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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風格的故事

日本新聞界實行記者俱樂部制度,各大媒體派往首相府、各大政府機構(部委機關)和相關政治人物的記者都有配額。但由於媒體發達,規模龐大,往往有壹群記者在壹些大牌政客身邊工作。政治家出於自己的政治傾向和好惡,不可能對所有的媒體和記者壹視同仁。有限的信息資源往往會優先、定向地流入某些媒體。這是日本人的天性,記者們彼此並不感到意外。晚上,小野家的客廳裏有十幾個記者,坐在榻榻米上,壹邊聊天壹邊等消息。小野的人性喜歡浪漫的談吐,笑話壹個接壹個,包袱不斷甩。他心情好的時候,經常壹聊就是壹個小時。記者很怕這個,聽十遍就膩了,拍拍屁股走人。渡邊也起身假裝離開。與最後壹批記者告別後,他壹個人悄悄折回。繞過正門,爬過圍墻,直奔丫環:“請叫老伯。”所以,他們開門見山。

喜歡開玩笑的政治家不僅是小野,還有前首相岸信介。如果說小野的笑話是某種旨在抖包袱的幽默談吐,那麽岸信介的笑話才是真正的渾笑話,即興、直接、激烈。對於這種娛樂,渡邊樂在其中,拿回來,和別人聯系起來,經常扮演冠軍的角色。為此,記者們壹再抗議:“渡邊,夠了。每次都因為妳和安老師的二人轉,大家面試都不能有所作為。”

作為壹名跟隨小野的記者,渡邊婚後選擇在離小野公館僅壹箭之遙的地方租房,白天到小野公館報道,晚上陪酒當白班。作為政治記者,渡邊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他不僅深度介入派系政治,派系內部的壹些重大決策也幹脆由渡邊向記者團的其他媒體同仁拍板,實際上他扮演的是派系戰略家的角色。前首相池田勇人的秘書伊藤在《渡邊恒哉:媒體與權力》壹書中寫道:“小野是如何對政治行動做出決策的?只要梳理壹下他的遺囑所決定的路徑,就會發現渡邊在最後壹個環節被觸動了。渡邊不僅作為小野的耳朵和眼睛收集信息,還起到大腦即指揮塔的作用。”這在中曾根康弘的加入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他後來成為了首相。

在日本政界,年輕政客的成功之處在於加入內閣,盡可能多地擔任各種重要的內閣職務或黨內重要職位,積累經驗、人脈和金脈,為自己的偉大和最終稱王鋪路。作為年輕的政治人才,中曾根29歲當選國會議員,但因為是黨內少數派河野派的成員,所以任重道遠。於是,渡邊在壹個高級亭子裏設了壹個局,安排時任黨副總裁、河野派組閣窗口的小野與中曾根見面。不料壹見面,小野就真的指責中曾根受賄:“是妳小子涉嫌造船入獄案(圍繞旨在降低造船貸款利率的《外國船舶建造利息補充法》的制定請願)。1954 1,東京地方檢察廳武力介入司法調查,政財兩會多名重要人物卷入其中,這也成為吉田茂內閣被推翻的原因之壹,是戰後政治上的壹個汙點。著名推理小說家松本清張發表以該事件為背景的小說《黑霧在日本》後,預算委員會稱,“小野阪木受賄,我敢賭上我的政治生命”?我還沒忘記當時那壹劍的復仇!”看到情況不妙,渡邊出來說:“副總裁這麽直言不諱。但是對於過去,誰說妳不磨不嘮叨?當時中曾根還站在在野的改良黨壹邊。我討厭在野黨時代人們的發言。此刻舊話重提,不太像副總統?”這句話頓時緩和了僵硬的空氣。小野說:“嗯,是的,我明白了。不過,中曾根俊,妳有總統的樣子。”渡邊順水推舟,說:“因為中曾根是河野派,離內閣入閣窗口較遠,所以無法展示。作為副校長,妳有河野學校的推薦權。無論如何請幫忙促成中曾根入閣。”總之,1959年6月,中曾根成為河野派唯壹入閣的成員,成為岸信介第二位改造內閣的科技廳長官,時年41。而小野的“向社長”的話讓渡邊大吃壹驚。中曾根後來在政治上的成功也否定了小野的洞察力。

中曾根入閣後,有壹天他讓渡邊去他的辦公室,拿出了厚厚的壹疊文件——涉嫌造船監獄事件的檢方調查報告:“我的高中同學是本案的檢察官,偷偷把材料給了身為在野黨的我。”渡邊翻了翻,有壹張手繪草圖:在壹個亭子的單間裏,小野聰坐在哪裏,其他和事件有關的人坐在哪裏,藝妓坐在哪裏,清清楚楚。根據檢方的調查結果,中曾根在國會對小野出招之前,已經觸及了授受關系的底部。對於年輕氣盛的中曾根來說,在代表新聞界的渡邊面前,被噴了個狗血淋頭,卻要為入閣壹事向別人道歉,無異於雙腿受辱。所以我特意問渡邊:“當時的攻擊完全是基於實際的東西。壹定要讓渡邊明白這壹點。”

這是渡邊和政壇後起之秀中曾根成為盟友、共度“蜜月”的機會。同時也讓渡邊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意識形態、外交戰略等政策考量並不是絕對的。當人們在廁所裏爭權奪利時,仇恨、嫉妒、自卑等情感因素往往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另壹位與渡邊非常親近的政治家是田中角榮。作為壹名政治記者,渡邊因其職業上敏銳的嗅覺而對田中寄予厚望。戰後,從吉田茂開始,岸信介、池田(勇者)、佐藤(左戎)等所有首相都是從官僚做起,他們的政權令人窒息。只有田中這種沒有大學文憑,靠建築行業發家致富,38歲成功入閣的“黑馬”,才有可能成就壹項“政黨政治”的大業,以滌蕩官僚政治的保守與絕望。那時,渡邊剛結束在華盛頓分社的四年特約記者生涯,回到中國。他隨即投身於“角富之戰”(媒體對田中角榮與福田赳夫爭奪黨總裁和首相職位之戰的稱呼)的相關報道活動。

從性格取向和政治實力來看,渡邊無疑是田中的粉絲:“焦老師(媒體人對田中角榮的昵稱)把壹切都告訴妳,非常坦誠,是信息的噴泉。他的演講非常有趣。如果他是東大法學部畢業的,絕對當不了首相,頂多當個省廳二把手或者開發銀行行長。”

1965年,田中擔任自民黨幹事長,距離總裁寶座還有壹步之遙。包括渡邊在內的壹些大報政治記者每天晚上都會去田中家。田中非常重視鄉愁和忠誠,他每天遇到的幾十個人中有壹半以上來自家鄉。這在出生於東京、畢業於東大的媒體精英渡邊看來是浪費時間。終於有壹天我忍無可忍,對田中說:“總的來說,焦老師已經是秘書長了。下壹步是成為總理的總統。我寧願每天見幾十個鄉巴佬,也不見我們的記者。這是什麽?”東北人田中突然生氣了:“什麽叫鄉巴佬?渡邊,給我拿回去!”渡邊知道自己錯了,但也很生氣,表示無法收回。田中更生氣了:“妳幹涉內政!我想見誰,想做什麽,完全由我自己決定。妳小子每次過來,我不是跟妳聊了半個小時壹個小時嗎?我什麽時候疏忽了妳?”田中說的是真的。他經常壹邊吃早餐壹邊和渡邊聊天。但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渡邊認為不能丟了自己的大牌,於是堅稱自己不是在說自己,而是“在說所有記者”,憤然離開。後來渡邊聽田中的秘書阪本茂說:“焦老師說他很想揍渡邊那小子。”但是田中不記仇,過去的都過去了。

田中角榮如果不是二戰後日本金融強權政治的始作俑者,至少也是個大師。在政治獻金的推動下,田中派成為黨內第壹大派,並持續了很長時間。不僅如此,政治與建築商的利益息息相關,催生了“建築族”“道路族”等權力結構,壹直是日本黑金政治的源頭。不久前,因卷入宋茜非法政治獻金案而受到輿論批評的日本民主黨黨首小澤壹郎曾是田中的弟子。對此,在政治漩渦中喘息多年,深知派系閥政治遊戲規則的渡邊自然清楚:“當妳成為政客,就從大老板那裏拿錢。拿著錢,等妳有能力收錢之後,給下面的小兒女。在當時的政界,這是鐵律。雖然是政治腐敗的原因,但不這麽做的人永遠當不了老大。隨著《政治資金管制法》的加強,報紙也在拼命抨擊財權政治。最近情況似乎沒那麽嚴重了,這是好事,但我不認為這種刻板印象已經完全消失了。”

但即便如此,渡邊本人對其同事李華龍在《文學春秋》中的極端暴露還是有所保留。既有立法上的問題(1975修改原《政治資金管理法》之前,關於政治活動捐贈的法律規定極為寬泛),也有輿論所揭露的合法資金的社會效應:“如果不違法,就會成為刑事案件的斂財手段,報紙電視本來就不該曝光。”

渡邊在回憶錄中披露了許多超乎常人認知和想象的財富收集和分配方式。其中壹些從未公開過。據《朝日新聞》記者三浦佳子報道,前NHK節目主持人、參議員宮天惠抱著壹個大紙袋從田中家出來,撞見正要進門的三浦。宮田嚇了壹跳,紙袋掉在地上,壹捆捆鈔票散落壹地。“大概有3000萬日元。”宮田慌了,沒有理會問候。她低下頭,撿起錢,放進壹個紙袋裏,向門口沖去。和渡邊壹樣,消息靈通的大報時政記者三浦也忍不住在心裏感嘆:“畢竟焦老師玩的是大的,和我們平時聽到的不是壹個量級。”

在田中寫完連載專欄(我的簡歷)後,《日本經濟新聞》記者去妳家拜訪,因為田中說想買相當數量的出版書籍。“焦先生打開大保險櫃,幾個巴掌就掏出了200萬日元。當然,都是正版書。”當記者要收據時,焦先生說:“那東西沒必要。”記者偷偷看了壹眼保險箱。“裏面有壹捆捆鈔票,堆得像報紙的稿紙。”由於法律規定等原因,日本政治資金有壹個特點:現金主義。不是現金。都是沒用的。“我拿了現金,用現金交的,所以沒有任何痕跡。”

1976,隨著洛克希德事件(1976 2月,因美國上院跨國企業小委員會作證而被新聞界曝光的航空業黑金事件,是戰後日本四大醜聞之壹。美國洛克希德公司賄賂日本政府高官改變全日空從美國購買的飛機型號。該事件導致田中角榮政權倒臺,包括田中角榮及其秘書、前交通大臣和副大臣、全日空和丸紅高層在內的多人被起訴。壹審二審判決有罪。兩年前被媒體曝光“退休”的田中,因涉嫌受賄和違反《外匯管理法》被逮捕。這是戰後由吉田(毛)、池田(永仁)、佐藤(左戎)、田中(焦榮)壹路制造的保守政治的最大危機,被稱為“保守思潮”。本來政治上就有兩種對立的力量,總是在互相競爭。但就在這個時候,兩股勢力突然聯手,矛頭直指以洛克希德事件為操作的首相三木武夫,旨在“推倒木頭”的“升黨制”迅速形成,連最大的反田中派福田赳夫也加入進來。

至此,現代日本的政治機器開始在不同於道德的坐標中運轉。田中被捕後,評價上升,輿論和政界的同情明顯向田中傾斜。從當時的主流輿論來看,逮捕前總理的做法無論如何都有些“過分”。在這裏,日本社會心理保守的壹面又浮上來了:國民潛意識(或者說集體無意識)有時可以超越道德法則,更加關註現實的遊戲規則。

田中真的“有膽量”。在看守所裏,不管檢方的各種提問,他發誓不吐壹字。壹個月後,他被保釋。最後,他在最終有罪判決前去世。田中是不是“好玉”另當別論,但他所繼承和領導的“保守”的政治品質依然是日本政壇的主色調卻是不爭的事實:直到1985年,他因腦梗病倒,喪失了說話和行動能力,田中才是政壇的幕後操盤手,是不折不扣的政治英雄和“造王者”。時至今日,源於前任田中派的町村派仍是自民黨內最大的實力派。

渡邊作為日本首屈壹指的政治記者,與戰後所有的首相和權貴政治家都有過交往,可謂讀者無數。同時在政治上的接觸也很多,從政的機會也無數。經他介紹,有記者,有下屬,有政客,甚至有總理秘書。前首相三木武夫也勸他放棄報紙,從政。況且渡邊對政治本身並不“整潔”,至少不討厭。但在60年的政治記者生涯中,他從未有過“下水”的沖動,他真的是“壹直在河邊走,從來沒有把鞋弄濕”。大多數人會認為這需要很大的決心。但對於“新聞原教旨主義者”渡邊來說,這是壹個自然而然的選擇。在渡邊的心目中,即使是世界第壹大報《讀賣新聞》社長的職位也無所謂,“只要能把主筆進行到底就行。我只想在職業生涯中成為壹名記者。”

對於被稱為媒體社會的日本來說,新聞界不僅僅是社會政治的簡單旁觀者、報道者和評論者,某種意義上也是現實政治博弈的參與者。作為壹名政治記者,渡邊的言行充分體現了這壹點。遠的不說,從幾年前,鑒於前首相小泉純壹郎對中韓外交的政治失當和惡化的漠視,以及他對參拜靖國神社的執著偏執,他與《朝日新聞》總編輯若宮好文進行了長時間的對話,指責小泉純壹郎作為政治家“沒有教養”,並在兩年前做出了讓前首相、自民黨總裁福田康夫和民主黨領袖小澤壹郎走到壹起的舉動,以實現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顯赫的權勢,那些和渡邊壹樣冷漠的人,寧願放棄現實政治中爭奪“王者”寶座的遊戲,去做“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