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田占義來說,讀書和說書是相輔相成的,讀書是為了更好地說書,說書是為了讓大家更多更好地了解歷史。當他將這兩者融合到壹起的時候,讀書與說書得到了最大價值的體現。
田占義第壹次認識到讀書的重要性是在工廠。當時,在部隊當了七年兵的田占義轉業回來時正趕上“文革”,相聲、評書都不讓表演了,就被分到了工廠。搞運動的時候,由於他當過兵,廠裏的領導就讓他擔任軍代表。但由於他小時候沒有好好讀書,以為國民黨就是反動派、亡國奴,就是該仇恨的,結果過了頭,犯錯誤了……
這壹來,田占義壹下子就知道了學習歷史的重要性。“文革”後,他認為自己應該讓後代知道歷史是怎麽回事,因此當於萬海請他錄制《民國風雲》這部評書時,他欣然應允。
說是錄制,其實當時根本沒有現成的書稿,完全需要自己整理。《民國風雲》講的是辛亥革命,孫中山、袁世凱是其中的主要人物,但現代人對他們怎樣才能
虎門銷煙有充分地了解呢?為了讓人物真實、客觀,盡可能地真實再現歷史的原貌。田占義,壹個沒有看過什麽書的人拿起了書本,邊查閱史料邊整理要說的內容,有時候為壹個問題得查看好幾種史料才能落到紙面,才敢錄音。
說到這裏,田占義告訴記者當初還有壹個小插曲,說自己是上了制作人於萬海的當了。本來說好錄完再播,如果有問題還可以修正,結果錄到壹半的時候電臺就開始播出,這樣壹來可就時間緊急,使得田占義左右為難、騎虎難下。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錄,利用所有的時間閱讀史料。於是,田占義每天從錄音棚回來,三口兩口把飯解決了,剩下的時間就是翻看、查閱史料,準備第二天要錄的書。其實本來他也可以很輕松,只要書上有的,說就是了。但他認為,說出來的東西要對得起聽眾,要說就是真的,比如像孫中山和袁世凱的會談這樣重要的事件,只有查過三本以上的史料都是同樣的結論,他才敢落筆錄音。田占義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使人們客觀地了解國民黨到底是怎麽產生的,對推動歷史起到了什麽作用。 讓自己讀過的書、學到的知識體現其最大價值,也許這是田占義和別人最不壹樣的地方。讀書之後勸人向善,說來容易,做起來可難,但田占義壹直在堅持著。
錄完《民國風雲》,田占義又陸續錄制了《風雨關山》、《紫禁城軼事》。專家的好評、聽眾的喜愛讓他不敢有絲毫松懈。為了說好每壹部書,不讓聽眾失望,不讓聽眾被誤導,他稍有閑暇就會拿壹些專家出的歷史書來看。在所閱讀的歷史書籍中他最喜歡的是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並且斷言:要想說史書,必須先看《資治通鑒》。因為誰對誰錯,現代人是說不清楚的,也無從深究,只能根據歷史根據來判斷。而《資治通鑒》則有壹定的歷史根據,這也是他很崇拜司馬光的壹個原因。
在《資治通鑒》中,開篇就談到了聖人、君子、小人、庸人。由此田占義想到了當今大學生的德育教育。如果壹個大學生不知道他們跟父母應該是什麽關系,跟親友、同學、跟他的單位上級是什麽關系,僅僅是為錢,這樣培養出來的人將來都是小人。
為了鞭策世人,給正在糊塗的人提個醒,田占義花大力氣錄制了《古今通鑒》壹書,這部書中有五個小故事,每壹個故事田占義都是有意識地從勸人向善的角度去講的。這個評書各地電臺播出的很多,主要原因是田占義不要報酬,他說:“不用談錢,播出就可以了,只要能夠起到勸人向善的作用,我就滿足了。”
這部評書的第壹個故事《浪子回頭》,講述了壹個敗家的浪子如何迷途知返的故事。田占義認為,現在的浪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錯得離譜,但是他相信所有的浪子都有回頭的壹天。因為生活給的教訓、懲罰是很嚴厲的;第二個是《鬼斷家私》,是壹家的兄弟為了爭家產最終被人漁翁得利的故事。這個故事諷古喻今,在現在的社會同樣有人為了壹點家產而爭得頭破血流……這些故事都是田占義在閱讀歷史書籍的時候看到的,在看的時候他頗有感觸,但作為個人來講又無力改變什麽,因此只有將它通過評書的方式說出來,讓更多的人了解了這些事情,起到壹個警戒的作用。 壹生只求真實,可以說是田占義說書的原則,也是做人的原則。
田占義說,聽書可以讓孩子們長知識、受教育,所以,壹般大人反對孩子看電視,卻很少有反對孩子聽評書的。但評書也有鬧笑話的時候,因為聽得入迷,有的學生把評書的內容當成了歷史,甚至拿著評書的內容和歷史課本比較,讓壹些歷史老師頗為頭疼。
田占義認為,這是因為在舊社會,說書人大多沒有什麽文化,教徒弟都是靠口傳心授,再加上日子艱難,只能是觀眾喜歡聽什麽,藝人就說什麽。因此,過去的書都是藝人編出來的,很少有什麽歷史依據。而這些傳統評書因為深入人心,現代的藝術家在表演的時候又不大好改。好在他自己說的大多是現代史,有史料可查。因此,田占義的嚴謹在評書界是有名的。比如當年說《虎門銷煙》,查資料竟然壹直查到道光年間的奏折。田占義認為,書裏的每壹句話都要對後代負責任。在田占義說的評書中,所有的重要事件,在歷史上都是有據可查,從史書中找不到的書田占義輕易不肯說。當然,田占義也承認,要想每壹部書都完整地重現歷史,那也是不可能的。
比如說反映愛國將領傅作義的《風雨關山》。這部書因種種原因,離原定的播出時間僅有二十天的時候還沒有開始錄制,制作方情急之下找到了田占義,請他幫忙,本來就很忙碌的田占義因為時間太緊也不想接,但架不住死磨硬泡,只好把相關資料先留下看看。結果晚上隨手壹翻資料,就被深深吸引,壹夜未睡。
傅作義的所作所為讓田占義甚為感動,天亮之後,他做出了決定———錄!結果是邊錄邊播。播出後,聽眾反映相當不錯。因為這部評書裏有很多國民黨將領,所以,田占義要求在錄音時,必須把壹位通曉近代史的老先生請來做歷史顧問,田占義在裏面錄
他在外邊聽,如果人名、地名錯了就及時糾正。他認為畢竟自己學的還是少,如果出現紕漏對不起人家,而且人家的後代甚至本人還活著,如果說錯了,影響就更加不好。但是由於時間緊迫,還是有壹些小的疏漏,為此,播出後,傅作義的兒子給田占義來過壹個電話,說對這部書基本上是滿意,能表現出壹個抗日將軍的風貌和壹個愛國將軍的本色。但對其中“傅作義和馬占山稱兄道弟”的情節不滿,說那是不可能的。
田占義說,忙碌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看電視,現在修養在家終於有時間看電視了,但他很挑剔,只看有歷史根據的。比如《漢武大帝》,就是以司馬遷的《史記》、班固的《漢書》為依據。而《隋唐英雄傳》雖然熱鬧,歷史上卻找不到程咬金這個人。 很多人熟悉田占義都是從評書開始,卻不知道田占義最初可是說相聲的,而且最初也是因為說相聲而出名的。他小時候之所以不好好念書,就是因為迷戀相聲,壹門心思琢磨相聲,滿腦子都是《開粥廠》等相聲段子。
走上評書道路實在是個偶然。那時候,從部隊轉業到工廠的田占義壹直堅持業余演出。當時壹個關系不錯的戰友說他姐夫著名評書表演藝術家李鑫全請田占義給他們改改書、趟趟路,沒想到,這壹下就說火了。短篇評書“海底青松”、“站臺風雲”等,多次參加北京市業余調演並獲獎,最終田占義成了專業的評書演員。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剛在鐵路文工團說唱團擔任專業評書演員時,團裏的演員比較少,每次演出田占義除了表演評書外,還要表演老本行。經常壹場演出他壹個人表演三個節目,第壹個開場節目是他和侯躍文、石富寬的三人相聲,中間說自己壹個評書,最後再來壹個對口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