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有個打雁之人,捉到壹只雌的鴻雁。
他帶著雁回家,壹只雄雁壹路跟著飛到他家。在屋頂上哀鳴翺翔不止。直到天黑才離開。
次日清晨,打雁人壹出門,雄雁又來了。
壹邊飛壹邊哀鳴,跟在他身後;最後飛落在他腳下。
他準備把雄雁也捉住。
只見雄雁伸長脖子,前俯後仰,吐出半錠黃金來。
打雁人恍然大悟:“妳是要贖妻子啊?”於是放了雌雁。
兩只雁在地上徘徊低鳴,仿佛悲喜交加,又像是表示感激。
然後結伴飛走了。
打雁人稱了稱金子,有二兩六錢多點。
故事中的打雁人並不是貪得無厭的人。
真正貪婪的人,遠比鴻雁眼中的人要可怕得多。
《偷桃》
蒲松齡先生詳細描述了壹段他親眼所見的魔術,十分神奇:
我童年去濟南府參加考試,正趕上春節,衙門口有個大型文藝晚會。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我和朋友擠進去看熱鬧。
大堂上坐著幾位官老爺。有壹人領著個披頭散發的男孩,挑著擔子走上堂來。
倆人先說了幾句笑話,我也聽不清說的什麽,隱約只聽見“今兒人來得不少哇,我跟欣慰。。。”就逗得堂上之人哈哈大笑。
老爺問他爺倆還會什麽,那人說會變戲法,還能顛倒時令,控制植物生長。
老爺說那行,妳給我取個桃子來。
變戲法的點頭答應,脫下衣服蓋在竹箱上,假裝抱怨說:“眼下冰都沒化,我上哪找桃子去?不去取吧,又怕長官生氣,這可咋辦?”
他兒子說:“您都答應了,怎好推辭?”
他遲疑良久說:“我想到了。眼下季節未到,在人間是找不到桃子;只有王母娘娘那蟠桃園裏,四季如春,興許會有。但是要到天上去偷。”
兒子說:“嗨,跟沒說壹樣!您以為天上有梯子吶,說上去就上去?”變戲法的說:“我有辦法。”說著打開箱子,取出壹團繩子,約麽有幾十丈長。
他把繩的壹頭向空中壹拋,繩子竟然就掛在半空中。繩子又開始上升,愈升愈高,升到雲端都快看不見了,手中繩子也用完了。
他把兒子叫到身邊,說:“我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了,妳替我走壹趟吧。”說著把繩子頭交給兒子:“往上爬吧。”
兒子顯得很為難,埋怨說:“妳真老糊塗了,這麽細的繩子就叫我爬。要是半道上繩子斷了,我掉下來不得摔個稀爛啊。”
父親趕緊哄他:“我都答應長官了,乖兒子還是走壹趟罷。妳想啊,咱偷來桃子,長官們壹高興賞咱黃金百兩,爹就給妳娶個漂亮媳婦!”
兒子這才同意,拉住繩子,手腳並用向上攀去;漸漸沒入雲端,看不見了。
過了壹會,果然從天上掉下來碗大的壹個桃子。
變戲法的很高興,雙手捧桃獻於堂上。官老爺們看了半天,也說不清是真是假。
忽然,繩子從空中落下,變戲法的驚惶失色:“糟了,天上有人把繩子砍斷了!我兒子可怎麽辦啊?”
不壹會兒,又掉下個東西來。壹看,原來是他兒子的頭。他大哭起來:“這肯定是被看守蟠桃園的人發現了。我兒休矣!”正傷心,從天上又掉下壹只腳來;不壹會,肢體、軀幹都紛紛落下。
他跪在地上悲痛欲絕,壹壹撿起來裝進箱子蓋上蓋,說:“老漢就這麽個兒子,跟我走南闖北。不料遭此橫禍,只好把他背回去安葬了。”
又回到堂上,跪下哀求:“為了給老爺去偷桃子,我兒被害了!大人們可憐小人,賞我幾個錢料理後事吧。”
官老爺們早就驚呆了。趕緊拿出許多金銀賞他。
他把錢接過來收好,樂了。
拍著箱子喊道:“我滴兒啊,還不趕快出來謝謝各位大人的賞錢!”
只見壹個披頭散發的小孩頂開箱蓋,從箱子裏走出來,朝堂上叩頭。仔細壹看,果然就是他兒子。
村裏來了壹個年輕的女人,大約有二十四五歲。她帶著壹個盛藥的皮囊,到這裏來行醫看病。有的人去找她看病,她自己不能開藥方子,要等到晚間問壹問各位神仙。晚上,她把壹間小房子打掃得幹幹凈凈,把自己關在裏面。大夥兒圍繞在門窗口,斜著頭側著耳朵靜靜地聽,只聽裏面在小聲私語,誰也不敢咳嗽壹聲。屋裏屋外,黑洞洞的壹片,沒有壹點動靜。
大約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聽到門簾微動的聲音。女子在屋裏說:“九姑來了嗎?”壹女子回答說:“來了。”又問:“臘梅也跟著九姑來了?”好似壹個丫頭的聲音,說:“來了。”三個人話語間雜,嘮叨起來沒個完。過了壹會兒,又聽到簾鉤饊動的響聲,女子說:“六姑來了?”接著聽到幾個女子雜亂的說話聲:“春梅也抱小郎君來了嗎?”壹個女子說:“這個頑皮的小家夥,怎麽哄也不睡,定要跟來。身子有百十斤重,背著真累死人。”馬上又聽到女子殷勤的接待聲,九姑的問訊聲,六姑與姊妹們的寒暄客套聲,兩個丫頭的互相慰勞聲,小孩兒的嘻鬧聲,壹齊嘈嘈雜雜地傳出來。就聽女子笑著說:“小郎君倒很好玩耍,老遠的抱了個貓兒來。”接著說話的聲音漸漸稀疏下來。門簾又響了壹聲,滿屋裏都喧嘩起來,說:“四姑來得怎麽這樣晚?”聽到壹個女孩子細微的聲音,說:“路足幾千多裏,我同阿姑走了這麽長時間才到。阿姑走得太慢了。”於是各人問寒問暖的聲音,移動座位的聲音,招呼著加座的聲音,各種聲音並作,喧鬧滿屋,有壹頓飯的工夫才靜下來。接著就聽到女子問病求藥的聲音。九姑說當用人參,六姑認為當用黃芪,四姑說該用白術。協商壹會兒,聽到九姑叫人拿筆墨硯臺來。不久,聽到折紙的刷刷聲,拔下筆帽扔到桌子上的丁丁聲,隆隆的研墨聲。接著就聽到把筆投到桌幾上的碰撞聲,抓藥包紙的蘇蘇聲。過了壹會。女子掀開門簾,招呼著病人的名字,把藥包和藥方壹起遞了出來。她轉身入室後,立刻聽到三位姑娘作別的聲音,三個丫頭的道別聲,小兒啞啞的叫聲,小貓兒的嗚嗚聲,又壹時並發起來。九姑的聲音清晰悠揚,六姑的聲音和緩蒼老,四姑的聲音嬌滴宛轉;以及三個丫頭的聲音,各有自己的特點,聽著完全可以辨別得清楚。大家感到很驚訝,認為真是神來了。回家試試藥方,也並不靈驗。這就是民間流傳的口技,特意借這種方法賣藥罷了。但她的口技水平,也真夠高超的了。
以前,朋友王心逸曾講過:他在京城時,偶爾從集市上經過,聽到壹陣管弦音樂的聲音,圍著看的人好像壹堵墻。他到跟前壹看,是壹位少年,用優美的聲音在演唱。他手中並沒有樂器,只用壹個指頭按著臉頰,壹邊按壹邊唱,聽起來鏗鏘有聲,與弦樂沒什麽差別。也是口技者的後代啊。
交州有壹個姓徐的,駕船渡海去遠方做買賣,在海上遭遇大風,船被吹到不知什麽地方。風停後,徐某睜眼壹看,見來到壹處,山峰綿延,樹木蒼蒼。徐某希望有人居住,便將船拴好,背著糧食、幹肉,下船登上了海岸。
剛進山,見兩邊懸崖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很多洞口,像蜂房壹樣,洞內隱約有人聲。徐某來到壹個洞外,停下腳步往裏壹瞅,裏面有兩個夜叉,吡著兩排白森森的劍戟般的利齒,雙眼瞪得像燈籠壹樣,正用爪子撕生鹿肉吃。徐某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返身要逃,夜叉已看見他,扔下死鹿,爪子壹伸,把他抓進洞裏。兩個夜叉互相說著話,像鳥獸的叫聲,爭著撕扯徐某的衣服,似乎想吃了他。徐某恐懼萬分,忙取出背在身上的幹糧和熟牛肉幹,送給夜叉。夜叉分吃完了,覺得味道很美,又去翻徐某的袋子。徐某搖搖手,表示沒有了。夜叉大怒,又把他抓了起來。徐某哀求說:“放開我!我船上有鍋子,可以再做給妳們吃!”夜叉不明白他的話,仍然發怒。徐某打著手勢又說了壹遍,夜叉像是稍微有點明白了,便跟著他來到船上,把鍋子拿到洞中。徐某抱來柴禾,點上火,將夜叉吃剩下的生鹿肉煮了獻給他們,兩個夜叉吃得非常高興。到了夜晚,夜叉用石頭堵住洞口,像是怕徐某逃跑。徐某蜷曲著身體,遠遠地躲著夜叉躺下,整夜戰戰兢兢的,生怕最終不免壹死。
天明後,兩個夜叉出去了,臨走前又堵上洞口。不壹會兒,取來壹頭死鹿交給徐某。徐某便剝了鹿皮,到洞深處打了水,煮了好幾鍋。又過了壹會,來了好幾個夜叉,聚到壹起,吞吃著鍋裏的熟鹿肉。吃完了,壹齊用手指著鍋子,似乎嫌太小。過了三四天,壹個叉背來壹口大鍋,像是人常用的那種。於是,夜叉們紛紛拿來死狼、死鹿等動物,放在鍋裏煮。煮熟後,招呼徐某也壹塊吃。這樣過了幾天,夜叉們漸漸和徐某熟悉起來,出去時也不再堵洞口了,待他像壹家人壹樣。徐某也漸漸能根據夜叉發出的聲音,揣摩出他們的意思,還常常學著他們的腔調,說些“夜叉話”。夜叉們更加高興,又帶來壹個母夜叉,給徐某當老婆。起初徐某很害怕,在母夜叉面前不敢動彈。後來母夜叉主動親熱他,徐某才和她成了夫妻。母夜叉大為喜悅,此後便常常留下熟肉給徐某吃,真像是恩愛夫妻壹樣。
壹天,夜叉們早早起來,每個夜叉脖子上都掛著壹串明珠,輪番走出洞外,像是在迎候什麽貴客。又讓徐某多煮些肉。徐某問母夜叉,母夜叉說:“今天是天壽節。”又走出去跟別的夜叉說:“徐郎沒有骨突子!”眾夜叉聽說,各摘下五顆珠子,壹塊交給母夜叉。母夜叉又從自己脖子上摘下十顆,***湊了五十顆,用野麻皮搓了根繩子串起來,掛在徐某脖子上。徐某看了看這些明珠,壹顆足值百十兩銀子。壹會兒,夜叉都走了出去。徐某煮完肉,母夜叉來叫他說:“去接天王!”
徐某跟隨夜叉們來到壹個大洞。這個洞足有好凡畝地大,中間有壹塊巨石,上面又平又滑,像桌幾壹樣。巨石周圍擺著些石座,最上首壹個石座上蒙著豹皮,其余蒙的都是鹿皮,***坐了約二三十個夜叉。不壹會兒,只聽大風呼呼,飛沙走石。夜叉們慌忙出迎。徐某見走來壹個巨大的怪物,樣子也像是夜叉。那怪物徑直奔進洞中,高高地蹲坐在豹皮座上往下俯視著。眾夜叉們跟著壹塊進洞,分東西兩列站好,都昂起頭,雙臂交叉成十字狀,向大夜叉行禮。大夜叉點了點人頭,問道:“臥眉山上的,就是這些嗎?”眾夜叉亂哄哄地答應。大夜叉看見了徐某,問:“這個是從哪來的?”母夜叉回答說:“他是我丈夫。”大家對大夜叉誇起徐某的烹調來。隨即有兩三個夜叉跑去取了些熟肉來,獻到石桌上。大夜叉雙爪撕著,飽吃壹頓,極力誇贊味道美,並且命令此後要按時供應他熟肉吃。又看著徐某說:“妳的骨突子怎麽這樣短?”眾夜叉回答說:“他剛來,還沒準備好。”大夜叉便從自己脖子上摘下明珠串,脫下十顆明珠賞給徐某。這些珠子都比手指尖大,圓圓的像彈丸壹樣。母夜叉急忙接了過來,替徐某穿好掛在他脖子上。徐某也學夜叉的樣子,雙臂交叉,說著“夜叉話”表示感謝。大夜叉便走了,駕著狂風,快得像飛壹樣,片刻便消失不見了。眾夜叉吃了他剩下的熟肉,便散了。
又過了四年多,母夜叉忽然生產了。壹胎生下兩個男孩,壹個女孩,都是人樣,不像他們的母親。夜叉們都很喜歡這三個孩子。常常壹塊逗弄他們。
壹天,夜叉們都出去打食了,只剩下徐某壹個人在洞裏坐著。忽然從別的洞來了壹個母夜叉,想跟徐某私通。徐不肯。母夜叉發怒,將他壹下子撲翻在地。正好徐某的妻子從外面進來,見此情景,暴怒地沖上前去,撕打起來,壹口把她的耳朵咬了下來。過了壹會,那母夜叉的丈夫也來了,徐妻才放了她,讓她走了。從此後,徐妻天天守著丈夫,壹刻也不離開。三年後,孩子們已能走路了。徐某教他們說人的語言,漸漸地咿咿啞啞會說話,大有點人氣了。雖然還是兒童,但登山如走平地壹般;跟徐某依依戀戀,很有父子情意。
壹天,母夜叉跟壹個兒子和女兒外出,半天沒回來。正好北風大作,徐某淒傷地想起故鄉。便領著另壹個兒子來到海岸邊,見原來的船還在,便和兒子商量著返回老家。兒子想告訴母親,徐某勸阻住了。父子二人登上船,順風行駛,只用了壹天壹夜,便到達交州。到家後,徐某得知妻子已經改嫁走了。他拿出兩顆明珠,賣了幾萬兩銀子,家境因而非常富裕。兒子取名叫徐彪,十四五歲時,就能舉起幾百斤重的東西,粗直剛猛,生性好鬥。交州的駐軍主帥見了他後很驚奇,便讓他做了千總。正趕上邊疆叛亂。徐彪在作戰中所向披靡,立了很多功勞,十八歲就提升成了副將。
這時,有壹個商人乘船渡海,也遭遇大風,被刮到臥眉山。剛上岸,見走來壹個少年人。少年見了商人大驚,知道他是中原人,便詢問他的家鄉,商人說了。少年把他拉進壹條深谷中的壹個山洞裏,洞外布滿了荊棘叢,囑咐他不要出去。少年離去了不壹會,拿來鹿肉讓商人吃,自己說:“我父親也是交州人。”商人詢問姓名,知道姓徐,自己認識他,便說:“妳父親是我的老朋友。現在他兒子已做了副將。”少年不知“副將”是什麽意思,商人說:“這是中國的官名。”少年又問:“什麽叫官?”商人回答說:“官就是出去乘漂亮車馬,回家住高堂大屋;在上輕輕壹呼,百人應聲雷動;別的人不敢正眼看,只能側身立,這就是官!”少年聽得歡欣鼓舞。商人又問他:“妳父親既然在交州,妳為什麽長久留在這地方?”少年詳細講了以前的事情。商人便勸他返回故土,少年人說:“我也常常這樣想。但母親不是中國人,語言相貌都跟那裏不同。況且,壹旦走不成,同類知覺必被殘害。因此躊躇不決,拿不定主意。”說完少年便走了,臨出洞時跟商人說:“等起了北風,我來送妳回去,麻煩妳給我父親,哥哥帶個信去。”
商人在洞裏壹直藏了將近半年。他不時從洞口荊棘叢中往外窺視,見山中總有夜叉來來往往,嚇得他壹動也不敢動。壹天,北風忽起,山中壹片風吹樹葉的唰唰聲。少年忽然來了,領著他急急地逃竄。邊逃邊囑咐他說:“我囑托妳的事不要忘了!”商人答應。於是,在少年的幫助下,商人終於逃了回來。壹到交州,商人立即去副將府,跟徐彪詳細講了自己的見聞。徐彪聽了又悲又喜,便要去尋找母親、弟弟和妹妹。父親擔憂大海滔滔,又是去夜叉國,壹路險惡,極力勸阻他不要去。徐彪捶胸痛哭,非去不可。父親勸阻不住,只得由他。
徐彪便告訴了交州總帥,挑了兩名健勇的士兵,乘船下了海。正趕上逆風,船行得十分艱難。在大海上顛簸了半個月,四周壹望,只見海水茫茫,無邊無際,再也分辨不出東西南北。忽然,壹陣暴風吹來,波浪滔天,船被壹下子打翻。徐彪落入水中,隨著海浪漂流了很久,被壹個怪物拖上了岸。怪物帶著他來到壹個地方,這裏竟有房舍。徐彪醒了後,四下壹看,壹個像夜叉的怪物站在自己身邊,便用“夜叉話”詢問。夜叉驚訝地反問他,徐彪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地方。夜叉高興地說:“臥眉山是我的故鄉。剛才太冒犯妳了。妳離開去臥眉山溝路已八千裏了,這條路是去毒龍國的,不去臥眉山。”於是找了條船送徐彪去臥眉山。夜叉在海水裏推船疾行,像箭壹樣快,瞬間已跑了壹千多裏。過了壹夜,來到臥眉山北岸。徐彪見岸上有個少年,正在眺望著茫茫無際的海水。徐彪知道深山裏沒有人類,懷疑那少年就是弟弟。走近壹看,果然不錯,兄弟倆手拉手痛哭起來。徐彪問起母親和妹妹,少年回答說都很平安康健。徐彪便想和弟弟壹起去尋她們,弟弟阻止了他,自己壹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徐彪轉身想感謝送自己來的夜叉,卻見那夜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不壹會兒,母親和妹妹來了,看見徐彪都哭了起來。徐彪告訴母親想接她們回去,母親說:“恐怕去了後會被人家欺負!”徐彪說:“兒在中國非常榮華富貴,別人不敢欺負母親。”於是,母子三人決意返回。但苦於正值逆風,難以行船。正在徘徊猶豫時,忽見船上的布帆向南飄動,起了瑟瑟北風。徐彪大喜。說:“天助我也!”四人壹個跟壹個上了船。北風很急,只用了三天,便抵達交州岸邊。四人壹上岸,看見他們的人以為是妖怪,嚇得四處逃竄。徐彪便脫下自己的衣服,讓他們三人分著穿上了。回到家中,母夜叉見了徐某,怒罵不止,恨他當初回來不跟自己商量。徐某連忙謝罪道歉。家裏的人都來拜見主母,無不嚇得渾身顫抖。徐彪便勸母親學說中國話,又讓她穿錦衣,吃肥肉,母夜叉才高興起來。
母夜叉和女兒都喜歡穿男人服裝,像滿族人的打扮。幾個月後,漸漸會說中國話了。弟弟妹妹的皮膚也逐漸變得白皙。弟弟叫徐豹,妹妹叫夜兒,二人都很勇猛有力。徐彪恥於自己不會讀書寫字,便讓弟弟讀書。徐豹很聰慧,經史書籍,壹過目就明白了。但他不想做壹個只會讀書的文人,徐彪便仍然讓他練習拉硬弓、騎烈馬,結果考取了武進士,娶了阿遊擊官的女兒為妻子。夜兒因為相貌奇異,沒人敢向她提親。正好徐彪部下有個姓袁的守備死了妻子,徐彪便將妹妹硬嫁給了他。夜兒能開百石弓,百余步之外,用箭射小鳥,百發百中。袁守備每次出征,總是帶著妻子。後來他壹直升到同知將軍,立下的功勞多半出自妻子之手。徐豹到三十四歲時,做了壹個省的提督。母親曾經跟著他南征,每次跟強敵對陣,母親總是脫去盔甲,赤膊上陣,手持利刃為兒子接應。凡跟她接戰的人,無不敗得落花流水。後來,皇帝要詔封她為“男爵”,徐豹急忙上疏推辭,說明她是自己的母親,皇帝才改封了她壹個“夫人”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