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婚妻面前,他自稱是我叔叔。
沒毛病。
畢竟我即將成為他的侄媳婦。
嗯,我還在公司,妳早點睡……」
這個男人剛跟我纏綿過,就迫不及待跟未婚妻報備行蹤。
傅雲州,本市有名的青年才俊。
不僅自己就出身名門,自立門戶後事業也發展的如日中天。
樣貌,才學,能力,金錢,權勢,地位。
不到四十歲的他有著太多讓我著迷的東西,而年僅25歲的我,確實做了傅雲州三年的「小情人」。
錢是能買到我的心甘情願,但是更多的則源於他的熊貓血
因為稀有血型,他曾在我母親二胎難產的時候,義務捐過血。
在那些聞訊而來的記者們看來,他的善舉或許帶著炒作的成分。
可是在年少的我的眼中,他就是沒騎白馬的王子。
又英雄又帥氣。
長大後,我學了美術。
起先,只是為了親自畫壹副畫像給他表示感謝,後來竟然愛上了這門藝術。
命運,似乎也格外垂青我。
因為就在我報考央美後的第二年,傅雲州就收購了本市最大的藝術畫廊。
在畫廊當暑期工的時候,我近距離接觸了傅雲州,他的壹切徹底迷住了我。
工作上他無往不利,私生活上他又是十分檢點。
我被心底狂熱的崇拜迷失,大言不慚的表了白。
傅雲州拒絕了。
他笑得儒雅又紳士,送了我壹套法國產的高級畫具,告訴我努力學習才是未來生產的硬道理。
但是死心眼的我,就是不願意放棄。
那如果我考了第壹,獲了大獎,您能給我個機會嗎?」
或許是感動於我的執著,或許只是為了立住自己的完美人設,他真的答應了我。
如果妳能在畢業的時候考進我們的畫廊,我就跟妳在壹起。」
他的薄唇壹開壹張,為我布了壹張前途似錦的畫景。
於是乎,我瘋狂學習,廢寢忘食。
就在傅雲州慢慢淡忘我的時候,我竟然用匿名的畫作過五關斬六將,考進了他經營的藝術畫廊中。
入職的前夜,他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謝謝您……」
還叫您?叫我雲州。」
那晚,傅雲州顯了老狐貍的真身。
徹底的拉我離開了懵懂的青春泥潭。
在他的調教下,我出落地越發迷人。
很多同齡人,都對我投來了愛的橄欖枝。
每個入夜,我都在傅雲州的懷裏,接受他的「拷問」。
妳有沒有幻想過被別人這樣對待?」
他刁鉆的撥弄我的情緒,直到我發出求饒的嬌喘,他才滿意的停止戲謔我。
雖然有愛,可是沒有名分的日子始終不夠光明。
所有畫廊的人,都當我是壹個前途無量的畫家,和傅雲州之間也只是對恩人的感激。
至於傅雲州對我,在外表現的也永遠都是來自長輩伯樂對晚輩才俊的由衷欣賞。
其實我心裏也別扭,但是我從不敢去問。
反正傅雲州的生活裏,能做到我「這個程度」的目前也只有我壹個人,我可以自我欺騙式的選擇接受這壹切。
就在我以為,這就是我們永久的生活的時候,傅雲州的生活裏出現了另壹個人。
蔡子慧——新加坡棕櫚大王的女兒。
她和傅雲州相識僅短短數月,已經是大家默認的老板娘了。
傅雲州在我身上的熱情依舊,可分給我的時間越發減少。
他似乎已經習慣我的沈默和裝傻,最近都發展到在我面前接蔡子慧的電話了。
我的心裏被妒火燒了個窟窿,有些東西似乎掉了進去。
可這些話,我並不想同傅雲州說。
我知道妳在裝睡。」
傅雲州穿好衣服,走過來揭穿了我的謊言。
男人細長的手指劃過我的下頜線,搞得我癢癢的。
可我笑不出來,因為我閉上的眼眶裏滿是淚水。
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我合上的眼眸。
我走了,明天要出差……回來給妳帶禮物。」
他只當是每壹次都會說的道別,殊不知我卻在心中回復了他另壹句話。
再見,傅雲州。
我秦昭,要離開妳了。
傅雲州走了也就半小時吧,門鈴就響了。
我疑惑地起身,按亮了可視鏡。
蔡子慧孤身壹人站在門口,表情是詭異的笑。
現在已是深夜,忽然看到這壹幕,我也有些微怕。
秦小姐,我是專門來找妳的,放心,只有我壹個人,我們都是體面人,還是用文雅點的方法解決問題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不開門就顯得小氣了。
她能找到這兒來,什麽目的我自然清楚。
反正,我也早就決定離開了,臨了了見壹面也無所謂。
我迅速的穿了壹件衛衣和條牛仔褲,又把長發束了起來。
其實我跟傅雲州的時候,頂多算是地下戀情。
甚至他跟蔡子慧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假惺惺的安慰過我。
這樣的人在我身邊多了去了,妳別多心。」
我可以為自己的癡迷,忍受對方的「不公開」。
可實質意義上的小三,卻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底線。
就在昨天,我親耳聽到他的助理在敲定酒店的時間。
目的,是要舉辦他和蔡子慧的訂婚宴。
這也是為什麽,我打算與傅雲州分手的原因。
蔡子慧拎著她的稀有皮愛馬仕,站到了我的面前。
不用招呼了,我說完話就走。」
她遞來壹張醫院的B超單。
我懷孕了。」
按照我們家鄉的算法,應該是個男仔,再過不到八個月,妳應該就能見到這個小弟弟了……」
對了,我和妳雲州叔叔的訂婚宴就在下個月初,到時候妳要記得來哦。」
她全程帶笑,言語間沒有任何叫人尷尬的字眼。
可她的表情和措辭出賣了她。
蔡子慧眼中充滿了鄙夷和蔑視,她居高臨下的斜睨著我,滿眼的不屑。
試問,哪壹個侄女會和「叔叔」睡覺呢?
她既然都能找到這兒,那更私密的事她估計也早就知道了。
要說最厲害的,其實就是會裝傻的女人。
吵鬧是傅雲州那種虛偽的人所厭惡的,所以蔡子慧堅決不做。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另壹個版本的我。
更加會隱忍,要得也更多。
同時,也更加的極端。
我忽然很想感謝她,讓我在還未嚴重的時候認清事實,及時止損。
恭喜您……」
不過,大半夜來嚇唬我的仇,我還是要報壹報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淩晨2點被門鈴吵醒,接著還要看到壹張陰笑的臉,那是有多麽的恐怖。
那就祝您生產順利了,蔡阿姨。」
我笑得十分燦爛,尤其是蔡阿姨這三個字更是咬得格外的重。
未免再生事端,我再也沒有了想要休息的心情。
我開始連夜找房子,並在清晨到來的時候,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其實傅雲州也算出手大方,給我置辦了很多奢侈品。
但是我壹個都沒拿。
笑話,妳人我都不要了,誰還會惦記妳那點兒東西呢?
在看了幾個房子後,我果斷的租下了其中的壹個。
對方剛續租沒多久,就著急退房。
簽完合同後,我算是感謝式的請她吃了個飯。
要不是意外懷了孕,我真的不想放棄大城市的生活,但是我今年都31了,之前還掉了兩個,再不生我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她吐槽自己的小男友能力差還自私,可是她也沒有更好的良配了。
回到家後,我回想她說的壹切。
這才看清楚,其實傅雲州也很渣。
我是天真無知,他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不是說娶了妳的男人就是負責,但是想都沒想過娶妳的,就絕對是不負責。
預約好了搬家服務後,我言簡意賅的給傅雲州發了信息,「從今往後不要聯系了。」
發完了信息,我便繼續忙碌自己的事,不再理會手機。
就在我搬完了家之後,傅雲州的回復終於來了。
別鬧情緒,乖……回來帶禮物給妳。」
他還是像在哄小孩兒壹樣,甚至連個多余的表情包都吝嗇給我。
自從決定再見以後,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在不斷回顱。
他不可靠,可是我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當務之急,總重要的問題是我的事業和他高度捆綁。
其實,之前就有別的經銷商想要收我的畫,價格並不比傅雲州的低。
可比起別人,我更相信他。
因為他,是我最初的繆斯。
傅雲州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教會了我很多成人世界不言語的秘密。
譬如成功,只能靠自己。
我找出以前婉拒過的人,用著他平日裏與人交際的方式,重新聯絡了起來。
那些我還未出手的畫作,才兩個小時,就全部銷售了出去,並且價格遠比傅雲州給我的要多得多。
即使如此,我依舊不滿意。
這幾日,我開始理清了兒時偏執的崇拜。
並非是對傅雲州本人,而是無論處在哪種危機中,他都擁有的那種處理事情的能力。
我也想要,這種真正意義上的成功。
就是獲取那種,不依靠傅雲州,也能攀上高峰的能力。
幾天後。
深秋的咖啡廳裏,就在我轉過街角的時候,剛剛那個壹直跟著我的男人,終於消失了。
我努力藏下的慌張,急需要壹杯滾燙的馥芮白來平復。
這種被跟蹤的日子,已經持續壹周了。
大概在我搬走的第三天左右,傅雲州就回來了。
他發現了我離開的事實,給我打了電話。
起先還是高姿態的哄,後邊就變成威脅和警告了。
尤其是,他發現那些他見到了成稿的畫兒,也都壹並消失的時候。
秦昭,鬧脾氣也要知道分寸。」
我似乎真的惹火他了。
但是那又如何?
我們之間的關系,並非永遠是壹個人來主導。
合同裏只說到今年底我還要給妳五幅畫,至於是哪幅,由我決定。」
此話壹出,我和傅雲州算是徹底攤牌了。
之後的日子,我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人跟著我。
還不止壹個。
人是誰派的,問多壹句都是在暴露智商。
其實我的生活軌跡,都特別的簡單。
傅雲州資助的畫室——傅雲州買的公寓——傅雲州經營的畫廊。
我是個不習慣外出的人,因為從小我的時間就被安排好了。
我的母親是熊貓血,後來生的弟弟也是壹樣。
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我反倒隨了爸爸,只是普通人壹個。
爸爸為了保護媽媽和弟弟,壹直在努力賺錢。
而年幼「無能」的我,則要盡量在家,承擔家事,幫她們母子規避風險。
老實講,畫畫也是少數那種,我爸爸覺得「不耽誤」照顧家人的「無聊事」。
只不過我真的堅持下來了,並且能以此為生,他們也很震驚。
我似乎早就習慣了照顧他人,結果在感情裏也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和傅雲州「分道揚鑣」以後,我規避了壹切與他見面的機會。
不再去畫室,也再也沒靠近過畫廊。
至於他的公寓……
臨走前,我直接把自己的指紋信息都全部抹掉了。
我的態度,絕對堅定。
那就是,離開他我絕不後悔。
忙了壹夜,我都有些累了。
臨睡前,我隨便刷了會兒短視頻,沒想到這三五分鐘的功夫,又看見了熟悉的人。
有博主爆料了傅雲州和蔡子慧的「好事將近」,甚至連訂婚宴的細節都說了個大概。
我退出了界面,看了壹眼手機上的日期。
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十壹月了。
原來,我離開傅雲州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沒有傅雲州的日子,我過得壹點也不苦。
反倒,很酷。
中午睡醒後,我接到了壹封電子請柬。
是我新的經銷商發來的——關於今晚宴會的邀請。
好在,衣櫃裏還有那麽壹件像樣的小禮服。
那是我賣出去第壹幅畫後,自己買的。
當時我想請傅雲州去吃飯,選了個很棒的餐廳。
可餐牌上的價格讓我有點望而卻步,他卻很隨意的點了壹大堆。