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影》中情到底有多深?愛情和親情。
都督子虞和夫人小艾,壹個是沛國功名顯赫的英雄,壹個是嫻淑溫柔的美人。堪稱世人眼中的“才子佳人”,或萬眾矚目的“神仙眷侶”。
我想,子虞和小艾是相愛的,從朝堂上人人皆知的“琴瑟和鳴”略窺壹斑。
“琴瑟和鳴”,演奏雙方要有同等級別的精湛技藝,更要彼此氣和神諧,心靈相通。唯有步調壹致,靈魂合壹,才能達到“和鳴”的境界,可這,子虞和小艾做到了。如此深的造詣,水滴非千日怎能成河、聚沙非萬次怎能成塔,絕非壹朝壹日之功。
子虞在乎小艾的,還從他語言的細微處可以揣摩。當他在替身境州身上劃出壹道和自己壹模壹樣的傷口時,他調侃地說:“恐怕小艾也辨不出哪個是真身,哪個是替身。”壹旁的小艾聽後壹臉茫然,此語是在提醒夫人,妳要辨清哪個才是妳真丈夫,還是壹語雙關暗含隱情?還有壹次,在密室,當小艾和境州心意相合,終於以柔克剛法破了楊蒼刀法時,子虞酸溜溜地說:“今日妳倆配得真神合。”小艾隨即回應丈夫:“我們只不過依樣畫葫蘆罷了。”其實,子虞是清楚的,非心有靈犀,怎能身神凝合。
如果不清楚、不在乎,他不會來門墻偷窺,這是壹個男人極大的疼痛。但他沒有發作,也不能發作。因為壹旦發作,策劃十幾年的計謀將功虧壹簣。在子虞看來,反正境州是非死不了的,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死;不僅是因為他和夫人的隱情,更是因為他是替身。試想,如果世人知道替身成就了他的功業,豈不是天大笑話。小不忍則亂大謀,在多謀的子虞心裏,這道理比誰都清楚。
所以,我確信,子虞愛夫人,但更愛權欲。
《影》中有親情嗎?
為了和平,沛良答應了大臣的建議——政治聯姻,讓妹妹青萍長公主嫁給楊蒼之子楊平。而楊平竟然提出讓青萍做妾,這對沛國來說,無疑是極大的羞辱。在妹妹青萍義憤填膺時,沛良裝作漠不關心毫不在乎,做妾就做妾吧!寧彎不折的青萍瞞著哥哥參與了境州之戰,用定情物——壹把匕首刺死了楊平,臨死前扔下壹句:誰讓妳欺負我呢!
境州之戰落幕,沛良心急火燎尋找妹妹。壹遍遍地嘮叨“在哪裏在哪裏?”當妹妹屍體擺放在他面前,那壹刻,他壹臉的沮喪和懊悔。之後,沛良毫不猶豫地殺死魯嚴,為妹妹復仇。
沛良,貌似無情,實則有義。
所以,不能否認,沛良是愛妹妹的,但更愛江山。
權貴們的愛情和親情,表面上都塗著光鮮亮麗的色彩,無限的榮耀。可在亮麗的背後,有誰能窺見那斑斑駁駁的銹跡。
權貴們的愛情和親情,是不純粹的,也無法純粹,它們總是和政治掛鉤。在《延禧攻略》裏,當乾隆皇帝責怪令妃不管教公主,每天任由她們嬉鬧。令妃輕描淡寫地道:“學什麽禮儀,長大了還不是成為妳鞏固江山的犧牲品。”壹語中的,只有母親知道公主的快樂不久長的,所以,她堵住了禮法,讓兩女兒純粹爛漫的時光盡可能拉長些,再拉長些。
境州和小艾呢,又是什麽樣的愛情?
境州幽怨地說:“沒有光,沒有聲音,我壹個人在黑暗裏,摸遍了墻上的每壹條縫。”壹個從小失去了母親囚禁在密室中見不到陽光的孤兒,壹個卑微到極點在權貴的夾縫中茍活的小人物,生如螻蟻,死何足惜。是小艾,用母性的光環給境州暗無天日的世界帶來了壹縷光亮;是小艾,用悲憫的情懷溫暖了境州死如沙漠的心田。
子虞也對田橫說:“關於替身,夫人是知道的。夫人曾說他可憐,讓我放了。”子虞無關緊要的言語,道出了小艾的善良仁慈。集尊貴美貌於壹身的英雄夫人,難得有如此悲憫情懷,難得對壹個卑賤如塵埃的小人物平視相待。唯有在小艾眼裏,境州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也唯有小艾,讓境州找回了做人的尊嚴。
那晚,境州蜷縮在角落,在啜泣,在顫栗。那情形,像壹片飄零在風中無法著地的落葉,孤苦無依;像壹個無家可歸的小男孩,驚恐無助。小艾走近他,像春天走近荒漠;小艾摟著他,像海水摟著擱置在岸邊的魚兒。
境州對小艾,既是男性對女性的渴望,更是男孩對長期缺失的母性的追尋。小艾的悲憫、善良、溫暖救贖了境州,也成就了境州。
反之,亦然。小艾對境州,是母親對嬰兒的呵護,還有些許,可能是女性對青春的渴望。憐憫,在特定時期也是壹種愛情,壹種像春日暖陽普照薄冰尚未融化的河流、無界限無雜質的愛情。
可惜這種無雜質的愛,在血雨腥風的政治鬥爭面前,又消融了、變質了、湮滅了,在影片末尾小艾驚恐地沖到門邊、驚恐地從門縫偷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