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壹窩狐貍的我踹翻床邊憋笑的臭男人。
為什麽是狐貍?
我指著那壹團毛還沒長齊的崽子,問那個還在摸著鼻子笑的男人。
他也不介意被我踹,重新把我摟在懷裏。
因為妳是只小狐貍呀。
我把他桌上隨手放著的符箓抓起,然後壹把扔他臉上。
這我當然知道,妳不是道士嗎,可我們生出來的,為什麽是純!種!狐!貍!
他抓著我的手,將我拉近他,然後輕笑著在我耳邊說道:
因為,我也是只狐貍。
我是只能徒手幹翻黑熊精的媚狐,有可能唯壹的缺點就是不會媚術。
老娘狠下心來讓我做只堂堂正正的媚狐,叫我在勾引到人類之前都不準回家。
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在壹拳打飛黑熊精之後,他捂著腦袋上的包答應陪我演壹出戲。
嗚嗚,不是,大姐,我覺得英雄救美什麽橋段現在都過時了。
我對著他比了比拳頭,他馬上老實,壹副兇樣地追著我跑。
我就在林子裏被他追了有壹個時辰,最後跌進了顧文星懷裏。
顧文星有壹雙藏著星星的眼睛。
他甩出符箓的動作幹凈利落,壹手摟著我的腰,壹手把黑熊打得嗷嗷叫。
我在腦子裏搜刮戲本裏弱女子是怎麽演的,在他救下我後壹把抓住了他袖子。
嗚嗚嗚,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只能以身相許。
好啊。
他答得又快又輕。
以至於我擡起頭懵懵地看他,只能瞧見那雙溫柔的眼,翻著桃花,藏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現在的道士,都這麽不正經了?
我住進了顧文星的家。
因為天色漸晚,而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我扮演壹個無家可歸的女子,合情合理。
本來我覺得為他做壹桌暖心的飯菜是絕對加分的選項,但我的廚藝實在慘不忍睹。
他的手藝很好。
他說他也無家可歸,他說他被趕出師門了,這麽說的時候燭光映著他的側臉,他好像有點失落。
我壹下覺得全是他師門的錯。
再加上我馬上就要著手吸他的精氣,他更可憐了。
夜晚,是我行動的時候。
我大概知道了他睡哪間屋子,偷偷地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路的時候,老舊的木質地板還是難免發出吱呀聲。
我走到廊下,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以至於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早就站在我面前,微翹的嘴角,是在笑。
壹張符在壹瞬間就拍在了我的腦門上。
只是,過了很久,風輕輕吹動我的發絲,什麽動靜都沒有。
我第壹次在他眼中看見了困惑。
而我,冷汗已經下來了。
幸虧我雖然媚術不行,但在修煉方面沒有懈怠過,剛剛我收斂妖氣的速度只比他快了壹點。
啊……我誤會姑娘了。
他輕輕地將符從我額前揭下,盈盈的月光落在他眼中皆是溫柔。
不怪公子,防人之心不可……。
話還沒說完,他又猛地轉身將符紙貼在了我身上。
依舊沒動靜。
我好像聽到,他很感興趣地笑了聲。
看樣子是真……誤會姑娘了。
我僵硬地笑了笑,心裏暗罵著怎麽第壹個目標就這麽難搞,跟他福了福身想要告辭。
哦,忘了問姑娘了,姑娘大半夜的來這廊下做什麽?
還忘了問了,妳就擱這等我的吧。
我轉身看他,這時候,肚子倒很和事宜地配合起我來。
我餓了。
月光朗朗,我和他圍坐在小桌前,盯著面前咕嚕嚕冒著泡的鍋看。
白嫩的豆腐塊已經浮現,晚飯的魚湯恰好當料底,該死的香味差點讓我的妖型都維持不住。
他骨節分明的手夾起壹塊豆腐,沾上佐料,然後遞到我面前。
豆腐已然入口即化,料酒又很好地勾起魚湯的鮮味,面前的人只是撐著下巴看我吃,嘴角微微上揚。
我吃到壹半的時候,他緩緩開口。
怕姑娘笑話,因為我這個人斬妖除魔半生,難免遭受妖怪惦記,湯裏放了壹味魑粉,姑娘不是妖,也不會介意的吧?
魑粉,於人無害,對妖有毒。
我吃進去的豆腐差點咳出來。
姑娘怎麽了?
他挑挑眉。
沒,沒事,嗆著了。
哦,我還以為……
他動了動脖子,皓月落進他的眼睛,他笑得極盡溫柔。
姑娘瞞了我什麽事兒呢……
顧文星白天會出去工作,幫別人除妖,他說這是他唯壹的活計了。
我就待在房間裏,想著怎麽拿下他。
這天,小青敲開了我的窗戶。
小青是條半神蛇,管雨的,這幾日連著下雨就是她在暗暗幫我。
我天,妳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連著好幾天被餵魑粉,修為再高也頂不住。
我擺擺手,表示莫要再提。
妳勾引壹個道士怎麽這麽慢吶?妳可是壹條純種媚狐。
他不壹樣。
我嘆了口氣。
有啥不壹樣?人類雄性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妳壹狠心鉆他被窩裏去就行了。
我只是覺得和他待著的這麽幾天,莫說是我勾他,他都要把我給勾了去了。
把我的胃勾得死死的。
妳瞧,他回來了。
我拉著她壹起看窗戶,正巧看見顧文星打著把傘拾階而上。
他走地悠悠閑閑,薄雨讓他的身影模糊,他似乎心情總是這麽好。
別讓他發現妳,妳快走吧。
我捅了捅旁邊的人,可她沒應,我再轉頭看她時,她的眼睛裏,卻滿是驚恐。
說來也怪,姑娘,妳在的這些日子裏,雨都沒停過。
顧文星抱臂站在我身後,說話壹如既往地慢條斯理。
是老天不想讓妳走,還是……妳自己不想走?
是我不想走,然後老天聽到了我的心聲吧。
我轉身,朝他假笑,壹邊把變成蛇的小青往袖子裏塞。
這個人走路怎麽沒聲的。
他安靜地凝望著我。
他的眼睛其實是很多情的桃花眼,可偏偏望人的時候,又刺又涼薄。
半晌,他終於笑了。
姑娘不走也得走了,沿著這條山路能到鎮裏,姑娘那麽漂亮,能收留姑娘的想必有的是。
他把手中的油紙傘拋給我,傘柄細膩涼滑。
我蹙著眉。
妳別總是姑娘姑娘地叫我,我有名字,我叫窈灼。
妳為什麽要突然趕我走?
我想我得扮演壹個委屈的女子,壹瞬間就紅了眼眶。
我是有心想要陪姑娘的,他垂著眼眸,話說得半真不假,姑娘再待下去,我就護不住姑娘了。
誰要妳護,我很強。
我不走。
我這麽說的時候,明顯感覺纏在我手腕上的小青縮緊了身子。
顧文星沒有過多勸我,他從不做費力的事。
他只是在走之前轉頭看我,像是在給我忠告壹樣。
隨姑娘吧,不過話先說在前頭……
我可沒姑娘想的那麽好。
他還是叫我姑娘。
妳為什麽不走啊!
終於可以喘息,小青嘶嘶地朝我吐氣。
我為什麽要走?話又說回來,妳幹嗎抖成那樣?
我轉了轉顧文星給我的油紙傘,做工很細膩,壹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他是顧文星!妳不認識這個人?
因為這把傘是拿蛇骨做的,所以妳很怕?
我終於研究出傘柄手感這麽好的原因,還朝小青揮了揮。
和這個無關!他是『毒瘤』,江湖裏都在傳他是天煞災星。
我挑了挑眉。
只要他到過的地方,只要和他有關系的人,下場都極為淒慘。
說到這的時候她的聲又開始抖了。
妳知道他最近幹了什麽事嗎?他偷學了青崖派的秘笈,然後把這本秘笈傳播了出去。
青崖派是他的師門啊,就是因為秘笈泄露,現在青崖派岌岌可危。
而且,這本秘笈不是誰都能修的,現如今江湖上因為它而走火入魔的道士越來越多了……
我聽得津津有味,小青又喋喋不休地跟我講了壹大段,總結起來就是,顧文星看起來是個正經人,卻喜歡到處興風作浪。
而且聽說陰狠狡詐,睚眥必報。
所以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是個沒人敢惹的主。
哦,我懂了。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