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給我打電話，讓我給我媽裝個空調。我在晚宴上。
我趕緊回答，當然，這麽熱，應該的！放下電話的時候，我突然有點內疚。為什麽這個問題最早是我姐提出來的？為什麽不是我想出來的？
飯局依舊熱鬧，我也沒有流露出悔意。我用我壹貫的所謂世故來應付推杯換盞。每個人都興高采烈。雖然外面熱得像火爐，但在室內，熱氣早已被啤酒和空調融化。說實話，我們吃得很舒服。道別後，我走出酒店，褪去短袖襯衫，搖搖擺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刺眼的路燈，轟鳴的空調的噪音，夾雜著壹波又壹波的熱浪，迎面向我撲來，我的腳步緩慢而凝重。
父親和母親壹直住在集鎮的舊工廠裏。原本有壹個雜貨鋪，中間空著，但被設計成角落的幾個小房間，可以分別容納我們。有時候住的人不夠的時候，我還是住閣樓。我總喜歡透過被肢解成幾條線的地板裂縫的光澤，去看地板下的世界。當時我在鎮上讀書，父母在那裏經營。我們在老家待的時間，遠不能和工廠相比。與我們家鄉在山裏的閑散相比，那個地方更像我們的家。
後來出去讀了幾年書，回到老家教小學。因為我爸媽在那邊做小生意，我姐在幫他們，我只能去那邊，省得自己做飯做飯。我仍然住在壹個狹窄的房間裏，但我仍然有壹個完整的家庭。
我對那裏的擁擠、黑暗、嘈雜、人來人往、討價還價感到不滿。我爸爸特別喜歡留人吃飯。中午，他喝他老人家壹杯，喝半天。房間裏滿是灰塵和溢出的酒精。在茫茫太空中找不到壹個我能認為幹凈的地方，連壹點安寧都難有。我焦慮的無處容身，我冷漠甚至不屑的看著這些似乎總喜歡抽風的人。有些人真的來的次數太多了，我都替他們不好意思，也不能違心的表現出好感，盡管他們至少是我的客戶，甚至是親戚長輩。而我媽伺候的很勤快，對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人總是笑臉相迎，還跟我解釋，怕在別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我總說小孩子就知道傻乎乎的學習，根本不懂這個世界。希望大家原諒我等等。
說我讀書傻是假的。那時候的我，生活在壹個村子裏，打扮成壹個“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就像全世界虧欠自己壹樣。壹本書讀不下去，只剩下壹件讀書人的外衣。但妳讓我對這些大大咧咧、態度粗暴的中年男人假裝謙卑有禮，我很難做到。所以，面對媽媽的引導，我沒有回應。我徑直走向我的小房間，身後傳來我媽輕微的嘆息。
這樣的生活慢慢的過下去。也許是對未來的徹底絕望冷卻了我驕傲的心靈。也許是整天生活在農村，體驗農民生活的艱辛。我開始學會正視自己和身邊的親人。他們可能很卑微，但可能比我們更直爽，更善良。喝了幾年墨，我沒有任何資格和資本看不起他們任何壹個人。
那壹年，那個地方被壹場大火燒毀，父母絕望的眼神背後站著上百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們花了幾個小時和我們在壹起。在老家，每當家裏有割稻子、打麻這種事，我家門口的石階上就會擠滿很多人，沒有壹個人是我們請來的。我媽最高的禮遇就是壹進村，幾乎第壹家開始，大家都會叫她“大姐、阿姨、奶奶”之類的。她回家花的時間比我們長得多。
我好像在不經意間學會了禮貌。我花了將近壹年的時間才弄清楚村裏每個人的確切稱謂。見面打招呼，我漸漸熟悉了。
大概是姐姐結婚，我結婚之後，父母開始打理自己的工廠。他們前面建了兩間小平房，後來把車間裏的地面整平了，都鋪上了水泥地面。然後他們又在車間裏把它切割成四個小房間，掛好屋頂，接上有線電視，準備好冰箱和洗衣機。當然，他們做這個工作花了十幾年，沒花我們壹分錢。現在，我快四十了。
在我快四十歲的時候，我還是無法讓他們安定下來。我們倆都去上班了，孩子們無人照看。媽媽來了，她從初中到大學至少用了六年。在這六年裏，父親依舊壹個人重復著自己的生活。父親沒有任何不滿，壹直勸我們的孩子要更放松。但他說這話的時候，在我家吃飯的時候主動小聲說話，說怕影響孩子學習。當時鼻子酸酸的，差點沒流眼淚。
父親的堅強還體現在，壹方面他和他的母親對我們照顧得很好，另壹方面他從不放棄努力。為了完成自己的房子規劃，今年上半年，他從屋頂上取了壹棵樹，想做壹個紗窗。可能他年紀大了，沒抱過。壹塊木頭砸在他身上，壹次砸斷了四根肋骨。別人會輕描淡寫地指責他錯了。我什麽也沒說。只希望他能盡快好起來。我知道那是我的父親，壹個沈默如山卻總是咄咄逼人的老人。在教育我們照顧好他孫子的同時，他沒有理由不讓他的生活變得更好。畢竟他這輩子至今沒住過像樣的房子。
好在他恢復的很快，他媽媽壹直說的“好人有好報”再次得到驗證。我覺得好像是這樣的！
暑假開始了，媽媽回去了。我們壹家三口去了我父親那裏。雖然外面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裏面卻很有規律。我很高興他們終於可以住在安靜幹凈的房子裏了。
我說我只需要壹個空調，我媽說不行。我身體不好，受不了空調的冷風。父親還說，哪個農村人不好，要什麽空調？
然而誰也沒想到，今年這麽熱，40多度的高溫持續炙烤著世界。我們總是躲在家裏，壹步都動不了。空調的恒溫讓我們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有壹對父母在集鎮遇見了酷暑！
我趕緊打電話讓我姐明天壹早送過來，不管是什麽錢。然後我就給我媽打電話說我們三個明天去那看妳裝修空調。
媽媽說不行，明天熱，不要帶孩子。我們會買下那臺空調，所以我們不要妳付壹分錢。天氣變冷後，我們就下來吃晚飯。
我放下電話後，沈默了很久。這時客廳的櫃式空調吹來壹陣涼風，我本能地雙手向前合攏。長期生活在恒溫中，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或者說我們的情緒在逐漸麻木，而我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
此時的農村，父母可能正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小房間裏，體驗著突如其來的涼意，享受著原本可以更早的無比輕松的幸福。
我想我做晚了。我下次會遲到嗎？
我不這麽認為，有些愛永遠不會遲到，我怕我會忘記！
媽媽裝空調散文2知了等壹聲就拼命尖叫，火辣辣的陽光晃得眼睛亮亮的，濃濃的夏意在空氣中蔓延，讓人喘不過氣來。但是鄉愁來了，即使是這種天氣也不能阻止我回娘家。
這壹次，我媽沒有像往年那樣可憐巴巴地責怪我:“這麽熱的天回去！””母親的幸福清晰地寫在臉上。還是壹個說話很快很天真的小侄女的話讓我明白了為什麽。原來，前幾天，我們家裏裝了空調。我有點驚訝我媽居然同意裝空調。
60歲的母親，從小就忠實地繼承了艱苦奮鬥、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在我們童年的生活中，我們家的生活原則是:能省的盡量省，不能省的盡量省。我們從來沒有亂花壹分錢，我們希望壹分錢可以分成兩部分。
我們小時候穿的很多衣服都是城裏條件好的親戚給的。雖然這是舊衣服，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新的。只是穿在身上，總有熟悉的鄰居問“妳又做新衣服了？”這讓年輕人很難受，我們的自尊心和虛榮心受到嚴重打擊。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都希望媽媽能在說出自己的感受後，用自己的錢給我們做壹件真正的新衣服，但我總是很失望。這讓我和弟弟對母親懷恨多年。但她更舍不得自己。在我的記憶中，她從來沒有換過新衣服，壹直穿著親戚給的舊衣服。記得有壹次，父親第壹次給她買了壹件“滑雪衫”，就是現在的航空棉襖，淺鵝蛋色，帶腰帶。她試穿了壹下，很漂亮。但是價格應該也很貴。不滿寫在臉上，幾次責怪父親。正好同村的幾個女生來我家壹起玩。其中壹人看中了那件衣服，並表現出想要擁有壹件的意向。我媽居然轉賣給了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很開心，春節前有了這麽清新漂亮的新衣服。
我們小的時候，我媽也是極其節約用電的。那時候電在農村還是奢侈品消費吧？因為農村農活多，每次我們做晚飯天就黑了，但她總是不理會我們開燈的要求，忍著不開。如果我們中的壹個人開了燈，她會毫不留情地跟妳說幾句話，沒有商量就關掉，直到壹家人可以圍坐在壹起吃飯。昏暗的燈光雖然來得晚，但卻無聲地充滿了整個廚房，趕走了黑暗，讓我們的心在壹瞬間亮起來。
但沒想到，生活如此節儉的母親，竟然同意安裝空調。在此之前，哥哥和嫂子曾多次表達過購買空調的意向，卻因為母親的不贊成而壹次次擱淺。同在壹個屋檐下，他們怎麽能不顧母親的感受呢？這次不僅買了空調，還壹下子買了兩套。真的沒想到。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麽好驚訝的。生活不再是過去的樣子了。買空調不是買不起、用不起，而是妳的觀念沒變。隨著時代的變遷，物質的極大豐富和周圍人或多或少的影響，現在的母親在思想上也在壹點壹點的改變。她依然勤儉節約，但不再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對生活“無知”。幾年前，因為家裏人口越來越多，她也決定買個冰箱，因為她孫輩和孫輩(當時我把兒子寄養在她家)吃的很多食物都需要保存在冰箱裏。而且人多，每次剩菜也會相對多壹些。冰箱壹年365天開放。雖然她說電表的速度壹定要快如閃電，但她從來不關冰箱。回想起來，大概在我四年級的時候，在我和弟弟的催促下，她也買了壹臺電視機。因為我和我哥很想看電視。但是在家裏沒有電視的日子裏，即使晚上在黑暗中看不見手指，我們也會壹起去找有電視的人。有時候，人們不開門，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的生活，辛苦了壹天不想被打擾。而漆黑的夜晚，無名的小鳥，沙沙作響的小草，還有壹些大孩子故意的胡言亂語，讓我和弟弟充滿了莫名的恐懼和害怕。後來她在我們的欲望下買回了兩臺電風扇。電風扇在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奢侈品。
媽媽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裝空調，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母親，她是壹個沒有物欲的母親，但她似乎明白生活中適度享受的重要性。她的享受不僅是給她自己的，也是給我們的。我們都喜歡母親的這種變化。因為當我們過得舒舒服服的時候，我們最希望的就是爸爸媽媽過得像我們壹樣。
晚上，在空調房裏，我和兒子很快就睡著了。那天晚上，我們睡得又香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