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哥哥們打得好兇啊,飛來伢趴在地上竟失去了知覺,於是他們又向德博恩格家走去。 走了壹會兒,有位兄弟看到路上有塊花布。 “看我發現了什麽?”他大聲說,“哪個粗心的家夥扔下這樣壹塊好布,這趟可真走運,不是嗎?” 他把布撿了起來,搭在肩頭,可走著走著,這塊布似乎越變越重,他便對下壹位兄弟說,“我背不動了,妳能幫我拿壹下嗎?” 這個兄弟笑他是個草包,可是不久自己也感到這塊布重得受不了啦,便再傳給下壹位,就這樣壹直傳到了老大手裏。就在他也抱怨起來的時候,壹個尖細的聲音從花布裏傳了出來:“這塊布很重吧?因為裏面是我呀,是飛來伢,妳們的小弟弟!” 青年人氣沖沖地把飛來伢從布裏面揪出來,他們壹下接壹下地揍他,又打得他再次昏倒在路上。 “他完了,”他們說,“這個撒謊的小壞蛋。” 他們又繼續上路了。路很遠,打飛來伢又耽擱了時間,他們加緊了步子。 突然,壹位兄弟腳尖踢到了什麽,彎腰拾起壹看,原來是只銀戒指。 “多走運啊!”他叫道,“戒指是人家丟的,現在就歸我得了。”他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洋洋得意地邁開了步伐。 可走了不久,戒指就越變越重,壓得他的手只能沈甸甸地吊在壹側,無法擺動。於是像那塊花布壹樣,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眾兄弟壹個又壹個戴上戒指,重得不行了,便壹個又壹個地傳下去,壹直傳到大哥手裏。 “這戒指真怪呀,”他說著,正要把它從指頭上退下來的時候,又傳出了壹個尖聲音:“戒指很重吧?裏面是我呀!”只見飛來伢從戒指裏跑到地上。 眾兄弟上前又要打,大哥說話了,“看來他壹定要跟著我們,也確實有點機靈,放了他,就讓他跟我們上德博恩格家吧。” 就這樣,他們終於走到了目的地,德博恩格在外面迎接他們。 “歡迎啊,”她高聲說,“歡迎到我們家來,進屋見我女兒去吧。” 十姐妹果然十分可愛,只看得十兄弟眼睛都挪不開了。他們被領進最大的屋,德博恩格端來了佳肴美酒。開始飛來伢躲在大哥腳後,沒被發現,但後來德博恩格壹眼看見了他,把他捧起來,高聲說,“多可愛的小家夥喲! 來,到我屋裏去,我要好好照顧妳。從沒見過這樣的小不點兒,和我呆在壹起,作我的孩子吧。” 飛來伢沒反對就跟去了,這使眾兄弟感到奇怪,不過他們立刻就把他忘得壹幹二凈,與美麗的十姐妹吃呀,喝呀,跳起舞來。 夜來了,十兄弟說要回家,德博恩格卻勸他們留下別走了。
“今兒沒月亮,”她說,“‘妳們會迷路的,而且這時節,到處都有毒蛇猛獸,就在我們這兒過夜,明兒天亮再走吧。” 小夥子們用不著勸,馬上又跳起了新的舞蹈,而德博恩格呢,就壹個勁兒地拿棕櫚酒給他們助興。最後,十兄弟和十姐妹都不得不說自己困得睜不開眼了,德博恩格才給眾兄弟拿出席子和枕頭,讓他們睡到另壹間大房裏去,在那兒,十姐妹差不多都已經睡著了。 壞女巫來到自己屋裏,給了飛來伢壹床舒舒服服的席子和壹只軟軟和和的枕頭。 “妳就在這兒,”她說,“睡吧,壹覺睡到大天亮,我就睡在妳旁邊這床席子上。小人兒,妳用不著害怕。”說著,她也躺下來,閉上雙眼。不久,整棟房子就靜寂無聲了。 不壹會兒,德博恩格坐了起來,她俯身看看飛來伢是否睡著,只見他閉著眼,壹動也不動,便起身朝墻角藏刀子的地方走去。她剛握住刀,飛來伢就嚷起來:“妳在幹什麽呀?” 德博恩格慌慌張張將刀放回原處,壹邊甜言蜜語地說,“還沒睡著哪,小人兒?來,我給妳松松枕頭。”她拍拍他的床,又平平他的枕頭,勸他安心睡去。她又壹次在他身旁躺下,飛來伢也又壹次假裝睡去,這樣過了壹個鐘點,壞女巫再次爬了起來,她拿刀正要磨,飛來伢又嚷嚷開了:“妳在幹什麽呀?” 德博恩格支吾了幾句,又回到床上,並叫他也好好睡。 以後很長壹段時間壹切都安靜下來,可飛來伢卻沒睡著,他等著,直到身邊席子上躺著的女巫發出了均勻的酣聲,說明她已睡熟,才悄沒聲兒地溜出屋,壹路來到哥哥們和美麗的十姐妹睡的地方。他輕悄悄地調換了所有人的衣服:將小夥子的白大褂蓋在姑娘身上,將姑娘的藍長袍蓋在小夥子身上,然後回到德博恩格的屋裏,重新躺下等著。 果然,德博恩格不久也驚醒了。她第三次偷偷來到屋角,操刀就磨。這次飛來伢沒打攪她。她手持亮晃晃的刀竄出屋,鬼鬼祟祟走進小夥子們的住房,俯身撲向那十個裹著白大褂睡覺的人形,熟練地割斷了他們的咽喉。 “啊哈!明天他們就是我的壹頓美餐,”當她心滿意足地躺下睡去的時候,她喃喃自語著。 飛來伢壹等到德博恩格睡熟,就急忙趕到大屋,把哥哥們壹個個搖醒。 “起來!起來!”他耳語說,“德博恩格想殺掉妳們,要不是我調換了妳們的衣服,她就幹成了。瞧!”他指了指躺在地上喉嚨被割斷的十個姑娘,“那老妖婆還以為殺的是妳們哩!” 眾兄弟不需要再吩咐了,慌忙火急地奪門而出,沖進樹林朝家裏跑去,希望在德博恩格醒來以前跑得越遠越好。 可是沒用,女巫壹醒來,發現飛來伢不在身邊,就沖進女兒房內,看到自己在夜裏錯殺了自己的女兒,不禁狂叫壹聲。她喚來了風,騎上風背,朝眾兄弟飛奔而去。此時他們走了還幾乎不到壹半路哩。
飛來伢見她飛過來,便對哥哥們高叫道,“當心! 老妖婆來了!”哥哥們嚇得失魂落魄,而飛來伢知道如何對付,他從灌木中抓出壹只雞蛋,朝地上壹摔,剎那間雞蛋變成了壹條又寬又深的大河,橫隔在他們與德博恩格之間。小夥子們可以繼續跑走了。 但是眾兄弟並沒能這麽輕易地就擺脫了她,因為勃然大怒的德博恩格旋即轉回家去,又馬上乘風而來,帶著壹只魔葫蘆,壹下把這條湍急的大河吸得滴水不剩。她又繼續追過來了。 飛來伢見她又來了,高叫,“當心!老妖婆又來啦!”他抓起壹塊大石頭,朝她的來路扔去,壹眨眼石頭就變成了壹座大山。眾兄弟繼續跑下去,相信德博恩格這回真追不上來了。 然而女巫並沒失敗,她乘上另壹股風回到家裏,取來壹把魔斧,砍呀劈,劈呀砍,壹直把大山削平,又繼續追來,不過已經太遲了。飛來伢瞧見她又追來,第三次向哥哥們大聲發出警告:“當心!”這時村子已在前面,眾兄弟壹鼓作氣沖進村,回到了家裏。德博恩格知道在村裏是無法碰他們的,她氣喘籲籲地發出壹陣陣咒罵,便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德博恩格決不願就此罷休,她發狠要抓住這些青年殺掉他們,尤其是因為她曾錯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於是她藏起來,等待著時機。 第二天清早,村裏頭人叫十兄弟到林子裏去撿柴。他們去了,可有些提心吊膽,他們緊靠在壹起,左看看,右瞧瞧,生怕女巫又出現在眼前。不過他們並未發現她。原來女巫也聽到頭人的命令,早已變成了壹段幹柴。 小夥子們將撿到的柴禾堆放在路邊。 “快幹嘛,”壹兄弟對飛來伢喊,“別偷懶了!我們都在幹,妳為啥站壹邊看?” “因為德博恩格變成了壹根木柴,我可不願當好人把她撿起來。”飛來伢解釋著。 壹聽這話,眾兄弟立即扔掉扛著的木柴,紛紛向家裏跑去。德博恩格見自己沒被撿起來,氣得要命,她還了女巫的面目,藏進樹林裏,仍然壹心想報仇。 幾天以後,眾兄弟出發到樹林裏采野梅。起初他們找到的盡是些果實幹枯的樹,可突然,壹株葉兒綠油油的果樹出現在面前,枝幹上墜滿了味香汁多的梅子。 “瞧這棵樹,好運氣!”大哥嚷起來,伸手就摘。 “住手!”飛來伢吆喝道,“妳看不出這是棵魔樹嗎?德博恩格就在裏面!要是把果子摘下裝進妳的葫蘆,她的妖術就會纏住妳!” 眾兄弟匆匆扔掉葫蘆,向家裏跑去,德博恩格的詭計又壹次失敗了。 第二天早晨,眾兄弟走出家門,看見村邊公***草地上有壹頭灰驢正在吃草。這頭驢似乎沒有主,他們想這壹定是鄰村的驢走岔了路。 “好運氣呀,”老大說,“咱們都可以騎騎驢啦!”他們壹個個爬上驢背,十兄弟都勉勉強強地坐了上去,他們朝站在壹旁的飛來伢喊道:“還有位置,快跳上來!”
“哪兒還有地方嘛,”飛來伢回答,“就是我這種小個子也沒法再擠了。” 這時壹件稀奇事發生了,那頭驢突然變長起來,空出了好多地方讓飛來伢坐。 “啊哈,”飛來伢嚷道,“是壹頭可以變長的驢呀!妳們可別想叫我騎上來了。” 隨著話音,這頭驢子又縮回到原來的大小,使大家驚駭不已。飛來伢笑了,說,“妳們又都受騙啦,驢子是不懂人話的,這頭驢聽得懂,那它壹定又是德博恩格。要活命的趕緊下來!” 眾兄弟都滾下了驢背,驢子“哦喔——,哦喔——”地叫著跑進樹叢,在那裏現出德博恩格的原形。這女巫現在打算拼到底了,她的魔法差不多都已施展完,只剩下最後壹個,她決心要靠它取勝。“只要能抓到飛來伢,其他的都不成問題了!”她對自己說,然後坐下來,暗暗盤算著另壹個鬼主意。 第二天早晨,村裏來了壹位美麗的少女,鄉親們都圍上去打聽她為什麽到這兒來。“我想見見飛來伢,”她回答,聲音像銀鈴般的清脆,“請妳們領我去他家好嗎?” 看到這樣動人的壹位姑娘,飛來伢很驚喜,他把她邀進客房,又出去殺了壹只嫩羊,叫媽媽給自己的漂亮客人做飯。 壹整天他都在招待這位姑娘,給她可口的食物,陪她聊天。有些鄉親從未見過這樣的美女,也時不時過來朝屋裏偷看,看完便出去大聲地談論這個有趣的場面。 黃昏時分,姑娘說她得回家了。“您能送我穿過樹林嗎,飛來伢?”她問,“天太黑,我壹人不好走。” 飛來伢很樂意送她,於是全村都出來為他倆送行。 天已經很黑了,飛來伢沿著姑娘告訴他的壹條彎曲的小道,正打頭走著,突然,姑娘在壹棵大樹後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飛來伢馬上停住,他警惕起來,冷靜地等著,用眼睛在黑暗中觀察。頃刻間,壹條可怕的大蟒蛇竄出來,直撲飛來伢,要不是他早有提防,這大蟒真會把他壹下子纏死。 “哈哈,德博恩格,”飛來伢大笑起來,轉眼化為壹片烈火,蟒蛇扭動著的身軀來不及躲閃,壹下落進烈火之中,立即燒成了灰燼。 當飛來伢回家把壹切都告訴哥哥們之後,全村都甭提有多高興了。當晚大夥兒為慶祝除掉壞女巫德博恩格而舉行的宴會和舞會,也甭提有多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