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女生來說,撒嬌似乎是壹件得心應手的事情。
而我,作為壹個大四撒嬌的人,在20歲之前從來不知道從父親那裏感受到親密是什麽感覺。
爸爸明明是個好爸爸,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在媽媽口中,爸爸是壹個努力賺錢的爸爸,是壹個定期打電話問候我們的爸爸。在我自己的印象裏,家鄉最漂亮的房子,只有過年時會在我家門口掛著點綴節日氣氛的閃爍的燈,天臺上掛著英姿颯爽果實的葡萄架,這壹切讓我驕傲,也常常覺得美好,都來自父親的胸懷和巧手。每次帶同學回家玩,心裏都會有壹個歡快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分享爸爸的大作。
似乎故事就這樣繼續發展。我可能是有錢的小公主,大家都愛她。
其實除了我這個獨生子,家裏還有兄弟姐妹。在壹個有五個孩子的家庭裏,父親負責所有的經濟來源。這種壓力讓他工作很忙,壹年回家不超過三次。另外,他不善於表達內向,話也少。他不會像別人的爸爸壹樣逗我們笑,抱我們,也不會跟我們聊他的成長,他的愛,他的友情。
多年缺乏深入的言語交流和肢體互動,對父親敏感的我,感到了壹種拘謹和問候的尷尬。這種壓力讓我每次爸爸回家都故意去鄰居家玩,壹去不回。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飛去迎接自己遠道而來的爸爸,然後嘻嘻哈哈的到處玩耍,心裏都充滿了羨慕。
有時候,只有我和爸爸在客廳。“妳有零錢嗎?天冷的時候多穿點衣服。好好學習可以給妳買任何東西。閱讀改變妳的命運。妳應該努力學習。...... "我不知道如何回應這些反復的擔憂。經常呆不到2分鐘就匆匆離開客廳。
有時,我父親去車站接我。路上40分鐘的車程,我們經常壹路沈默。我坐在後面發呆。我該對父親說些什麽,我該說什麽,他想聽什麽,還是不說。
在這些記憶中,爸爸似乎是壹個沒有情緒變化的機器人,而我,像壹個迷茫多疑的偵察兵孩子,小心翼翼卻不敢上前壹步。
這種交流模式貫穿了我的整個童年和中學時代。好像沒什麽關系。人們日思夜想的畢竟是繁重的學習任務。別人爸爸的羨慕,日記裏和男生相處的煩惱,和爸爸溝通的拘謹,都只是壹瞬間。
就是這樣。
02.我對大學社交生活感到焦慮,我開始思考和父親的互動。
轉眼間,我上了大學,沒有了沈重的學習壓力,成績也不再是單壹的評價標準。加入社團,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和五湖四海的朋友交流,已經成為新的日常。拘謹和尷尬的感覺在我的生活中重現。
新同學和新老師不知道如何開始聊天,活動面試經常因為緊張和不靈活而失敗,團隊擔心他們不知道如何在沈默中發言,就像壹個局外人,渴望在講臺上流利的發言卻不敢舉手嘗試。走過大教室的前門,感覺全班200多人都在看著我...這些問題深深困擾著我,人群越來越尷尬。我渴望輕松自然地穿梭在人群中,成為壹個開朗、陽光、自信的女孩,但我的涵養讓我很糾結。
日記不再是表面說說,而是充滿了對自我、關系、社交、表達的困難和困惑。
我找不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但這些熟悉的感覺時常讓我想起與父親的相處。是因為我像我父親嗎?
03.心理學告訴我出身家庭的概念,引導我的情緒,激勵我邁出第壹步。
校園的日子壹天天過去,枯燥繁雜的專業課並沒有緩解我的迷茫。相反,我在心理學課上找到了壹個善解人意的朋友。聽著對出身家庭和不安全依戀概念的解釋,我覺得豁然開朗。原來我的社交困難,深受小時候和父親交往的影響。出身家庭會影響我是誰,但只有我自己能決定我是誰。如果妳羨慕別人的狀態,那就主動去改變。加油!我經常這樣給自己打氣。
於是,從來不敢打招呼的我,向那些熱心的同學學習,主動和認識的人打招呼。在200多人分享主題的教室裏,我沖到講臺上分享我壹直不敢說的經歷。我太緊張了,沒跑到壹半就摔倒了。團隊討論的時候,我壹次又壹次的裝作興高采烈。
這些刻意的練習壹次又壹次暴露了我的矜持和不自信,我也在壹天壹天的改變著自己。我越來越多地參與到這種變化中。
但是和父親相處,不談撒嬌,電話裏聊過五句,我還是做不到。
在我和父親之間,似乎有壹堵墻阻止我跨越。
和輔導員談談。也許會有新的變化。我的心理學學長建議我這麽做。
當咨詢老師問我“妳從小到大和誰在壹起特別輕松?”我不禁想起了初三的M,高壹隔壁宿舍的G,還有作為大學室友的L。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大大咧咧,毫無保留的熱情,喜歡分享生活細節和情感。
那為什麽我在父親面前會緊張?
“妳可以想想是什麽阻止了妳的接近,試著把它們寫出來,安置在壹個角落裏。情緒不被感知和接受,如果不及時疏導,就會被堵成壹堵無形的墻,阻斷彼此情緒的流動。”
咨詢完之後,我琢磨了壹下老師說的話。似乎面對父親尷尬僵硬的感情,我大多是逃避,從不停下來直接面對,也不想承認他們的存在。我渴望親密,所以我抵制壹切疏遠。
不能停留在以前的認知裏。
我開始給自己定壹個目標,打電話超過30分鐘。電話接通後,並不像預期的那樣順利,然後平常的問候就停止了。
0.4.破繭成蝶,我成了會撒嬌的女孩。
爸爸要掛電話的時候,我握了握拳頭。“爸爸,我上周拿到了獎學金。我太高興了。主要是寒假幫了我。妳還記得嗎?”呵呵,清明節放假嗎?......“我以為父親壹打斷我就會掛電話,沒想到父親在另壹端靜靜地聽我說,用語氣重疊話語,扯著壹個又壹個話題。
聊了30多分鐘,終於邁出了第壹步。我看了看通話記錄,開心的有點心慌,同時又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壹樣哽咽。
我想我可以表現得像個被寵壞的小孩。
兩個多月每周通話30分鐘後,我想到了父親,曾經的拘謹和尷尬已經消失,充滿了重建聯系的親密感和突破這種行為的成就感。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敢想象和父親獨處的場景。假期裏我帶著妹妹去看望父親。
第壹次在爸爸工作的城市看到爸爸住的房間,我看著看著,閑聊著“爸爸,妳平時喜歡買什麽水果啊?”妳早上幾點起床?妳最喜歡的報紙是什麽?妳喉嚨痛嗎?....."
有我妹妹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像壹只按捺不住的小鳥。
我們坐下來喝茶,有壹段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我深吸壹口氣,打破了這短暫的沈默。“爸爸,我和姐姐很想知道妳以前的故事。妳跟我說什麽?”。妳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妳之前的經歷?妳沒告訴我我對妳壹無所知。我,我的朋友,總是害怕妳。"
越說越激動,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妳這麽大了還哭成這樣,真蠢。哦,妳太尷尬了。”
“我不傻。”
其實我心裏竊笑,這句我已經幻想了無數遍的話,終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我已經成了壹個被寵壞的女兒,我想跑。
這段經歷修復了親密的關系,給了我安全感,也教會了我面對真實的情緒,做自己。
我學會了在父親面前撒嬌,這讓我擁抱了和父親親密的感情流動,感受到了親密帶來的充實、力量和安全感。我不再是那個慌張的孩子,不再逃避自己的真實感受,不再不知道如何前後不壹地表達自己。
同時,因為找到了內心的安全感,我學會了傾聽自己的聲音,學會了從容輕松地與陌生人相處。面對關系中的不完美,我不再盲目羨慕別人,而是懂得停下來面對,表達出來,給真正的表達空間。生活不再是模仿看似美好的標本。
對於父親,我不再羨慕別人,即使我還沒有學會擁抱父親,因為我有自己專屬的撒嬌模式,安心做自己。
對於別人,不再刻意開朗,不再刻意融入,而是註重自己的感受,選擇聯系。
我成長為自己,裏面有港灣,有山海。我不用把自己包裹在堅硬的外殼裏,但我可以像水壹樣柔軟的繞著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