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山東省德州市平原縣王村店鄉前李村。那裏處於平原地帶,有肥沃的黃土地。種了很多對土地要求很高的莊稼,而不是連荒山野嶺也能結出又大又甜果子的果樹。因為用這麽好的土地種能在石頭縫中都長得出來的果樹實在太可惜了。於是就在土質好的地方種莊稼,比如小麥、玉米、蔬菜;在土地砂質多的地方用棉花與西瓜輪種。這樣可以避免西瓜缺水和棉花的蚜蟲病。還在村東的河堤壹側種了玉米和蘆葦,即能收糧食還能防洪,真是壹舉兩得。
爺爺家的院子裏種了很多東西。南墻邊種的是南瓜,瓜秧都爬到前面的房頂上了。到了收南瓜時得爬上屋頂才行;西面墻種的絲瓜和苦瓜,瓜秧被繩子牽著在院子上來回轉。結的絲瓜和苦瓜吃都吃不完,有時走路不小心還會被垂下來的瓜打到頭。爺爺會把它們分送給鄰居們。爺爺還在院子裏種了茄子、西紅柿、辣椒……紅的、綠的、紫的、長的、圓的……這簡直就是《鄉下人家》的現實版!
爺爺的房子有三部分。最大的壹處住人,是新蓋的瓦房;壹間放農藥、農具,是半磚半土坯的;還有壹間存放“砟子頭”,這間屋最老,是全土坯房。
爺爺家最有趣的是風箱。有句話說:“壹個人拉嗚抖抖,壹個人填砟子頭。咕噠噠,嗚抖抖。”相信只有上世紀70年代的人才看的懂“嗚抖抖”和“砟子頭”。先不說這是什麽。先看句子裏的意思,有兩個“壹個人”,肯定是倆人壹起幹某個事,“壹個人拉嗚抖抖,壹個人填砟子頭。”如果妳有鄉下生活常識的話,就知道了——“嗚抖抖”是現在罕有的老式手拉風箱(也叫風掀),“砟子頭”是曬幹的玉米根,可以燃燒。因為鄉下都用土竈臺,壹個人往竈膛裏填玉米稭,壹個人拉老風箱。“咕噠噠,嗚抖抖”是風箱發出的聲音。
風箱整體是壹個大木箱子,看似簡單,裏面卻藏著復雜的科學道理。下面說說風箱的結構;風箱的左面——在左下方懸空吊著壹個小木片,它在風箱的外面,只能朝外開不能朝裏開,它右邊蓋住風箱上的壹個小孔(出氣口),它的左邊是竈膛上的壹個大壹點的洞;風箱的右面——在它靠墻的右下角有壹個小方孔(進氣口),方孔裏面有壹個小木片,這個小木片只能往裏開,不能往外開。風箱正面的上方有壹個小抽屜放調料。小抽屜下面是拉桿。拉桿有壹部分在箱子裏,連接著“毛頭”——纏著壹圈雞毛的方形木板。“毛頭”能在箱子裏前後活動,並在它的前邊形成壹個密封的空間。壹拉拉桿,風箱開始往裏抽氣,風箱右邊的小木片被氣體吹起,左邊的小木片落下並被卡在風箱外,氣體就進到風箱裏了;壹推拉桿,風箱開始往外吹氣,這時右邊的小木片落下並被卡在風箱裏,而左邊的小木片卻被吹起,風就從這裏進到爐子裏,火就燒旺了。竈臺裏還有壹個洞,通著另壹個好東西——火炕。每當燒火做飯時,竈臺裏的煙和熱通過火炕後排出屋外。
火炕就是壹種會發熱的床,是用磚或土坯搭成的大長方體。為了使熱量能充分利用,炕下有盤來繞去、曲曲折折的煙道,煙和熱在炕下的通道中往復通行,使炕均勻受熱,之後通過煙囪排出屋外。這樣燒飯、燒炕同時進行,可以節約能源。炕前面的下方還有壹個燒火口,使炕可以獨立加熱。
村子裏也很有意思。我和村裏的其他孩子壹起餵豬,有時還會拿木棍兒去捅豬的大肥屁股;跟他們去放羊時,我們會壹起追羊、捉羊,甚至會騎到羊背上。看牛吃草就有點兒惡心了。牛的嘴總是不停的嚼——它們把吃進胃裏的草再吐回嘴裏重新嚼,這叫“反芻”,是壹種消化食物的方式。哎!可真令人反胃。
我還摸過壹頭黑驢,並且沒讓它踢到。池塘裏有幾只鴨子無聊地遊來遊去,有時鵝也會趕來湊熱鬧,真是鵝鴨***遊。
有壹次我差點辦了壞事。我跟兩個孩子爬上壹輛搖把式拖拉機。壹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搖不動搖把,另壹個五歲男孩更是搖不動。我狠勁搖了幾下,車剛有發動機的打火聲就被主人制止了。真可惜!再有幾秒估計就能發動了!
村子的四周都是田地。北邊是大片菜地和果樹,東邊是西瓜地、麥地和玉米地,南邊是梨樹、蘋果樹和小麥玉米輪作地,西邊是進城(德州市)的大道和大片大片、遼闊無垠、壹望無際、看不到邊的麥田,收成壹定不錯,是個大糧倉。村北還有壹大片望不到邊的棉花地,豐收時能做多少棉被啊!
五六月正是小麥成熟的季節。小麥每年10月播種,第二年六月收割。玉米六月種在收割完的麥田裏,十月收完玉米後,再在地裏種小麥。這就叫“輪作”。德州盛產的棉花是三月播種,夏天和秋天收棉花。收棉花不像收玉米、小麥似的壹次就能收完,而是在棉花開後不斷得到地裏采收,這個過程會持續壹兩個月。
老家村子的東邊還有壹條河,叫馬頰河。以前河面很寬,河裏還有魚、蝦、田螺、王八(烏龜)。有壹段時間河上遊的造紙廠把汙水排進河裏,汙染了馬頰河。河水變得又黑又臭,魚蝦都死了。馬頰河的水流也小了,有壹條支流都幹了,變成了壹條幹枯的大溝。真可惜了這條小河!如果不是那些造紙廠,村子的生態環境就不會受到這樣大的傷害,那條支流也不會斷流。光在河裏養魚也會賺很多錢。“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可惜!可惜!現在,經過治理馬頰河的水又變清了!水鳥回來了!魚蝦回來了!河邊又有了蘆葦,水裏又長出了綠油油的水草。希望馬頰河快點恢復以往的生機!
我的老家,冬天白雪壹片,銀裝素裹;夏天綠茵濃濃;秋天碩果累累,十裏飄香。但我沒見過老家的春天。有機會我壹定會去看看,欣賞她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