩飾他們拒絕改變，因為做不到怕改變。決定性的問題常是：“我們要改變嗎？我們真相信自己嗎？”這是意誌問題，自由選擇的問題，很多人拒絕選擇。 改變談多了，有時人們害怕改變。我們對我們的所有、我們的所是以及我們的生活現況感到很舒服。這實況可能是非常悲慘的，但在某壹方面，我們會安於悲慘。如果改變，不敢保證未來會帶來什麽，或者我們會怎樣。我們對未來的生活情況焦急不安，所以，就回到從前的樣子，或者停留在現狀。諷刺的是，在悲慘的情況中有某種安全感，盡管可能是那麽痛苦的情況。 那是為什麽人們往往留在不健康的關系中的原因，這包括婚姻在內，就因為對未來焦慮並缺少處理這情況的自信。在離婚的情況中，配偶雙方都非常焦慮，因為他們雖然分開，對未來的焦慮有時會擊潰他們。所以有人匆忙不智地與對方和好來維持那運作不了的關系。 心理痛苦和慌亂的人會喊叫說他不要再“像這樣”生活下去了，其中常常有拒不改變的成分。那是自然的抵制，但如果我們認出它，並承認它，將會很有益處。那時我們可能有處理它、了解它、解決它的能力。 很多人接受心理治療，但當他們開始改變時，又突然停止尋求幫助。配偶和家庭會懇求幫助，設法以某種方式減輕他們掙紮，只因為改變可能產生的焦慮，他們放棄壹種新的較好的生活方式；在他們的情況改善壹點之後，又回到從前悲慘的“舒服”中去。 耶穌有壹次講了這個故事：“有壹個魔鬼從人身上出去後，走遍幹旱之地，尋找壹個安息之所，卻沒有找著；於是說，我要回到我出來的那屋子裏去。牠來到後，見裏面打掃清潔，裝飾整齊，就去另外帶來了七個比自己更惡的魔鬼回來，進去，住在那裏；那人末後的處境就比先前更壞了。”我想耶穌所說的：就是我這裏想說的。 這整個改變的事使我著迷。因我對那些有所改變的人盡過力，他們教了我很多有關改變和成長的事，深深地影響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學到了：在我們的生命中帶來改變的最深動力，不是我們如何改變別人（實際上我們做不到），尤其那些對我們不利的人，而是，基本上我們如何和他們相處。 我絕對不是在說應該讓邪惡和不公義繼續存在，也不是要我們變成宿定論者，在邪惡和不義面前消極被動，更不是否認那些從人間除去的明顯悲劇。但我在努力堅持，除非我們同意，沒有人能從我們身上奪走的唯壹力量，就是我們選擇的自由，如何處置我們這充滿麻煩之生活境況的自由。換言之，我們能選擇的是改變我們的態度、行為的方式、說話的方式、處理情況的方式。我們總會有選擇的余地。只要人或情況擊垮我們，使我們過分反應，使我們分離，使我們不快樂或有不理性的罪惡感，我們就是沒控制自己。我們被那些因素所控制，那些因素在把我們往下拉。我們必須返回這種意識：我們正讓這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沒有處理這情況，它在控制我們。 對任何人的任何治療方式，壹切健康的生活，以及好的心理狀況，其基礎就是問下面這個問題的能力：“在這情況下，我要怎樣改變自己？”或者“我要如何和這人相處？”換言之，我要如何經由更成熟的舉止，較高級的行為模式來超越這人特殊的問題。困難的情況能強迫我們成長。 有人想先改變情況或改變對方。事實上唯壹能改變的卻是他們如何接近這情況或這人。也許只有做到這壹點，情況才會改變，對方才能在某壹方面受感動。我親眼目睹過很多改變的例子，即使惡劣的情況持續存在，但人們已能找到平安，因為他們在以那時最好的方式處理。蘇格拉底說：“要認識妳自己”；佛洛伊德說：“做妳自己”；基督則說：“愛妳自己！”改變自己的意思就是愛自己。 如果我們分析耶穌的教導，仔細看祂的壹生，我們會看到他每次都是回到改變的這個基本問題上來：“除非種子落在地裏死了（改變了）僅只是壹粒；如果死了，才結出許多子粒來。”我將要變成什麽樣的人，是由我選擇是否處置我生活情況來決定的。我們每天的生活始終處在十字路口，就是說，我們不斷地蒙召作選擇，決定我們要成為較好的人或是悽苦的人。耶穌說過：“憑他們的果實可辨別他們。” 在任何情況下，我們就必須先看看自己，然後向外認出我們怎樣和壹個人相處，如何處理壹個情況。這就是我們在壹個瘋狂的世界中保持精神健康的方法。瘋狂的世界壹直試圖用某種方式來控制我們。青少年的經驗就是這方面的例子。他們為同伴壓力所迫，不常能控制自己，沒有通盤考量，不為自己著想。壹切的思想都建基於他們的期待。我們必須於壹生中的某個時候從青少年期進入到成年期。成年人要開始為我們的生命負責任，做出如何處理生活的選擇。我們可能失敗，但失敗也是人生的壹部分。我們需要勇氣從失敗中學習並繼續下去，為我們的選擇負起責任。有時青少年期的狀況會持續到成年期，因為人們不願做選擇，不願改變，不願自己的人生負起責任。他們寧願坐在哪兒呻吟、怨天尤人。當我聽到人抱怨他們的問題時，我問：“妳為什麽不去找人幫助？”他們立刻停止和我說話。他們不要幫助，他們不真想逃離他們的情況！ 問題、悲劇、以及人生中的不公平往往強迫我們改變、成長。如果我們願意合作，盡己之力改變我們能改變的——我們自己，上主就能從惡中引出善來，這是我們信仰的壹部分。真的，耶穌向我們挑戰要我們：“改變自己：棄絕自己：背起妳的十字架來跟隨我”。他說明在這個世界上都必須與邪惡、不公生活在壹起。在麥子和莠子的比喻中，仆人問主人：“要我們把莠子拔出嗎？”主人回答說：“不，讓它們壹起生長。”耶穌告訴我們，在處理圍繞我們莠子時該怎樣掌握自己：“來，跟隨我，我是道路、真理及生命。” 耶穌召叫我們以壹種新方式對待生命。他提供我們其他選擇、不同的方法、新的洞識、新的看法，使我們能超越現在的自己而成長。他鼓勵我們在面對現實時要超越自我：“我是世界的光，跟隨我的，決不在黑暗中行走。” 當我們面對那充滿不安全和模棱兩可的人生時，我們就在開發如何處理這些問題的洞識。這是聖神的恩賜，聖神壹直在我們生命的各種情況中工作，不管我們是否辨認得出來。發現我們可以如何改變生活來應付壹切的現實，不管是好是壞，公平或不公平，都是聖神的工作。但聖神通常通過我們所經驗的人間事與人來工作。如果我們向生命開放，如果我們透過基督徒的原則和價值觀予以過慮，如果我們反省所發生的事並為之祈禱，如果我們接觸自己並接觸圍繞我們的事件，聖神就會這樣工作。這是人生信仰的層面，向我們保證上主恒常的臨在，他不僅加強我們的力量，也光照我們，召叫我們透過人間痛苦和混亂而進壹步成長。就如畢柴爾所說：“麻煩往往是上主用來鑄造我們以迎接更好事物的工具。” 我們不斷地分辨並反省做什麽更好，或者在壞的情況中做最好的選擇，甚至有時在兩害之中取其小。我們對正在發生的事如有洞識，會幫助我們適應、改善或改變態度及行為。有時候，局勢要求我們妥協、容忍，或對眼前避免不了的現實讓步。有無數的環境不是我們喜歡的，或者使我們相當痛苦。我們可能不認識有這麽多這樣的情況，但卻應視之為挑戰，即使它們使人沮喪。 不管境況看似如何使人不安，最好還是誠實，接受改變不了的事物，而獲得壹些平安；但更要勇於改變那唯壹能改變的——我自己。那是隱秘的能力，以及阿拉能及其他類似的自助團體之美。他們呼籲人們改變能改變的——他們自己。這並不是說要遷就惡，而是接受壹種和惡壹起生活或對抗惡的新方式，呼籲人們停止，不要再做惡的犧牲品。我們生命中可能有惡勢力在控制我們，新方式會予以驅逐。就如耶穌說：“真理使妳自由。” 任何心理治療的本質都在求改變。為了治療，把我們的基督信仰切合實際地融入我們的生活中，就是改變自己。我們越能妥善快速地承認這壹點，便越能找到更深的平安與幸福。從長遠看，改變自己的痛苦，和應付困難的學習，都是人生的基本目標。我們首先要明白的是，困難的情況沒有立即答案，也沒有奇跡式的治療。但真正的能力和答案卻在其中。 要了解基督的生命觀，首先要求了解，它不會帶來奇跡，而是對生命較深的看法，是面對生命，認真處理生命。它會把會我們提升到超越人性答案的層次，說實在的，就是復活的生命。復活，從實際面來說，是由無望、無助的常態中超升。就如耶穌說：“我是復活，我是生命，凡相信我的人，縱然死了仍要生活。”真的，我們經常需要死亡，（改變），然後能復活起來。真理使人自由，耶穌就是那真理，他賜給我們真理，不讓我們因著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任何事，或者人們說我們什麽，對我們做什麽，而受到控制、被擊潰、失去人性、灰心喪誌或險於失望。這不就是每天的死亡，基督徒的死亡，壹切與死亡有關的事嗎？這不就是從死者中復活嗎？ 復活的意思是，從人性情況中提升，找到其他的路，改變我們能夠改變的。復活的意思是，即使我們失敗，仍有希望和救贖，因為上主寬恕我們，我們也能找到寬恕自己的力量。我們會站起來繼續前行。背起妳的十字架來跟隨我，主說。這話預料我們會跌倒。如果停下腳步想壹想，文明就是因了成功地迎戰危機和失敗，而壹直在前進，演變。這壹切的美妙處就是，當我們失敗時，能發現在自己內有新的力量。我們似乎總能發現新方法應付失敗。人類的壹種奇異是適應能力。那句老格言：“當壹扇門關上時，上主總會打開另壹扇。”幫助我們在為我們的生命解決問題時，更深切地覺察到上主的臨在。人們往往忘記，尤其緊張不安時，忘記此路不通，還有另外壹條，有選擇的余地。當回頭看我們的生命時，我們體會到盡管有那麽多的困難、艱苦和錯誤，我們仍然完成了那壹切。我們讓老方式過去，壹路向前走了下來。我們對自己有信心，沒讓恐懼強迫我們維持現狀或抱殘守缺，緊抓住那些已經行不通或有毀滅性的老方式不放。 與這有關的是祈禱。在幫助我們面對人生無法避免的事，面對人生中的現實和模棱兩可的事上，祈禱成了有力的方法。在祈禱和默想中，不僅上主臨在，還能獲得和我們眾多繁復問題搏鬥的力量與信心。 我們發現，問題沒有簡單的解決竅門，只有理性的答案和選擇。沒有保證，只有機會。祈禱幫助我們專註於自己身上，而不是壹直責難。祈禱幫助我們探尋，回到自己的內在弄清楚我們的思想和感覺看如何處理問題。反省的祈禱使我們的腳步慢下來思考其它行動的方式，預防沖動的行為。祈禱不是責怪他人或咒罵黑暗的時候，而是了解如何掌握面前問題的時刻。用壹根指頭指著別人怪罪他們，對於我們的問題是無用的。因為還有三根指頭指向自己，問自己打算做什麽。耶穌說過：“先從妳眼中取出大梁然後再取出近人眼中的木屑。”有人認為試圖改變就是承認軟弱，而不認為是種誠實、力量與成熟。這些人是任何親密關系的弱勢候選人，因為他們對別人封閉自己，不能和他人分享自己的軟弱。他們不信任別人能看得出他們，並按他們的真面目接納他們，基本上，是他們不能接納自己的真我。他們為人僵硬、無能、短視，總之，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關系是和自己的關系。如果這個關系不是合理完整的，我們就有麻煩了。在能夠無條件地愛任何人之前，必須先無條件地接納自己，安居己內。 我們有沒有勇氣和智慧集中力量於我們自己身上能改變的事情？說真的，這是人生的關健，自由的關鍵，希望的關鍵。當然也是與自己維持和平的基本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