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傷感說說 - 那些深谷中的青蔥歲月

那些深谷中的青蔥歲月

我爸爸媽媽是1986結婚的。據說當時的彩禮是200塊錢,半袋小米。我父親用牛車把我母親帶回家。

我爸媽結婚第二年就生了我。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我老太太(我父親的奶奶)的三周年紀念日。我奶奶總說,那是個熱鬧的日子,這個家有孩子,那個家為了紀念日燒了。我爸是家裏老大,生了個女孩,爺爺奶奶不太高興,所以我媽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

我出生後的第二年,父親又借錢蓋了房子,我們壹家三口就搬出去了。而且借的錢都在我六七歲的時候還清了。我記得聽父母說我終於把錢還清了,我也松了口氣。

我父親那壹代的男人幾乎都留在村裏娶妻建房,靠種地打工為生。到了我們這壹代,都在縣城或者其他更遠的地方發展了,沒有人會蓋新房。所以這個小山溝裏有30多戶人家,戶主都姓朱,叫朱家村很合適,但不知道為什麽叫南岔。至於竹姓的由來,沒有人說得清楚,這個姓也不多見。據說有家譜,但我沒見過。

我從五歲開始記事。那年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我爺爺(我爺爺的哥哥)那年死在後院。

很多人哭著陸續來了。我坐在奶奶的炕上,透過窗戶往外看。我問我媽為什麽那些人在哭,因為他們追不上前面的人。後來我媽從爺爺的棺材裏給我拿來壹個酥餅,讓我躲在門後吃,說可以治睡覺咬牙。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那個蛋糕真的很好吃,我至今還記得它的味道。

那壹年,我父親被壹個扭曲的圓錐體弄傷了頭部。

那個時候總是停電。那天,爸爸媽媽趕著牛車去山上拉柴火,把我放在外婆家。天黑的時候他們還沒回來。奶奶點了壹盞煤油燈,微弱的火苗似乎在晃晃悠悠,閃爍不定。我透過窗戶向外望去,期待著媽媽很快回來。

後來父親趕緊從大門口進屋,捂著頭。他臉上和手上有很多血,我嚇哭了。沒有人註意我。二叔和老叔騎著車送父親去鄉村醫院。過了很久,我媽帶著壹頭大牛回來了,我終於得到了安慰。原來是爸爸把柴繩的麻花錐弄斷了,麻花錐打在頭上,流了血。還好只是皮外傷。如果妳包紮壹下就會好的。

那年村裏建了壹座廟,殺了壹只羊。

我們村的地是山坡,沒辦法灌溉,只能靠天氣吃飯。那年夏天異常幹旱,村長帶著大家建了壹座祈雨的廟,答應每年6月13日殺壹只羊祭祀神靈。後來真的下雨了,家家都分了壹點羊肉。第壹次對羊肉有印象,是用芹菜炒的,味道很特別。

那壹年,我家小鴨被壹只果子貍咬死了。

老母雞在炕上躺了二十多天,壹窩小雞和壹只小鴨破殼而出。小鴨子毛茸茸的,棕黑色的,看起來特別可愛。我更加同情它。小鴨子們把老母雞當成自己的媽媽,把小雞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每天和他們壹起閑逛,晚上睡在雞架下。

有壹天半夜,我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了小鴨子呱呱呱呱的悲慘叫聲。爸爸慌忙下了床跑了出去。過了壹會兒,他罵罵咧咧地進屋,把已經斷氣的小鴨給我和我媽看,說是浣熊來捉雞,把小鴨咬死在雞架下了。我沒有哭,但現在我依然能感受到我對野生果子貍的心痛和仇恨。

1992,當時我六歲。隆冬的壹個早晨,我媽在炕席下生下了我弟弟。爺爺說,他夜裏夢見壹個拄著拐杖的白胡子老頭,給他哥哥起名叫李強,他哥哥也就有了名字。

弟弟出生的第二年,同齡的朋友都背著書包去上學了。我的生日太小了,只好再等壹年。我的兩個密友壹到放學就來我家教我背兒歌:晨風習習,陽光普照,花草向我微笑...

雖然沒上過學,但在家從不無聊。我只好壹心壹意哄著弟弟玩。有壹次我帶弟弟去外婆家。在路上,我讓他站在壹塊石頭上背他。也許他站得太高了,而我很矮。就在我背著他起身的時候,我哥壹把抱住了我的頭。不用說,我被狠狠地揍了壹頓。

我哥從小就很愛我,真的。

好像是那年冬天,壹天傍晚,父親用壹輛大洋車推著壹個大紙箱子回來,裏面裝著壹臺黑白電視機。我跟在爸爸屁股後面,期待他回家穿上給我看。但是爸爸回到家,把大紙箱子放在櫃子上,又匆匆出去了。

原來弟弟拉肚子厲害,據說是脫水。我們鄉醫院在他頭上紮了幾針,說治不好。他被送到另壹家大醫院,我媽差點哭暈過去。後來去了另壹家大醫院給弟弟治病。哥哥從醫院回來的那天,外面穿著壹件紅色的小罩衫,口袋裏還有兩塊糖。我哥哥拿出糖果遞給我。我仍然記得我幼小的心靈受到的觸摸。

後來我八歲的時候,終於上學了。學校離家五裏路,有時候中午回家吃午飯,每天來回要走20裏路。那時候冬天特別冷,風肆虐,嘴唇被風吹得幹裂脫皮,有時還紅紅的,說不出的難受。手腳也是凍僵了,先是腫,腫了之後潰爛,有時候癢得要命。

當河套的冰在春天開始融化時,我和朋友們學會了騎自行車。那輛舊海洋車對我來說太大了。只能壹步壹步的學,先推車,熟練了再溜車(就是壹只腳踩著踏板往前溜),然後抄胯,上橫梁,最後坐上座位,再去學領人。我估計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才掌握騎車的技巧。每天我們十幾個小夥伴都是團隊出發,真的讓我很驕傲。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爺爺去世了。

我爺爺除了我爸媽最疼我弟弟妹妹,直到他截癱,腦子開始混亂。我二叔偷了我爺爺的兩頭牛賣了。爺爺發現後暈倒得了這個病。那時候我從心裏討厭二叔。

爺爺去世那天,媽媽哭得很厲害。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爺爺了,我撇著嘴,流了很多眼淚。我二叔的哥哥和我姑姑的哥哥盯著我看,在我哭的時候嘲笑我。那時候我也很討厭他們。

這些年的每個假期,媽媽去給爺爺掃墓,我都會跟著去,好像這樣能減少我對爺爺的悲痛。

那時候,我壹年中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寒假。寒假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過生日,我媽總會給我蒸壹鍋豆包,我奶奶總會殺壹頭大肥豬。過完生日,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

除夕放哨,壹想到要熬夜,我和弟弟都很激動。我們跑到院子裏看燈,放小炮,有時候出去找其他朋友打撲克。爸爸媽媽壹邊包餃子壹邊看電視。雖然是黑白電視,但是只有壹個河北電視臺,還有壹大片雪花,看起來也很好吃。

第二天是大年初壹,我早早被鞭炮聲吵醒。我和弟弟從炕上起來,穿上壹套新衣服。從頭到腳都很新。我們洗臉吃飯都很小心,怕弄臟了。

吃了幾個餃子後,我趕緊出去拜年。因為都是親戚,我就挨家挨戶去拿了很多花生和糖果。當我們慶祝新年的時候,是時候迎接喜神了。老人知道西神在哪裏,村裏的男女老少都拿著鞭炮,牽著牲口,集中到西神的位置上。鞭炮聲隆隆。膽小的驢慌了,掙脫了主人的韁繩,去某個地方玩去了。

那些年,我和哥哥總是在小玲家玩。小玲是瑞春先生家的二姑娘。她還有壹個俠義姐姐,壹個小花姐姐,壹個貴的弟弟,歐巴娜。我同歲。瑞春先生家為了生個寶寶,生了四個孩子。不記得的時候,他們曾經到處逃避計劃生育。

大約在我上四年級的時候,夏從外面打工回來,給家裏買了壹臺VCD,於是瑞春老師家就成了人山人海。那是我們村第壹臺VCD,全村人都跑來看熱鬧。記得人最多的那個晚上,我們看了電影《人蛇大戰》。我看了之後,因為怕蛇,不敢回家睡覺。

也是在那壹年,大竹去世。

大竹是我們村裏最臟的人,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是人很好。我好像記得他給我們家送過掛面,但他靠幹粗活和給別人挖屎為生,吃喝拉撒,日復壹日。

聽我媽說,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連五塊錢的電費都借不到,只好跑到大竹家,大竹借給我爸五塊錢。

大竹曾經有壹個又聾又啞的兒媳,她生了壹個兒子叫朱爾,壹個女兒叫大竹雅。大朱雅和我們村的人結婚了,朱爾娶了別人的媳婦。她沒有結婚證,也沒有孩子,但她已經愛了很多年。

當我聽說大竹生病的時候,我似乎覺得很可憐。我和小玲跑到大竹家去看他,走到門口往屋裏看。大竹背對著我們,在被子下奄奄壹息。炕上,大和二的媳婦還坐著做針線活。他們讓我和小玲坐在屋裏,但我們害怕地跑開了。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媽媽,怕她責怪我們。

大竹出殯那天,我和弟弟在冰上滑冰。我看著那些人擡著棺材捧著靈柩把他埋在溝外的山坡上,心裏很難過。

初中以後,我開始理解父母的辛苦,經常幫他們幹農活,還想方設法賺點外快,刨藥,采蘑菇...山裏的孩子得想山裏的辦法。

規劃醫學是很辛苦的工作。我最種植柴胡和黃芩。這兩種藥根小,更容易規劃。開春後的每個周末,我和哥哥都會提著鎬和筐進山。我弟弟剛剛去陪我了。他出發時,總是興高采烈。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山上,可是到了山上,他又求我回家。我只好哄他說,他賣了錢給他買了冰棍和化隆面,讓他多待壹會兒。

我記得最刨的壹個賣六塊九毛,我高興了好幾天。除了買冰棍和泡面,我把賣的錢都存起來了。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攢下十幾塊錢。我媽媽說她會用這筆錢給我買新衣服。我含著淚把錢遞給了媽媽。

撿蘑菇是我哥哥的強項。他總能看到我看不到的蘑菇,我就誇他眼光好。弟弟聽完贊可以多撿點蘑菇。好孩子被表揚,對!

那時候有很多野雞和兔子。野雞是農民的敵人。農民春天播種後,野雞能準確找到每粒種子的位置,在地上啄出壹個小圓洞,吃掉種子。草民和農民種在地裏的塑料袋嚇不倒他們。

我和我哥以前學著像大人壹樣給野雞設陷阱,但壹直壹無所獲。但是,在大雪紛飛的冬天,我們偶爾會在雪窩裏抓到跑不動的兔子。

死者像壹個丈夫。轉眼間,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學,結婚生子,離家鄉越來越遠。但那些青蔥歲月,那些我留在山溝裏的人和事,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