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小說24萬字,講述了少女易遙在17歲時愛上不良少年後懷孕,和她比鄰而居的齊銘則生活在完全不壹樣的世界裏———老師的寵兒,父母的掌中寶。兩人之間產生了某種介於愛情和友誼之間的微妙情感。直到顧森湘和顧森西姐弟倆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齊銘和顧森湘戀愛,大人們眼中的“壞孩子”顧森西對易遙產生了好感……故事由此展開。
郭敬明稱,這部作品系現實主義題材,可視作他的“轉型之作”。
圖書書摘
楔子
妳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水域麽?無聲起伏黑色潮水,在地平線上翻滾出駭人的音浪。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背,漫過小腿,壹步壹步地,走向寒冷的深淵。在潮水漫過心臟的時候,耳朵裏被斜斜地刺進這樣的聲音。
妳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麽?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裏嗡嗡地振動翅膀。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蜂振般持續而細密的壓抑感。
視界裏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交錯編織成巨大的回路。籠罩著窗外的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就是這樣了吧!
1.
“齊銘把牛奶帶上”,剛準備拉開門,母親就從客廳裏追出來,手上拿著壹袋剛從電飯煲裏蒸熱的袋裝牛奶,騰騰地冒著熱氣,“哦喲,妳們男孩子要多喝牛奶曉得伐,特別是妳們高壹的男孩子,不喝怎麽行。”說完拉開齊銘背後的書包拉鏈,壹把塞進去。因為個子比兒子矮上壹大截,所以母親還踮了踮腳。塞完牛奶,母親捏了捏齊銘的胳膊,又開始叨念著,“哦喲,大冬天的就穿這麽壹點啊,這怎麽行,男孩子嘛哪能只講究帥氣的啦?”
“好啦好啦,”齊銘低低應了壹聲,然後拉開門,“媽,我上課要遲到了。”
拉開門,濃重的霧氣朝屋裏湧。頭頂是深冬裏飄蕩著的白寥寥的天光。
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裏浮出壹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
齊銘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壹起關在了裏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冬天的寒氣就隔絕了壹切。
齊銘提了提書包帶子,哈出口白氣,聳聳肩,朝弄堂口走去。
剛走兩步,看見踉蹌著沖出家門的易遙,險些撞上。齊銘剛想張口問聲早,就聽到門裏傳出來的女人的尖嗓門:
“趕趕趕,妳趕著去投胎啊妳,妳怎麽不去死!賠錢貨!”
易遙擡起頭,正好對上齊銘稍稍有些尷尬的臉。易遙沈默的臉在冬天早晨微薄的光線裏看不出表情。
在齊銘的記憶裏,這壹個對視,像是壹整個世紀般長短的慢鏡。
2
“又和妳媽吵架了?”
“恩。”
“怎麽回事?”
“算了別提了”,易遙揉著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昨天被她媽掐的,“妳知道我媽那人,就是神經病,我懶得理她。”
“……恩。妳沒事吧?”
“恩。沒事。”
深冬的清晨。整個弄堂都還是壹片安靜。像是被濃霧浸泡著,沒有壹丁點兒聲響。
今天是禮拜六,所有的大人都不用上班。附近的小孩都還小,最大的壹個念小學壹年級。高中的學生奉行著不成文的規定,周六壹定要補課。所以,壹整條弄堂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急不慢地行走著。
齊銘突然想起什麽,放下壹邊的肩帶,把書包順向胸前,拿出牛奶,塞到易遙手裏,“給。”
易遙吸了下鼻子,伸手接了過去。
兩個人走向光亮的弄堂口,消失在壹片白茫茫的濃霧裏。
3
該怎麽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每天放學上學,經過的壹定是這樣壹條像是時間長廊般狹窄的走道。頭上是每家人掛出來的衣服,梅雨季節會永遠都曬不幹,卻還是依然曬著。
兩邊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日益吞噬著本來就不寬的弄堂。***用的廚房裏,每日都在發生著爭吵。“喔唷,妳怎麽用我們家的水啦?”被發現的人也只能裝傻尷尬地笑笑,說句“不好意思用錯了用錯了。”
潮濕的地面和墻。
小小的窗戶。光線弱得幾乎看不見。窗簾拉向壹邊,照進更多的光,讓家裏顯得亮堂。
就是這樣的世界。
自己生活了十六年。心安理得地生活著,很知足,也很舒服。如同貼身的棉毛衫,不昂貴,可是卻有涼涼的依賴感。盡管這是讓男生在冬天裏看起來非常不帥的衣服,但壹到秋天,哪怕氣溫都還是可以熱得人發暈,母親也會早早地準備好,嘮叨著自己,趕快穿上。
就是這樣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不過也快要結束了。
四年前父親辭去單位的職位,下海經商。現在已經是壹個大飯店的老板。每天客來客往,生意紅火異常。已經得意到可以在接到訂座電話的時候驕傲地說“對不起本店不接受預定”了。
新買的房子在高尚的小區。高層住宅,有漂亮的江景。
只等夏天交房,就可以離開這個逼仄而潮濕的弄堂。甚至是可以用得上“逃離”這個詞了。像是把陷在泥濘裏的腳整個拔起來。
母親活在這種因為等待而變得日益驕傲的氛圍裏,與鄰居的閑聊往往最後都會走向“哎呀搬了之後我這風濕腿應該就好很多了,這房子,真是太潮濕了,蛇蟲百腳。”或者“我看妳們也搬掉算了。”
……
摘了幾段經典的,供大家分享,借鑒:妳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月光下的水域麽?
無聲起伏的黑色的巨浪,在地平線上爆發出沈默的力量。
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腳背,漫過小腿,壹步壹步地,走向寒冷寂靜的深淵。
妳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麽?
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
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裏嗡嗡地振翅。
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
視界裏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
又是什麽。
漫長的時光像是壹條黑暗潮濕的悶熱洞穴。
青春如同懸在頭頂上面的點滴瓶。壹滴壹滴地流逝幹凈。
而窗外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
就是這樣了吧。
弄堂裏彌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壹團壹團黃暈來。
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見壹些殘留的星光。
氣溫在這幾天飛快地下降了。
呵氣成霜。
冰凍三尺。
記憶裏停留著遙遠陽光下的晴朗世界。
……
濃重的霧氣朝屋裏湧。
頭頂是深冬裏飄蕩著的白寥寥的天光。
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裏浮出壹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
……
齊銘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壹起關在了裏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冬天的寒氣就隔絕了壹切。
……
該怎麽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齊銘和易遙就像是同壹個端點放出去的線,卻朝向了不同的方向。於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每壹天,都變得和前壹天更加的不壹樣。生命被書寫成潦草和工整兩個版本。再被時間刷得褪去顏色。難以辨認。
十二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壹個相同的點。
而在十二歲那壹年,生命朝著兩個方向,發出迅速的射線。
每壹個生命都像是壹顆飽滿而甜美的果實。只是有些生命被太早的耗損,露出裏面皺而堅硬的果核。像個皺而堅硬的果核。
窗外是冬天凜冽的寒氣。灰蒙蒙的天空上浮動著大朵大朵鉛灰色沈重的雲。月光照不透。
不過話說回來,哪兒來的月光。
只是對面齊銘的燈還是亮著罷了。
而就是這樣的自己,卻在每壹天早上的弄堂裏,遇見和自己完全不壹樣的齊銘。
然後壹起走向湧進光線的弄堂口。
走向光線來源的入口。
這多像壹個悲傷的隱喻。
……
胸腔中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滾進了壹顆石頭,滾向了某壹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黑暗裏傳來壹聲微弱的聲響。
……
水龍頭嘩嘩的聲音。
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閘門,只要沒人去關,就會壹直無休止地往外泄水。直到泄空裏面所盛放的壹切。
從食堂走回教室是壹條安靜的林蔭道。兩旁的梧桐在冬天裏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葉子鋪滿壹地。黃色的。紅色的。緩慢地潰爛在前壹天的雨水裏。空氣裏低低地浮動著壹股樹葉的味道。
頭頂飛過的壹只飛鳥,留下壹聲尖銳的鳥叫聲,在空氣裏硬生生扯出壹道透明的口子來。剛剛沾滿水的手暴露在風裏,被吹得冰涼,幾乎要失去知覺。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風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全部吹散了。
冬季的天空,總是這樣鋒利的高遠。風幾乎吹了整整壹個冬天。吹得什麽都沒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從天空裏僵硬地打下來。
眼淚壹顆接壹顆掉下來,像是被人忘記擰緊的水龍頭。眼淚掉進鍋裏燒熱的油,四處飛濺。
手臂被燙得生疼。
放到冷水下壹直沖,壹直沖。沖到整條手臂都冰涼麻木了。
可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
路燈將黑暗戳出口子。照亮壹個很小的範圍。
走幾米,就重新進入黑暗,直到遇見下壹個路燈。偶爾有壹兩片樹葉從燈光裏飛過,然後被風又吹進無盡的黑暗裏。
大風從黑暗裏突然吹過來,壹瞬間像是卷走了所有的溫度。
冰川世紀般的寒冷。
以及瞬間消失的光線。
經典~
易遙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兩床被子。
窗戶沒有關緊。被風吹得咣當咣當亂晃。也懶得起身來關了。反正再冷的風,也吹不進棉被裏來。
黑暗中,四肢百骸像是被浸泡在滾燙的洗澡水裏。那些叫做悲傷的情緒,像是成群結隊的螞蟻,從遙遠的地方趕來,慢慢爬上自己的身體。
壹步壹步朝著最深處跳動著的心臟爬行而去。
直到領隊的那群,爬到了心臟的最上面,然後把旗幟朝著腳下柔軟跳動的地方,用力地壹插——
哈,占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