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現在似乎已深化為了壹種人格魅力,但凡有影響力的人或者想要擁有影響力的人,都在展示著或者學習著這人格魅力的風采和學問。而且,幽默不僅可以增添樂趣和快樂,還可以減緩尷尬和難看,實在是非常有益的壹門學問。
我們也都知道,但凡中外名人,總有相關的幾個幽默故事傳世,其中有些大概是根據事實的傳述記敘,然而也有許多完全是漠視事實的瞎編亂造。大概觀之,擁有較大影響力和知名度的人無壹不是以幽默為顯著特點,在文藝名人之中,僅僅是電影這壹種,便有著諸多的幽默大師。
不必說壹定才華滿腹的查理?卓別林和總有奇趣妙思的巴斯特?基頓;也不必說擁有精妙技巧的恩斯特?劉別謙和天生話癆的伍迪?艾倫;甚至也不必說文學素養深厚的黑澤明和風格多變而純熟的庫布裏克所拍過的壹些幽默電影;即便是傾其壹生拍攝普通日常家庭生活的偉大導演小津安二郎早年時也同樣模仿著喜劇明星哈羅德?勞埃德的風格拍過壹些幽默電影。這些電影導演都拍過輕松有趣的幽默電影,同時他們也拍非常嚴肅以至深奧的電影,因為幽默電影有趣,所以他們才擁有了知名度,也因為他們拍了而且拍好了嚴肅的題材,所以才擁有了影響力。由此我們也應當明白,真正的幽默大師絕不僅僅是為了討人們的歡心,也是為了引起人們應有的關心。
我們也明白,幽默的話不僅有趣,而且通常都比較含蓄甚至是深奧,因此就與直白淺顯的搞笑有所不同。那麽為什麽含蓄地講就比直白地講要更好呢?這是因為太過輕薄的教訓人們總不會吸取,太過淺顯的道理人們也總容易忘記;而只有強烈痛苦的經歷才會使人更多的成長,含蓄幽玄的道理才會使人銘記的更深。
毫無疑問,那種整日用作宣傳的道德教條最無力,而自己心靈感悟得的妙語哲理才最深刻。中國人向來欣賞那種含蓄的美,中國可說是壹個詩歌的國度,中國古代詩歌向來尋求“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的壹種“意境”,所以中國人絕對很明白幽默的真正含義。
02
幽默是什麽呢?事實上,幽默就是矛盾。因為是矛盾,所以意味深長,也因為是矛盾,所以才有趣。雅與俗、對與錯、貴與賤、表與裏、古代與現代、聰慧與愚蠢、幻想與現實、繁復與簡單等等,將這有些矛盾的事物、觀念,並列、聯系在壹起便自然而然地會產生壹種意味深長的趣味。
假設看見有兩只蝴蝶在飛,壹般人會感嘆真美真自由,幽默的人則可能會說:“這是梁山伯和祝英臺在約會呢”,這是人與獸的矛盾,也是雄與雌、男與女的矛盾。那些幽默大師們自然都很清楚幽默正是矛盾這壹點,所以實際上,真正幽默的人其實都很悲觀。
之所以有趣,是因為矛盾之相遇,之所以悲觀,是因為矛盾之不可解。在文學的繁茂之林中,也有許多幽默大師,他們的語言通常都充滿著趣味性,但往往也總會顯露出壹種悲哀和無奈。馬克?吐溫和夏目漱石,果戈裏和魯迅均是如此,若細細去品味他們作品趣味性背後所表達的擔憂和疑懼,總會讓人感覺到他們對人生對社會的觀念實在悲觀的很。毫無疑問,他們是以趣味作為對現實的壹種攻擊,以幽默作為對痛苦的壹種嘲諷,他們是戰鬥的文學家,是痛苦的幽默者。
記得錢鐘書在《論快樂》中寫道:“快樂在人生裏,好比引誘小孩子吃藥的方糖,幾分鐘或者幾天的快樂賺我們活了壹世”。這實在是非常悲觀的想法,和魯迅那鐵屋的比喻所表達的悲觀念頭也相差無幾了,而他們卻又是上世紀中國最幽默的兩個文學大師。林語堂是民國時推廣幽默語言最得力的壹人,但是他寫的東西並沒有魯迅和錢鐘書的那麽幽默,我想這是林語堂要比魯迅和錢鐘書更加樂觀的緣故。
伍迪?艾倫在《安妮?霍爾》開頭講的那個笑話也證明著他那類人的悲觀主義,“兩個在山區避難所的女人,壹個說:‘這地方的食物真難吃’,另壹個說:‘我也覺得是,而且分量還那麽少’”。雖然他在電影裏說自己並不是憂郁型的人,還說自己是理性的幸福人,但我們都明白,這只是他在自嘲罷了。
03
這個世界充滿著矛盾,有歡笑的地方必然也充斥著悲傷,在秩序的表面之下也潛藏著混亂,那最幸福的也必然總遭遇著痛苦。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那麽悲觀,若希望並不存在,那又怎麽會存在所謂絕望。
當抗日戰爭之時,中國的眾多學者們不得不轉移逃難到西南的大後方昆明,但在這裏也慢慢地響起了越來越多的空襲警報。然而即便炸彈掀起的灰土將華羅庚的整個身體埋在了地下,即便炸彈造成的沖擊將林徽因全家的房子都毀成了碎塊,但在這之後,這些優秀的人們卻竟能裝出壹副軍事專家的模樣評論道:“這炸彈也不怎麽樣嘛”,這是何等悲慘不幸的壹群人啊,又是何等樂觀幽默的壹群人啊。
所以,我的朋友,若妳認為自己是壹個不幸的人,那就樂觀起來吧;若妳認為自己是壹個悲觀的人,那就幽默起來吧。不幸,是上天給我們開的玩笑,而幽默,是我們對不幸開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